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教程（下） 文 / 涅觴冷月
腐臭，刺鼻，熏眼，昏暗，極盡世間一切言語都難以形容，此處的氣氛。
藉著微弱的黃燭光，明滅不定之間，黎天看清楚這間房子的事物——幾座石床，散落著一絲瓶瓶罐罐，一些發黃的白色布匹上滿沾染這血跡，血跡已經紫黑乾枯。
鼻息之間始終瀰漫著腐爛，惡臭，這是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甚至衍生出來一股屍瘴之氣，而山雞瘦削的，猶如骷髏一般的身軀，在此間尤顯得幽森。
山雞那雙略帶鬥雞的泛白雙眼，瞥向黎天，尖利的嘴朝著其一努，說道：「軟蛋，快將屍體放在石床上。」
黎天頓時臉色一輕，迅速將身上的那個已經背負很久的屍體扔下，扭動扭動自己肩膀說道：「山雞前輩，你要這具屍體究竟幹什麼？」
山雞骨瘦如柴的雙手，十分修長，猶如雞爪一般，但是異常的靈活，各式精巧，鋒利的刀具在手指之間眼花繚亂的跳躍。
山雞沉默，一雙鬥雞眼緊緊盯著石床之上的那具屍體，沒有理會黎天的話，靜止半刻，山雞眼睛之中閃現一絲亮光。
豁然之間，山雞手關節之間跳動的那把鋒利的小刀頓時一停，山雞抬手之間，刀化作蒼白的刀影，在這昏暗的房間之內明晃。
在黎天驚異之際，山雞手上那把小刀，逕直將屍體自心口破開，內臟頓時散亂下來，甚至心臟還懸掛在身體上左右擺動。
黎天頓時覺得胸口一陣翻湧，一股酸味直接噴湧出來，臉色刷白直接轉過身子，不敢面對，但是那股衝擊仍舊浮現眼前，黎天胸口悶頓直接嘔吐出來。
山雞沒有理會，依舊萬分專注在那具屍體之上，手上小刀流轉的速度更是在五星之中加快，眼花繚亂之際，屍體已經完全解剖完全。
內臟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與正常內臟的粉紅不同，屍體暴露出來的內臟已經開始腐化呈現暗紅色，甚至在一些地方已經開始發黃，而且不斷在表面滲水。
小刀在手關節完成一個漂亮近乎完美的迴旋，山雞緩緩的擦乾小刀，妥善的將其收好。
「軟蛋，這就是藝術！哇，多麼完美的藝術！至高無上的藝術，唯美的藝術！」
山雞眼睛之中浮現一種近乎癡呆的光芒，十分熱忱的盯著自己眼中的藝術品——屍體——解剖的屍體。
黎天強壓著心底的那份異樣，「前輩這就是你說的藝術？人體藝術？解剖藝術？」
黎天頓時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可以想像路的前方到底有什麼等著自己！
「沒錯！藝術！這就是藝術。而我就是這完美藝術的締造者，一切的藝術神聖都將撒上我的光芒！」山雞口中唸唸有詞，更加的執拗瘋狂。
山雞指節一揮，異常細長的中指在石床之上一陣敲擊，這件陰暗的房間之中頓時瀰漫一股晦澀的音律，黎天發現這股音律竟然能夠與自己的心跳牽連。
甚至在這敲擊之下，自己的心跳跳動的頻率頓時漸漸的與這敲擊的頻率重合。
黎天心中浮現一股懼意！因為自己竟然沒法調整自己的心率，這不就是說山雞敲擊之間自己心臟徹底被其控制！
黎天豁然轉身，不可思議的看著山雞那瘦削的手指，卻未曾發現任何特殊的地方，似乎只是毫無意識的隨意敲擊。
但是竟然牽動一個人的命脈心臟！
「三級前輩，這是怎麼回事？」黎天驚問道。
「這就是藝術。完美的藝術。」山雞此時似乎化作一個傳教徒，虔誠的感化黎天。
黎天泛起白眼，有點無奈。藝術？好吧，任何事物，即是只是走路發展到一定層次都能衍生到一種藝術的階段。邯鄲學步，模特走秀，貓步。這就是簡單走路達到藝術的寫照。
殺人亦是一種藝術黎天知道按照山雞的標準，紅娘那一晚的刺殺技巧已然達到殺人藝術的層次。大道殊途同歸，九九歸一，說的就是此間道理。
「好了軟蛋，這就是你的課程，記住了每一個血管，肌肉，肌腱，內臟脾臟等等一切構造都是你即將學習的東西。
而最好的老師莫過於實踐，所以掌握並熟練運用這些，需要你親自解剖。當然這就需要數量驚人的試驗品。
而殺人似乎過於所以只能去亂葬崗挖掘墳墓，即是不地道倒是也好過隨意殺人。而且死人唯一造福世人的就只剩下，這具即將腐爛的肉身，與其浪費的被蟲子吞噬，不如奉獻藝術！」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山雞可是說的頭頭是道，黎天竟然，無話可說。
山雞手臂一揮，一道銀色的光芒直接拋向黎天，黎天下意識接住。一看——竟是山雞剛剛用來解剖屍體的那把小刀。
「軟蛋，接下來，你把這些內臟一一解剖。當然這只是嘗試性解剖，你隨意，我不會提醒。好了現在喀什計時，半個時辰，我要看到這些內臟沒有一塊完善的肉塊，而且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肉塊出現。
出現幾塊，你就去亂葬崗將幾具屍體背回來！快！」
黎天頓時拋下一切異樣與其在這裡嫌棄的面對這具已經解剖出來的屍體還要背負再去亂葬崗的下場，還不如強壓著，解剖。
黎天封閉自己的嗅覺，忍者心底那陣抽搐反胃，手指卻不聽話的不斷顫抖，抓住小刀的手更是上下左右擺動，根本難以下刀。
這其實也是正常的，黎天目前為止僅僅只是殺過一個人，這還是在其脅迫黎君正，黎天暴怒之力失去理智，身體之中自行散發的聖光將其殺死。
所以即使是殺人黎天都未曾坦然，更別說更加挑戰自身心理承受極限的解剖！
山雞鬥雞眼一瞥，發現黎天的膠著，嘴裡冷哼一句：「已經過去半刻中了。」
黎天頓時一凝，臉色極度的蒼白，頭頂上已然已經大汗淋漓，腦門上的汗水已經成股留下，將散亂的紫色長髮都打濕。
黎天心一橫，直接將手上的小刀狠狠插進屍體暴露空氣之中的心臟之中。
頓時小刀之上傳來的阻塞感透露出來，黎天死死咬住牙關，幾乎將牙齒都要咬碎一般。蒼白的臉色呈現病態。
山雞眼中韻味不明，轉開視線不再看著黎天，而是坐在石床旁邊的一個石椅，從袖裡乾坤之中拿出一壺酒，甚至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逃出幾個小碟小碗，大手一揮頓時出現下酒小菜。
竟然生生面對解剖的屍體對酒暢飲！而且山雞臉色坦然甚至在上面出現一絲激奮之色。
黎天視線余角看到這一幕，頓時再也忍受不住，胃裡的洶湧，胃酸食物翻江倒海一般從口中鼻子之中噴湧出來。
於是乎在這陰暗的，充滿腐臭，刺鼻氣味的房間之中瀰漫著一股酸辛味道。
而山雞熟視無睹，依舊大口喝酒，大口吃菜，酒水沿著花白的鬍子流淌下來，顯得酣暢淋漓。甚至口中開始哼唱小曲兒。
黎天眼睛浮現無力，帶著深意的看了山雞一眼，繼續抓住小刀，開始下刀。
在嘔吐一次之後不知道是在山雞這番刺激之下，黎天的手指已經沒有閒錢那般劇烈顫抖，雖然仍舊會在手指無意之下碰到屍體，會迅速抬起。
但是相比於之前的躡手躡腳，顯然進步非凡。
於是這詭異的陰暗的房間之內，安靜的只能聽到一刀刀破開內臟的聲音，揩油山雞喝酒吃菜的伴奏之外，異常寂靜。
而此時在黎天之前所至的山脈已經產生一些與黎天關係魔切的變故。
「你是誰？為什麼抓我們？」藍若琳瞪大雙眼怒問道。
只是包圍著藍若琳還有黎村戰字輩的黑衣人一句話未曾回答，依舊死死守住缺口，將藍若琳等人牢牢圍住。
藍若琳美眸環顧，發現這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黑衣人數量驚人，而且這些黑衣人修為高深，藍若琳藉著家傳秘術，發現這些黑衣人沒有一個境界低於化神天境。
而且在空氣之中瀰漫著濃郁的妖氣，可以猜測這些人形的黑衣人就是天魔山脈的妖修。
但是藍若琳無法明白為什麼自己道呢給人的蹤跡會被這些妖修發現，而且看情形似乎有意而來。這究竟為什麼？
這是一座巨山半山腰的一處天然的洞穴，開闊，可以容納數萬人，也不顯得擁擠。
藍若琳等人就與之對峙，忽然不知道黑衣人在誰指揮之下一起發動進攻，頓時各色靈光，脈力的光芒將這洞穴照耀的異常耀眼。
藍若琳俏臉一凝，通靈九脈境界的脈力運轉全身，頓時虛空之中被牽引，四面八方的虛空之力聚齊而來。
一個黑衣人手持一件通明斬刀當空斬下，已經鎖住藍若琳。熾烈的光芒直接將藍若琳的身影掩蓋其中，虛空之中也都是符文隕滅幻化。
但是宛若空間凝固，這巨大的通明斬刀頓住半空之中，根本難以揮動下去半分。
黑衣人心中湧現一陣不妙的意念但是已經晚了，藍若琳手上亮起幽藍色火焰，其間虛空力量夾雜著火屬性力量，暴虐之中倒著毀滅氣息。
藍若琳白皙的手朝著被禁錮的黑衣人胸口印去，恐怖震動，一切靈氣都在這幽藍色的火焰之下化作燃料隕滅。
「轟！」
一陣巨響響徹整個洞穴，黑衣人在藍若琳詭異的幽藍色火焰之下被轟擊，化作碎片，四處散亂。
巨大的動靜，頓時引起洞穴之中黑衣人注意，於是不知道在誰指揮之下，黑衣人數量向著藍若琳傾斜。
藍若琳頓時壓力劇增，手上幽藍色的火焰更是變得劇烈，已經從簡單覆蓋手掌漸漸將整個身軀籠罩。
於是乎藍若琳的身軀就成為最強大的殺器，碾壓一切敵手。
一揮一足之間將力量全部焚燒，幽藍色火焰更加劇烈，藍若琳主動出手，
——登雲梯。施展，猶如在虛空之中漫步，藍若琳幾步之間穿過包圍圈，直接落在圈外，抓住落單的黑衣人又是簡單一拳，就將其化作碎片。
藍若琳就憑借這高深莫測的身法，還有巨大殺傷力的幽藍色火焰在戰場之中不斷遊走。
於是乎洞穴之中猶如鞭炮燃放，不斷傳來轟鳴聲，伴隨之下的就是黑衣人粉身碎骨，化作碎片。
藍若琳化身最冷血的殺人機器，看不出一絲弱女子的較弱，猶如帶刺火玫瑰一般，將人蟄傷！
黑衣人也被藍若琳的游擊戰術打亂，包圍圈漸漸凌亂。
戰字輩的黎村兒郎也在藍若琳帶領之下不斷反擊。
黎戰天，更是氣勢如虹，揮灑之間有種開山之勢，大開大合，指點江山睥睨之色震撼無比。化身天境的黑衣人在其手上也只是簡單一拳一腳之下暴退。甚至在黎戰天重手之下徹底失去戰力。
黎戰天打的酣暢淋漓，剛毅的臉上浮現癲狂之色，在黎君邪不幸戰死之後，黎村兒郎心中始終壓抑著，而且在這神秘的詭異的天魔山脈之中，一切都是變故，接二連三折損人力，實在憋屈。
而今兒可以好好施展一番，黎戰天倒是十分暢快。直接進入包圍圈，鐵拳揮毫之下頓時黑衣人猶如紙牌一般全然倒下，更有甚者口吐鮮血，肋骨盡數碎裂身亡。
黑衣人心中頓時浮現一絲恐懼之色。這一夥人就像打了激素一般，竟然追著自己打，這到底是誰把誰包圍，誰把誰制服抓住。
但是冥冥之中似乎傳來一陣聲音，一陣尖利的聲音傳來，在洞穴之中響徹。
洞穴劇烈震動，碩大的山石不斷降落而下砸在眾人的身上，這詭異的聲音在耳邊震動，眾人都是氣血奔騰，更有甚至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這是無差別攻擊，好在藍若琳在緊要關頭拿出那件黑色的根本不存在任何折射反射光芒的奇異法器，將眾人守護。
於是倒下的全部都是黑衣人。但是藍若琳等人心底卻猶如氣浪翻滾——好強！
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在這詭異尖利的聲音消失之際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白衣人！
白衣人踏著輕靈的腳步而來，但是看似輕靈，每一步之下帶動虛空震動竟然暗合天地，漸漸與天地交匯。
於是乎那一腳一腳的邁步幾乎就像踩在眾人心臟之上，氣血更是翻湧不斷。但是白衣人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沒有一個人倒下，卻徹底失去戰力。
所以包圍著藍若琳等人的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卻沒有發生死亡——堪稱此間高手，力量的拿捏可謂登峰造極。
藍若琳黎戰天等人在黑色法器守護之下未曾產生任何影響，卻忌憚的盯著來者。
白衣人臉上蒙著一塊白色的布料看不到長相和表情，其緩緩踱步走到藍若琳等人面前。若琳頓時心臟一條，手也下意識緊緊抓住守護法器。
「不要擔心，小姑娘奉家師之命，特來迎接小姑娘前去。並無惡意。」白衣人朝著藍若琳施禮，儒雅分寸。
藍若琳心中浮現疑問，天魔山脈怎麼會有認識自己的人呢？而且為什麼時機這麼巧會在黑衣人出現時候來迎請自己？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白衣人顯然瞭解藍若琳心中猜想，立即解釋道：「小姑娘，你不要猜疑，首先我家師並不認識你，而且我與這些黑衣歹徒並不相識。家師差遣在下前來，只是因為小姐體質！」
藍若琳一驚，體質？
一股不詳的預兆頓時浮現心中，傳聞不少邪修，會趕出奪竅重生，剖奪他人天縱體質，元神奪舍。
說不定自己就遇到了！
「小姐多想了，家師不會覬覦小姐的虛空體質的。雖然時空至上，萬法皆末。但是實不相瞞，家師已經掌握時間，空間，兩種禁忌之力！所以」
藍若琳驚異之餘心底最後一絲防禦沒有了，神位虛空體質的擁有者，藍若琳深深體會虛空體質的強悍之處。更別說虛空之上的時間之力。而此人師尊竟然將時間空間兩種聖黎都掌握，這是多麼逆天的！
所以自己虛空體質在其面前也不過爾爾。
「既然如此，那麼我願意隨你前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將我的夥伴全部安全送出天魔山脈，這樣我願意無條件配合你。」
黎戰天等人頓時震驚！虎目怒睜，死死看著藍若琳。
「若琳，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你一個人的，而且黎天還沒有找到我們無功而返，君邪叔的命不久白白犧牲了嗎！」
「是啊，若琳，我們不能就這樣回去啊。」
藍若琳收回法器，臉上浮現一絲慼慼之色，無奈失望憤怒，緬懷傷痛各種情感膠著著，深深歎了口氣，說道：「你們覺得在天魔山脈之中真的可以找到黎天，而不是白白犧牲？要知道黎村老老少少千口人還等著你們回去呢！難道你們拖家帶口的，希望自己的妻子變成孤苦的寡婦，無憂的孩兒成為沒有父愛的孤兒？」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