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夢幻與現實 文 / 十茅林
「這下總算是安全了吧？」祝宇深呼出一口氣，雙手伸出、舒展開來臂膀。
隱隱約約可見東方已經有些魚肚白色，星星疏疏落落，月亮也已經是蒼白半彎，不知不覺竟然是逃了一夜。
「前方就是聶歇鎮，要加緊趕路呢。」
十一月也掀開車簾走了出來。她深吸著這乾淨的透著草木淡香的空氣，不由得也是伸了一個懶腰。清晨的露水沾濕暈染了她的鬢角，那一瞬間的慵懶美感讓祝宇看的發呆。
藍色秀髮披散著，就像是這天空默許的最廣袤的垂青。一襲黑色鑲藍長裙，即使是因為昨天激烈的戰鬥而顯得略微破破爛爛，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女孩的美感。反而因為那抹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和傷勢還沒有完全好轉的微皺黛眉，更增添了幾分柔弱……
她有著夢幻般的琉璃藍色眼睛，彷彿時刻都在傾訴著，卻無人能懂、久而鎖上了霜雪冰冷。但在這大自然的擁抱下，山林低語的呢喃下，她似乎放開了一縷少女心扉。
她去逗弄還未睡醒的的蝴蝶，嘴角掛上了好奇懵懂。她歪著頭似乎傾聽，卻有著一縷調皮。不忍傷害，怎麼相欺？
「似乎恐怕、再也忘不掉了。」祝宇撫摸著心臟，那裡砰砰的跳動著。熱烈、激動，回味雋永。
他從未見有一個女孩能做的如此自然，彷彿是最純潔的無憂無慮的孩子，親吻著、擁抱著這片山川。
他喃喃道，親近著那一種陌生的感覺，「就像精靈一樣，似乎心動了呢。」
「喂，你在想什麼？」十一月伸出玉手在他面前搖晃了幾下，聲音清脆，風鈴般敲擊，彷彿能聞到紫羅蘭盛開的香味。她歪著頭看著祝宇，就像流落世間的仙子，紅塵也不忍玷污那份純粹。
在這荒涼的只有他們的世外桃源裡，十一月好像才真正的放下了心上的那份防禦警惕。
「……在想你。」似乎就是自然而然的，祝宇脫口而出。令十一月頓時伸出的手指劇烈的一抖，那雙眼睛頃刻間佈滿冰雪，一瞬間就變回了原先模樣，添了些修羅鐵味。
「走了，不要再耽誤時間。」
十一月拿起劍隨意揮動，有寒光閃爍著，冷氣幽森。「這次就當我沒聽到。下次，若再有下次，聽見你用在帝京那套花花言語調戲我……」
「鏘！」劍如龍吟，秋水泓光，別往的淒美。她轉身離去，「就如此樹！」
話語沒有絲毫殺氣，就如同情人低婉的歎息，卻讓祝宇徹底收回了心思。前方十米的地方，一顆雙人合抱的大樹吱呀倒地，砸起大地晃動、轟鳴不已。
「還是雌豹一樣的野性，有著鋒利獠牙，有著玫瑰誘惑。這樣才更有味道啊！」祝宇口中嘖嘖道。忽然他伸手撫摸著下頜，眼中充斥著玩味。剛才似乎他眼花了？竟然看到十一月的臉頰有一絲紅潮，
「她似乎……害羞了？」
不過他卻是緊跟了上去，有著好奇和引誘，「月月啊！不是說前方的聶歇鎮的少主是我的小弟嗎？你說他、會有什麼樣的大禮？」
「哼！不笑裡藏刀，拿你的人頭去做你二娘的覲見之禮就已經很仁慈了。還奢望著有什麼奢華待遇？不要忘了，你已經不再是祝家那高高在上的少主了……」
彷彿是為了平息剛才的怨氣，十一月的話惡狠狠的，充斥著滿滿的惡意，竟然一點也不忌憚如今祝家那權勢滔天的、執掌威嚴的二娘。也對，身為祝家暗衛左侍衛長，行走在陰暗面殺戮的人物，一向都是行蹤隱秘神龍見首不見尾，或許二娘知不知道她都不敢說……她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還有，別叫我月月！」
「呵，是啊！」祝宇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都已經，不再是祝家的少主了呢。」
但他又轉而貌似灑脫，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撐開，在這淒涼的早上搖動著，'「如果真是那樣，那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我會……保護好你，」十一月呆呆地看著祝宇有些落寞的身影，似乎有些歉意。她的話是不是太重了，雖然是現實，但他一個從未經歷過黑暗和風雨的人，還是太重了吧？
「我會保護好你！」十一月斬釘截鐵道，「你是二爺最疼愛、視為己出的侄子。就是這一點，想要你的命——就從我十一月的身上踏過去！」
「那我可以叫你小月月嗎？」祝宇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扇子轉過身來，聲音淒慘令人心生惻隱，他那張俊臉可憐兮兮的看向十一月，
「現在除了叔父和你，我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
「……」十一月感覺到一陣心塞，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哼，隨你，」十一月悻悻道，有著被欺騙的羞惱。她跳到踏雪龍獅背上，側身微坐，「趕緊的，現在不上馬車，就給我跑過去。」
「誒，等等我！」祝宇急忙奔跑開來，懇切的聲音有著難以掩飾的委屈，「小月月啊，我錯了，」
「那就跑過去吧！」十一月梳攏了一下風吹亂的藍色秀髮，她清冷道，催促著踏雪龍獅，卻是自內心深處舒展開一個笑容，「其實這種感覺，真的——還不錯呢……」
…………
聶歇鎮，只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鎮子。它只有方圓七十里，在這最瀕臨接近帝京的地方，百里城鎮隨處可見，它不怎麼突出。
而按照著世家的慣例，聶歇鎮的執掌者厲家讓自己的少主厲臻搭上了帝京三豺的祝家大少的線。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跟班，但是厲家也得到了豐富的回報。
如今，厲家的迎客廳上，厲家父子都是一臉肅穆，前方一個身著錦袍、卻明顯掩飾不住下人氣息的男子正一臉高傲的捧著茶杯。
「貴客少安，事關重大，待我和父親考慮一下。」厲臻躬腰姿態放的很低，臉上賠笑道。他不得不謹慎，這人是如今祝家掌權的二娘派來的，要他表態。厲家從來都是依附在祝家下，著實反抗不了。
「哦？這還需要什麼考慮的？」那僕人陰陽怪氣道，裝作斯文的抿了口茶水，但一個奴僕卻是不倫不類，沐猴而冠，讓人不由得發笑。他惡狠狠地一把拍在桌子上，大喝道，「難道你們想要違逆二夫人？好大的膽子！」
「大人誤會了。厲家對祝家一片真心，天地可鑒。」厲臻急忙臉上擠起笑容，他拍了拍手，一個被錦緞覆蓋的盤子被端了上來，「小小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這，這還差不多。」那僕人偷偷掀開綢緞，發現滿目金黃，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也笑的和花一樣，「厲大少忠心如此，去吧去吧！」
「那大人暫且休息。」厲臻拍了拍手，又有一隊美貌侍女鶯聲燕笑著圍了上去。看著得意忘形的男子，厲臻不屑的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祝家，都是一群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