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歸來 獸襲 裂熊羆（上） 文 / 天地一好人
「唔……」
朦朧間，段無垠漸漸清醒。
我……這是在哪兒？
段無垠抬頭四顧。
他像是正身處一個不過十多平米的狹小、幽暗空間中，上半身搭在一個凹凸不平的檯面上，下半身則浸在一片涼絲絲的液體之中。
段無垠慎重地伸出手指去試探了一下。
平台的質感就像是岩石，而下身浸潤著的液體，也不過就是普通的水而已。
這個空間的四下裡都是一樣坑坑窪窪的石壁，唯有在眼前數米的位置向外延伸出一條略有光亮的地帶，像是一處狹長的通道。
這裡看起來，似乎是個山洞的樣子……
而這洞底的水……莫非是從地下暗河裡湧上來的麼？
段無垠掙扎著爬上平台，半撐著坐起，連喘幾口大氣，這才開始整理思緒。
我到底是……
怎麼到這裡來的？
什麼時候來的？
為什麼來的？
段無垠使勁拍了拍腦袋，把之前的事努力地件接一件回憶起來。
對了，是我的實驗室導師柯奇峰，大晚上的還要我去實驗室幫忙……
然後，我似乎就陷進了一場極其了不得的大事件……
實驗室裡正在進行的那場在我看來進展極其緩慢、再尋常不過的藥物實驗，其背後竟然深藏著一個龐大得令人恐懼的「超人製造計劃」！
其名為「十二重樓」！
全世界最尖端的軍事、科技、經濟團體都加入了進來，形成了一個巨大到難以想像的世界機器！
而他們唯一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製造出一批以「十二重樓」為名的超級人類！
這個計劃要是能成功的話，我不知道他們會如何……
事實上，這個計劃永遠也不可能完成了……
因為，在這個計劃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意外……
一個渾身漆黑的羽翼惡魔從天而降，用它那遠超人類想像的、直如天災般的恐怖力量，將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毀滅殆盡！
段無垠驀然從回憶中驚醒，已是滿頭的冷汗。
當時的情形，簡直就凶險得如同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一般……
既然是這樣凶險，那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對了，我好像掉到地下暗河裡了，然後……就被衝到這裡來了吧？
這還真是像那些志怪神話傳說裡一樣……有如被命運之神眷顧著一般的絕頂好運道啊……
不論如何，現在得先想辦法離開這兒……
對了，那邊的亮光，或許能夠到達出口吧，就往那裡走走看……
段無垠起身向著光亮處走去，發現確是還有很長一段隧洞要走，不過在求生之欲的支持下，再長的道路也不過是一站之途罷了。
漫步間，迎著自洞口吹入的撲面清風，段無垠混沌的頭腦亦較之先前更清醒了幾分。
只是，此時的他卻還全然沒注意到，在如此黑暗的山洞中，他一路走來竟能看清楚每一處石壁上的突起，一點都沒有無謂的磕磕碰碰。而且，週身的衣物在水中浸得透濕而臃腫，緊緊貼在身上，竟然絲毫沒給他的行動帶來絲毫障礙。
正打算踏出洞口，段無垠突覺身後一陣熱騰騰的腥風撲來，而後便是一陣低沉而悶響的吼聲。
「嗚吼——」
段無垠渾身一僵，全身的毛孔瞬間盡數直立而起，盡力壓抑著自己回頭去看的打算。
這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身後？
野獸嗎？
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
不管怎樣，現在的情況似是相當不妙，我還是趕緊……
先逃為妙！
在莫名的危機刺激下，段無垠本已荒廢多年的運動體質似乎再度回歸，整個身軀在毫無預兆之下便已向前遠遠衝出。
「吼噢——」
身後的那個存在似乎也沒有預料到段無垠的動作竟如此乾脆利落，當場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緊隨衝出。
山洞之外是一片密林，地面亦是高低不平、坑坑窪窪，完全沒有現成的路好走。
只不過，段無垠現在已經無暇去關注這些了，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己僅存的靈活身手能夠幫他成功逃離。
儘管他現在的速度，就普通人而言已經算是超水平發揮了。但是，很明顯，身後那個更不是能輕易擺脫的東西。
那竟是一隻巨大的棕熊！
身長三米開外、體重一千三百公斤、雙眼冒著飢餓至極的綠光的一隻科迪亞克棕熊！
段無垠的身手再好，現在也只不過是普通人而已，在山林裡穿行，碰上樹木、山石之類的也免不了要減慢身形，再看準一條相對便捷的路徑繞行過去。
問題在於，科迪亞克棕熊可壓根就不用在意這些。
作為世界上體型最大的熊類，科迪亞克棕熊的力量和軀體強度都是動物界一等一的強悍，一般的樹木、岩石之類的壓根不用放在眼裡，只要直接衝撞過去，效果便猶如重型坦克過鬧市，留下一路殘骸碎渣。
我的老天！
這麼凶悍的一隻大熊！
我這到底是被衝到哪裡來了？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逃離現在的險境啊？
段無垠猛烈呼吸著，突感胸口一窒。
不妙！心肺功能貌似已經到達極限了！
可是，身後不住傳來越發迫近的熊吼聲，絕對沒有留給他絲毫可供休息的餘裕。
這下可非得要拚命不可了！
我的心肺啊！給我好好撐住！
段無垠強忍著胸口幾乎要撕裂般的疼痛，硬是再度猛吸了一口氣。
在這決定生死的一記呼吸間，段無垠體內深處，那顆急促狂跳著的心臟上，赫然浮現出一道赤色精芒，倏忽一閃。
突然間，段無垠只覺得胸膛裡有一股極致的清涼感向著全身飄散開來，一直由於被過度使用的胸部、喉部和口鼻部那火辣辣的灼痛感也迅速為之一消。
唔？感覺突然變得好起來了……
這怎麼回事？是突破極限了，還是別的什麼……
不管怎麼說……趕緊逃吧！
段無垠連忙加勁爆發，就如同在密林樹叢中躍動的一隻靈巧小鹿般，極盡靈動騰躍之能事。
近在眼前的獵物卻始終久追不上，科迪亞克棕熊再次發出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咆哮，兩隻巨大腳掌開始向四面八方胡亂拍擊，無數根樹幹、無數塊飛石成了它憤怒之下的替罪羔羊。
誠然，科迪亞克棕熊洩憤般的胡鬧，也足以給段無垠造成不小的麻煩。
四處亂飛的樹幹和飛石給他的前進造成了不小的阻礙，有好幾次都差點擊中他的頭部和軀幹。要不是托了方纔那一陣意外的清涼感的福，使得他的肢體靈敏程度在無形間也有不小的提高，說不準就真的中招倒地了。
就算段無垠還有能力躲過科迪亞克棕熊的「遠程攻擊」，可是在另一方面，他預先看準了的適合逃逸的路線，卻往往不可避免地被飛落的樹幹、石塊封堵塞住，使得他時常不得不另作選擇。
不論這只熊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麼做的……
這也實在太令人頭疼了……
一低頭躲過一塊飛來的巨石，再一個左轉跳起越過一根翻滾的樹幹，段無垠愕然發現，他好死不死地衝進了一個極為狹窄的小山谷。
呃……這是死胡同麼？
不好！來不及改道了！
哪怕段無垠及時剎車，身後的暴吼聲已然趕近，想要在這時候改變方向逃跑，絕對已經是來不及的了。
段無垠當機立斷向著小山谷內部飛身一撲，便已聽到緊貼著背後傳來的暴怒熊吼聲和沉重的撞擊聲。
有驚無險之際，段無垠趴在地上抬頭一看。
原來這道小山谷的入口實在太小，而科迪亞克棕熊的體型又實在太過粗壯，除了腦袋以外，身體其他部分都被擋在山谷入口的外面，沒法整個衝進來。
唉，看樣子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可是，總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
還是得找個法子離開啊……
段無垠重重透了口氣，直起身來，仔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道小山谷的三面石壁都相當陡峭，起碼也有七十五度以上，相對平整的石壁面上，看起來也並沒有多少可供抓握的坑洞，表面更是鋪滿了一層如同毯子一般的的青苔和野草，摸上去相當滑手，基本上吃不住多少力道。
這樣子還真是難辦那……
從山壁上離開的法子，似乎是不太行得通呢……
「噢吼吼——」
一聲前所未有的劇烈暴吼將段無垠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那只科迪亞克棕熊，此時竟然像發瘋了一般用身軀死命撞擊著兩側山壁。山壁外側相對較鬆軟的泥石層赫然已經被它撞得開裂鬆脫，隨時都可能整塊脫落。
不好！
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
得馬上想法子出去！
情急之下，段無垠只覺自己的腦袋發漲到了極點，就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子裡沖灌，非要給自己逼出一個主意不可。
常言都說急中生智……
我的這個腦子啊……
在這個要命至極的時刻，你倒是快點給我急個辦法出來啊！
血流狂湧間，段無垠心臟上顯現的那顆精光，突地發出了一記無聲的鳴響，彷彿忽然間敲開了段無垠腦中的某一個無形竅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