正文 第20章 再歷劫難 文 / 松園漫步
話說老道化身的火龍正向飛碟噴射出烈焰，核爆卻發生了，巨大的熱浪沖的老道暈了去。其實不是暈過去，而是元神跳了出來。元神不在，火龍立即恢復了老道的肉身，白龍立即把他含在嘴裡，用厚厚的龍涎裹著，四條巨龍一齊騰躍，跳離核爆區。龍本是神物，它們不在五行中，核爆自然傷不到，這與飛碟的藍光拿神龍沒辦法一樣道理。但老道雖說練到出元神，但還不到散則為氣、聚則成形的形神俱妙的神仙境界，所以為了避免形神俱滅的危險，及時跳了出來。
四龍在高空上搜了一遍，沒發現飛碟蹤跡，又失去老道的指揮，便往自己的國度回轉，老道元神緊緊跟著，在漆黑高空飛行。
不到半小時，四龍到了黃河壺口瀑布邊，白龍躍到瀑布底下，把老道用舌尖托著，讓汛期洶湧澎湃的黃河水沖洗老道受傷的色身。其餘三龍卻分別往東北、西北、東南方向飛去。
幸是老道的道袍在300年的修煉中深得崑崙靈氣，不至於化為灰燼，但也千瘡百孔；老道氣停脈住，牙關緊咬，臉色鐵青，鬚髮盡落。在神靈世界看來，這核物質算是人間最髒的東西，所以當時白龍立即含住老道，並且用最有消毒功能的龍涎先保護住老道色身不被毒氣入侵，然後利用最古老的黃河水進行沖洗，洗過的水在下流熏得群魚騷動。老道元神在空中默默看著，心中對神龍充滿感激，只急著一旦百會穴清理乾淨，就元神歸位。
一個時辰後，黃龍從長白山天池，青龍從台灣日月潭，黑龍從天山天池含水回來了。白龍把老道放到壺口瀑布邊的平台上，自己趕緊去漱口，因為也滿是臭味。三條神龍用來自神州大地三處最純淨的神水再次給老道盥洗，並且灌了進去，老道小小身軀哪受得了巨龍的小小一口？肚子瞬間暴漲如鼓，黑龍久困井底，知道水多的痛苦，連忙止住青黃二龍，自己跳到老道肚子上踩，那水便從老道口中噴射出來，足有百米高！進去的是琉璃色，出來時卻是褐色。
正洗著，突地從南方傳來幾聲呻吟，地面也小顫著。幾頭巨龍警戒地抬起頭，可是巨大的瀑布聲迅疾蓋著了，惦記著老道的傷體，巨龍們繼續著沖洗工作。它們完全沒有料到天妖們竟然會飛回去繼續破壞家園祖穴！
天快亮時，終於把核爆產生的劇毒從老道身體內外沖洗乾淨了，老道元神立即從百會跳回體內，一聲長歎，老道醒了！
老道睜開雙眼，連連向四條神龍表示感謝，四條神龍歡快地圍著老道打噴嚏。但沒了鬍鬚頭髮眉毛的老道終究看起來不一樣，黃龍忍不住用爪子在老道光頭上輕敲幾下，並好奇地歪著龍頭傾聽。雖說巨龍們這時都變成五六米長，但那一敲卻也是很重，畢竟老道元神剛回歸，**又受傷，所以這一敲疼得老道眼淚都出來了。
這一疼老道騰地站了起來，暗叫聲不好，立即吩咐青黃白三龍各回故地，後會有期！自己翻身上了黑龍，一騰身往北京趕！身後東方已經是一片魚肚白。
終於到了北新橋，海眼有巨大的浪潮在往上漫，凌晨靜謐的帝都上空迴盪著詭異的潮聲和老牛的喘息聲。海水已經漫出了井沿，但黑龍就是不下去，可能是幾百年的井底呆怕了，留戀上了跟老道長空拚殺的生活，黑龍眼神滿是委屈，倔倔地硬著牛頭！
海水已經在地上流淌了，苦苦勸說無效，老道自己跳下海眼！這下黑龍只好跟著跳下去了，海水立即下降。半晌功夫，老道騎著氣喘吁吁的青牛出了井口，撇開三三兩兩圍著井口的市民，往空中衝去！
身後幾個正梳著長辮子的老頭驚恐地議論說：「海水漫了，青牛精出現了，看來天下又要變了。」
「可不是，282年前明朝天啟年間這海眼漫了一次，18年後明朝沒了。這回是不是又要改朝換代了？」
「萬萬不可亂說，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呀。」
「怕啥？你看這世道，我看時間不會久了。」
果然，3年後辛亥革命爆發，大清帝國結束。但誰知道真實的原因？
因為青牛神被凡人給看到，他心情就更加不好，一路上氣呼呼地駕雲而飛，不理老道。
一到青牛宮，老道連忙焚香遞表，為自己的誤時和蠢笨謝罪，同時也告知自己這次與天妖大戰的經歷。青牛神終於原諒了老道的過錯，示意老道在青牛宮後面的青牛洞裡修養身體，恢復道功。
青牛洞裡清涼安靜，老道跏趺入座，結好手印，便悠悠進入太虛境界去調養受創的身體和內丹。不出半個時辰便就入定了。
「抱陽我徒，為何又犯殺戒？快跟我來！」老道恍惚中只見重陽祖師腳步匆匆邁進洞裡，王抱陽連忙站起跟了出去。
兩人四腿虛空在呼呼風聲中過炎火山、渡弱水，便上了崑崙頂。王抱陽心懷忐忑，只一味跟著祖師走，赫然間眼前出現了一座宮殿，上寫「王公宮」三字，王抱陽一驚，知道到了東王公的仙宮。
王抱陽跟著重陽祖師剛拜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說到：「木公，乾道還是你來管教，我只管好坤道！哼，人也來了，你看著辦吧！」
老道側頭一看，果然是西王母的聲音。老道一陣慚愧，把頭低了下去，準備接收東華帝君的訓斥。
「你就是王抱陽？久仰久仰！近前我好好瞧瞧，哎呦，傷的頭髮鬍鬚都掉光了？沒事沒事，咱道門修煉，這點皮毛之傷很快會恢復的……王重陽，你說是不是？哈哈哈！」不料座上卻傳來親切的聲音。王抱陽抬頭一看，一個笑瞇瞇缺了顆門牙的神仙在朝著自己說話。王抱陽吃了一驚，第一次才知道男仙之首的東王公竟然是這樣的，丑而溫柔。
「正是，我道門修煉身有長生藥，腹藏萬世丹，皮毛之傷不算什麼。只是……只是我這全真徒弟俠氣太重，是傷害了幾條性命，還望祖師開恩……」
「幾條嗎？我看你王重陽是開口說瞎話。他在化龍燒巨人時，雷公電母剛好看到，有幾十條性命被燒死了……」
「實在是誤會，徒兒當時噴火只是教訓他們，想讓他們離開咱這天地，不料他們的飛槎自己爆炸了，老道這頭髮眉毛被燒掉就是明證。」
「哦？自己爆炸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呀，就不會用水澆？」
「帝君，你嚴肅點！你們乾道才出這樣的調皮搗蛋鬼，你要好好調治，不要壞了咱道教的清名。想我們坤道，個個不問人間俗事，清心寡慾，一心修道，多規矩！」西王母越說越激動，回過頭來又教訓起王抱陽，「天仙除名你不悔悟，封了你的脈道，讓雷神教訓你，你卻倒轉乾坤，私自修煉，還反下山去。反下山去也就罷了，還私調四龍，自化神龍，爭強鬥勝，濫殺無辜！如果這些還可以饒恕的話，你還亂動人間佈局，北京海眼水漫你可知罪，雷神都看到了！」
末了，她又對默默無語的王重陽冷冷說到：「你這全真頭兒就是培養這樣好鬥的徒兒們？哼！」
「王母息怒，息怒。都怪我這老缺牙，當時我不是跑鬥戰勝佛那去貪圖幾倍果酒嘛，不然也不會出此錯，呵呵。」木公打著圓場，「我看這樣，他修煉三百多年也不容易，但不懲罰也不行，王重陽，你把大膽刁徒王抱陽押到西安城去，緊閉丹功，讓他打掃門庭，以觀後效！」
「只是……只是徒兒感知到100年後咱這乾坤有危險……」
不等王抱陽說完，王重陽就拽著他急急奔出宮外。
戶縣重陽宮裡，從此一個僧不僧道不道的老頭每天一早便起來灑掃庭院。他一臉皺紋，不見頭髮鬍鬚，連眉毛也沒有，唯有一件無數補丁的道袍在身。常常引起香客的哄笑，甚至連小道士也連連恥笑：「既然理了光頭，那就當和尚算了，還在這道觀呆著？」夏去秋來，冬盡春至，他就這樣日復一日地打掃偌大的宮觀，忍受著大家的冷眼。但，他的一雙眼睛卻透出異樣堅韌的光彩，似乎有某種使命在召喚著他。
他就是被貶的王抱陽王老道。
日子無所謂艱難，因為修道人一切皆空，無所謂享樂與受苦。但王老道的痛苦卻是巨大的，按照仙界懲罰，他再無法入定，不，連入靜都不行，所以結丹練功根本就不行了，他只能無休止地打掃衛生。唯有的樂趣就是回憶往事，和閱讀重陽宮裡能找到的《奇門遁甲》各類秘笈。
雖然他現在與凡夫無異，但他的健康是沒問題的，重陽祖師把他安排在重陽宮裡，就是暗中在保護著，老道的身上有著重陽祖師的夢想。
三年後辛亥革命爆發，長辮子王朝成了過去。緊跟著革命、戰爭和混亂如四季輪替一樣發生：軍閥混戰，國共戰爭，日寇入侵，解放戰爭，大練鋼鐵……然後是10年文化大革命發生。每每動盪與戰爭發生時，老道常常被體內的正義與激情觸動，想投身其間，只是一個凡夫又能咋樣？還是老老實實掃地吧。
但老道幾乎每天都在掰著手指算時間，算那個百年後的大事還有多遠？為了這事，他翻爛了身邊的《萬年曆》和《奇門遁甲秘笈》；他忍受著文革中被毆打和責罵的痛苦。甚而，當重陽宮被革委會佔領時，他被革命小將派去終南山下太平峪口放牛。然而在幾年放牛中，終南山的靈氣讓老道長出了黑髮鬍鬚與眉毛。
這天，他在山坡上掐算著奇門遁甲時，猛地感覺國家有重大事情發生，果然，遠處村裡的喇叭播放著毛偉人逝世的消息。老道知道中國乃至地球的一道很強大的保護屏障沒了。
他不由地站了起來，突然，一個聲音在頭頂上炸響：「王抱陽，你不在宮裡掃地，跑出來放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