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收血湯 文 / 北門有雪
孫戈一回到宗門，就聽宗裡弟子都在談論碧水寒潭，說潭底突然崩塌，如今一潭池水漏了個乾乾淨淨，變成了個大土坑。心裡有鬼，孫戈避開人群，悄悄蜇回自己的小茅屋。
一桶收血湯準備妥當，按照靈兒的吩咐，孫戈投進去二三十片寒鱗，嗤嗤嗤水氣瀰漫，一片片寒鱗很快就消融到了湯水中。伸手一摸，一桶熱湯轉瞬間已變得冰冰涼涼的了。這大熱天的，正好用來消暑鎮熱，孫戈舒舒服服的就泡了進去。
遍體生涼暑意盡去，享受啊！一絲絲的寒涼之氣浸入體膚，身體微微一緊雞皮疙瘩粒粒墳起，筋肉隨後突突一陣抖動，生出一股熱意就把寒涼之氣吞噬了乾淨。如此週而復始，三個時辰之後，一桶收血湯裡的淬體物質就被孫戈吸收了個乾淨。
就勢繼續開穴，收血湯的妙處馬上顯現了出來。聚集靈氣搖動氣血，等到生起一陣大熱之後，一陣輕微的啵啵聲此起彼伏，三四十個穴道連成一線次第炸開，眨眼的功夫通通開出！
媽呀，這效率槓槓的啊！孫戈還要折騰，通體變熱，收血湯淬體之力已經消耗殆盡。
意猶未盡，孫戈急著就準備第二鍋收血湯，把搜羅來的千年寒頭的寒鱗全部投了下去。
這回一泡進去，寒意透體徹骨冰涼，筋肉馬上突突突突的狂跳不已，血脈之中血氣奔流起來顯得狂躁不安，生出一股又一股的熱力抵抗著寒意的入侵。
身體裡面就像是有一冷一熱兩把刀子在搜刮切割一樣，冷熱兩股氣息每一次糾纏交錯，都有痛不欲生之感。架不住靈兒一直厲聲提醒挺住，孫戈惟有苦苦支撐，一雙手死死摳住桶口的邊緣，在堅硬的楠木上留下了一排又一排深深的凹坑，一張臉早已因為疼痛而變了形。
不知過了多久，這煉獄般的感覺才算是消停了下去。搖搖晃晃的爬出桶去，孫戈只覺丟了大半條性命。不過苦盡甘來，開穴心法一展開，用不著自己如何辛苦的聚氣匯靈衝擊穴道，又有上百個穴道輕輕鬆鬆的就開了出來。
算一算，前前後後全身開出來的穴道已有四百之數了。瀰漫全身的勁氣讓孫戈躍躍欲跳，連想要好好站住都有點控制不住了。
哈！孫戈忍不住一聲斷喝吐出一口濁氣，身邊空氣馬上嗡的一聲迴響，一股有力的波動以孫戈的身體為中心蕩漾開去，小茅屋跟著窸窸窣窣的顫動起來，隨時都要垮塌下來。
「乖乖，才開出四百穴道就百人敵之力了，你是不是人啊？！這先天混元純陽之體就這麼霸道？！」靈兒瞧得羨慕嫉妒恨，直咂舌頭。
「哈哈！」孫戈更加得意，「哥既然能被祖靈玉看上，豈是凡品？來來來，閒話少說，第三道收血湯伺候著！」
「這千年寒頭本是幽寒冰邪之物，它的寒核更是匯聚了一身精華之所在。用寒核來淬體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會性命之憂，我看你還是緩緩再說吧。」靈兒憂心忡忡，語氣裡滿是擔心。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怕，再大的痛苦我都忍得住！」孫戈眼中精芒閃動，毅然決然的用力揮揮雙手，轉身生火開鍋熬藥投湯，制備好了第三道收血湯。
取出寒核投入藥湯之中，感受到藥水之力，那顆珠子活了似的在水面上滴溜溜亂轉，吱的一聲彈了起來想要逃跑。幸好孫戈眼明手快，一巴掌就給拍了下去。如是者五六回，寒核才放棄了掙扎，跌入藥湯之中慢慢消融化散掉了，一桶藥湯變成了鮮艷刺目的紅色。
果然有些詭異。試試藥湯溫度並沒有什麼變化，稍一猶豫，說聲「拼了」，孫戈咬咬牙就跨進了湯桶。
彷彿是泡醒體湯的感覺，身周酥麻一片，淬體物質一刻不停的透過皮膚到達筋骨肌肉之中就不再異動，居然沒感覺到什麼痛苦，比之之前的淬體似乎反而容易了。
還說有性命之憂，看來靈兒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孫戈心裡大定。
時間不長，孫戈感到一陣心悸，心臟通通通的狂跳起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越跳越快，一身的氣血陡然加速，五內生出大熱，口舌為之一干。這熱還沒來得及透散出皮膚，筋肉中一僵寒意陡現，化作一堵冰牆阻擋住了熱力散發的通道。
這一下血氣立馬躁動起來，催生出更多的熱量，源源透出似乎想要融化筋肉中的那股寒意。冷熱相接，寒意隨之一盛，遍體有如針刺刀扎，收血湯中忽然泛起無數細碎的水泡，有絲絲縷縷的細微之物瘋了一般急速的鑽入體內，不斷的強化著那道冰牆，頑強的阻擋住熱力的去路。這樣一來，催逼得血氣之中升騰出更多的熱力，冷熱交戰越鬥越烈。
不過幾個喘息的時間，一桶收血湯紅色頓消變作清水一汪，然後眼睜睜看著這一桶清水以極快的速度冰結起來凍成了一坨，孫戈腦袋以下都給牢牢凍住動彈不得分毫。
五內如焚，體表卻被堅冰所困，孫戈口乾舌燥，胸口悶壓的要爆炸開來，依丫丫的吐出幾個怪音，臉紅脖子粗，兩隻充血的眼睛鼓鼓的突了出來，隨時都有爆體之厄。
經歷過前幾次浸體所受的痛楚，孫戈明白這是藥力發作之象，閉了呼吸強迫著自己沉意守心，不敢作一丁點的掙扎反抗。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死亡般的痛楚排山倒海似的撞擊著神經，孫戈一陣陣眩暈，腦海中蹦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一陣游移拼湊出來一副縱橫交錯的圖畫，上面還有一個光點一閃一閃的，顯得很是扎眼。
將死之際的幻覺？凝神分辨，像是線路圖，又好像是……脈絡圖！不過一閃念之間，胸口那尚未開出的期門穴陡的一跳，一裡一外有冷熱兩道氣息倏忽直指期門穴所在的地方。
二氣一碰，全都鑽到了期門穴中，在裡面糾纏撕扯，弄得孫戈好不難受。不自覺的一展五行聖體訣，開穴之法一發動，兩股氣馬上合二為一，在期門穴裡微一鼓脹，啵的一聲，期門穴就此打開！
身體一震，似乎鬆快了一點。那副圖畫上的亮點也隨之一跳，往下移了一格。要是脈絡圖的話，下面一個穴道應該是章門穴。
孫戈剛這麼一想，冷熱二氣又已發動，在開穴法門的引導下，一個匯流又打開了章門穴，圖畫上的光點接著又轉移了地方。
啊！難道是指引自己開穴不成？！好歹算是逮到了根救命稻草，孫戈專心一意的展開開穴之法，引導冷熱二氣衝擊起一個個穴道來。
果然一屁彈中！冷熱二氣馬上乖乖的循著開穴法門的導引，二者合力，啵啵啵啵，衝開了一個又一個穴道。冰封在身周的堅冰咯咯作響終於崩裂開來，慢慢化作一條條水線流淌了下來。
孫戈可全然沒有覺察到這些變化，如老僧入定般呆坐不動，全力運轉開穴之法衝擊著一個又一個閉塞的穴門。
開穴漸多，其速愈緩。眼看著剛剛還困著孫戈的堅冰重又融化成一桶清水，孫戈正按照腦海中那副脈絡圖的指引開始衝擊丹田穴的時候，冷熱二氣已是強弩之末，勉強衝擊了兩回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孫戈這時候也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疲憊的吐了口氣，身體一鬆腦袋一歪就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