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01章 未名湖 文 / 無心塗鴉
大雪紛紛揚揚落下,每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動著各種姿勢,或飛翔,或盤旋,或直直地快速墜落,鋪落在地上。
淮南隸屬江南,魚米之鄉,大小湖泊眾多,這些湖面都成了粉妝玉砌的世界,岸邊樹上掛滿了銀條,周圍一切都披上了銀裝。
在寬廣的未名湖邊,湖面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層,閃著寒冷的銀光,一陣北風拂過,乏起颼颼冷意,這個冬天,有點冷。
張承天蹲坐在岸邊,緊握魚竿,眼睜睜盯著閃著銀光的湖面,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隨著浮標的下沉、上浮,他的心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激動。
浮標倏地下沉,魚竿也不由得劇烈振動,他忍不住使勁向上提起魚竿,只見一條半尺鮮肥大魚劃開未消散的冰冷霧氣,畫上一道灸麗的弧線落到了地上,蹦蹦跳跳,激得地上雪花到處飛濺。
張承天不禁發出一個詭笑,因為這是他此時唯一能夠表達喜悅的方式了。
到這裡已經五天,張承天每天都緊鎖眉頭,這次垂釣有了收穫,算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前段時間困惑、飢寒交迫一直伴隨著他,想起經歷的事情,至今還覺得難以置信,從黃山崑崙頂滾落山崖的時候,他以為必死無疑,現在想想後背都隱隱發寒。
他望著不斷跳躍的鯉魚,朝著地上狠狠的吐了吐唾沫,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一種暢快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口唾沫吐得真爽哦,媽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釣到魚兒,今天就不用忍饑挨餓了。
張承天從魚釣上小心翼翼取下鯉魚,用樹枝穿過魚鰓,處理獵物的手法極其嫻熟。
他處理完鯉魚,拖著疲憊的腳步走近湖邊,正準備彎腰清洗手上的魚腥,此時銀光反射出一個倒影。
「嘶」
心裡不由得一緊,張承天打量著冰面上自己的倒影,這還是現在的自己嗎?劍眉星目,鼻如懸膽,肌膚嫩白柔潤,活脫脫就是他中學時期的容貌。
張承天心中一陣瀟然,這是他來到這個新世界,第一次觀察到自己的不同,五天以來,他一直在死亡線上掙扎,根本還來不及發現這些變化。
他嘩嘩將手伸入水中一陣搗鼓,連刺骨的冰冷都毫無察覺,這個發現他媽的太震撼人心了,他的相貌竟然返回到年輕時期,現在看上去就只有十**歲!
「啊」
張承天想起自己的際遇,兩眼通紅,一種無助之感湧上心頭,他揮舞著雙手大吼一聲,盡情發洩著愁悶心情。樹上雪花都被他的吼聲震得嘩嘩往下掉,很快,白色的鵝毛又飄飄蕩蕩掛在了樹杈之上,也許老天知道了他憋屈遭遇,雪又下得愈來愈大了。
北風呼嘯,雪花翻滾,白茫茫的一片,數米之內已難看到景物。
張承天哆嗦捲縮在一個窪地中,提著鯉魚的手不斷顫抖著,兩排牙齒冷得直打架,心中念著這雪趕緊停吧,再不停沒餓死也得活活凍僵在這裡。
正當張承天不斷使用最惡毒語言咒罵老天之時,遠處湖邊傳來「噗通」一聲,似是有樣東西掉到了湖水之中。
張承天聽見響聲,趕緊提起精神,心中一陣思量,意淫到妙處,愁眉苦臉有了點笑容,他咧開被那冷寒凍得紫黑的嘴巴,口水都流了出來:「這會不會是哪只小動物,遇到風雪亂闖掉到了湖裡?」
這種想法不無道理,前幾天他發現了一隻麋鹿在叢林中覓食,追逐很長時間想獵捕未果,為此他還一直耿耿於懷,此時真遇上有動物掉到水裡,或者這獸類被冰雪凍僵,那還不是天上掉下了餡餅?
張承天心裡樂開了花,暗暗決定等雪一停,就到湖邊查看一番,有了這隻大肥肉,就不怕沒食物過冬了!
他幻想已經得到了這鮮嫩獸肉,盤算著如何烹飪,就連燜、烤、煮、蒸都一一數來,按照剛才那落水的響聲,這動物少說也有數十斤吧?算算每天食用量,一個月都不用發愁因找不到食物而挨餓了。
在張大淫才心中默念風雪快停、快停之時,忽然,遠處響起了馬蹄聲,仔細辯聽,竟有數十匹,響聲從遠到近,馬背上的談話已經隱約聽得清楚。
「此子跑得倒很快,這裡已經到淮南府境內,如果沒追到他就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一個嘶啞的聲音歎道。
「三哥,還好他中了你的陳年鴆酒,要不我們可難對付他。」
「當然,三哥可是江北用毒高手,即使此人武藝超凡,還不是被我們三哥掀於馬下!」
「哼,你們將眼睛擦亮點,這次我們傾巢出動,四弟身亡,大哥重傷,這趟任務竟折了我們數十個兄弟,此人不除,我們難安,大家在附近仔細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是那個嘶啞聲音,他沒理會手下兄弟的奉承,惡狠狠吼道。
隨著這位被稱為三哥的一聲命令,馬背上的人悉數下馬,頓時,湖岸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夾雜著兵器敲在地上的聲音,這場大風雪給他們的搜尋帶來了極大困難,能見度低,地上已經鋪滿了冰雪,比較滑,不時還聽見有人摔倒的聲音。
張承天盤伏在地,任由雪花飄在他的身上,一動也不敢動,他當然聽見了這群人談話內容,料想這夥人肯定是與人結仇,現在是在搜尋追殺仇家。
他暗暗琢磨,還好這場大風雪幫助了他,要不被這夥人發現,即使自己是一個旁觀者,無關之人,也有可能被他們隨手滅掉,試想在荒山野嶺的,殺個人,對於這夥人來說還不是隨興而施,更何況他已聽說這夥人有數十個兄弟被仇家殺死,保不準這些人會將這些仇恨發洩在別人身上,使用毒藥的人,豈是善良之輩?
張承天心裡忐忑不安,剛才因為食物帶來的興頭蕩然無存,他現在就是想著如何保住性命,好好的活下去,飢餓,忍忍還能找到充飢的物品,被人用大馬刀誤斬頭顱,那可一點活路都沒了。
生命誠可貴,張承天算是死過一回的人,對這種感受刻骨銘心。在黃山之上,因為同伴女上司的頑劣,竟然去搗弄山上的野猴,相機被猴子奪走,身為一行人當中唯一男性,他不得已挺身而出,想奪回價格不菲的數碼產品,結果從光明頂滾落下山崖。
他垂直下墜的時候聽見漂亮女上司的吶喊,緊接著就昏暈過去,直到醒轉,就來到了這個不同的世界,剛張開眼時,他還以為被人所救,但看到登黃山之時還是炎熱夏天,而眼前身處陌生的地方已變成蕭索冷冬,他就明白人們所說的穿越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每個人對生命的渴望都非常強烈,張承天還深深記得從山頂跌落下來的那一瞬間,那個罪該禍首、那個在工作時處處與他不對付的丫頭,神情很是不對,好像是很痛苦,對的,很痛苦,朦朦朧朧之間,張承天還依稀有印象小妞拉了自己一把,咬著牙想著拉自己上去,又或者他當時求生心卻,用力拉了一下她,緊接著貌似後面有兩身影也跟隨他跳了下來。
當然,這些都是不確定的記憶,那時張承天早已經失去思維能力,根本就不能確定當時發生了什麼。
眼花了吧,那小妞怎麼可能會跟隨他跳下來呢,而且是兩個身影,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誰都會珍惜自己的生命。張承天自嘲道,他閉上了眼睛,不再回憶過去的事情,既來之,則安之,現在關鍵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來到這個未知的世界,首先就得先如何生存,然後,然後一個現代人生活在古代社會,那不得如魚得水,潛龍騰空!
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是難倖免,在張承天整理心緒之時,旁邊傳來了腳步聲,他吁了一口氣,屏息閉氣,心跳的十分厲害,他身上穿著用白色旅行野外包製作的冬衣,將頭伏在了雪地中,在遠處看來就似雪墩一樣。可此時脖子上卻突然滲出了水珠,他知道,這些水珠絕對不是雪花融化的,而是身體排泄出來的廢物,是冷汗。
難道就要斃命在此?不會,我和他們無怨無仇,或許和他們說清楚就行,張承天饒幸地想道,可剛剛冒出的念頭馬上就被來人一番談話打斷。
「三哥姘頭死於此人手上,這可讓他發瘋了,我敢斷定,他回去豫州肯定會屠村子才能平息怒火。」一人甕聲甕氣壓低聲音,牙齒冷得咯咯響,說話都不太利索。
「管他呢,他屠村,我們就可以得財物搶女人,人說三哥是豫州屠夫,可他對我們兄弟還是不錯的,嘿嘿很久都沒嘗過鮮了,這次正好遂了我們意。」一人附和淫笑道,說出的話沒絲毫顧忌。
「那小子中了陳年鴆酒,不死也差不多了吧,中毒以後還殺了我們數十個兄弟,也真夠厲害的。哎呦他媽的,這什麼鬼天氣,下這麼大的雪。」前面說話之人摔了一跤,罵罵喋喋大喊,同時掄起砍刀掃向一棵樹。
「噹」
大樹一陣搖擺,樹杈上的積雪嘩嘩掉了下來,厚達寸許的雪花撒在張承天身上,窪地也變得與其它地方平整。對話的兩人現在僅與他相隔幾尺遠,而屠村兩字讓他毛髮皆豎,這夥人果然不是善類!
張承天暗自慶幸沒有跳出藏身之地,他屏住呼吸,為了不發出一點聲音,兩排牙齒緊緊咬住了嘴唇,別提有多痛苦,然後他反側頭部,兩眼瞥視著來人,身子一動不敢動,而心裡快速尋思求生對策。
「大不了,拼了!」張承天心裡吶喊一聲,準備著奪刀殺人,博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