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歸來 獸襲 裂熊羆（下） 文 / 天地一好人
段無垠只覺得，周圍的世界突然在這一刻，變得極其緩慢。
石壁上石塊的滾落、草葉的隨風擺動、山風中吹拂著的沙塵、甚至在山谷前科迪亞克棕熊猛力撞擊著的一舉一動，都極為清晰地通過雙眼映射在他的腦海中。甚至，他還能從這些五花八門、千變萬化的行動中，直接判斷出所有那些行動所必將出現的的下一步動向。
這是……預判？
真是奇妙無比的體驗！
根據那兩處石壁鬆動的程度判斷，三秒鐘後那只熊就會衝進來……
結合姿勢判斷，百分之九十是昂首撲下的姿態……
那樣的話，它腹部下方的兩後腿之間，會有三分之一秒出現空檔……
好！
那就這麼辦吧！
段無垠不再在原地停留，反而向著山谷前作勢欲撲的科迪亞克棕熊快步跑去。
「轟！」
山壁終於承受不住科迪亞克棕熊的撞擊，被轟然撞開一個巨大的豁口，任由那只科迪亞克棕熊衝進山谷，對著段無垠揚起腳掌就拍。
好！
就是這個機會！
然而，乘著科迪亞克棕熊撞進山谷之後人立而起的時候，段無垠已精準無比地把握住這個時機，在高速奔跑中就勢團身一滑，恰好從它的兩腿中間穿了過去。
眼前的獵物突然消失，科迪亞克棕熊一愣。
不等它反應過來，剛才的撞擊已經引起了對它而言相當不妙的連鎖反應。
兩側山壁上的裂縫不住擴散，成片成片的山石不住滾落搗下，頓時將它整只熊軀都埋入石堆之中。
危機暫解，段無垠直起身，只覺得腦中一陣隱隱作痛。
噢……這陣頭痛真是難受……
更讓人在意的，是之前那奇妙的「預判」感受……
這種感受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沒等段無垠搞清楚狀況，只聽得山石堆中再度有一聲暴吼響起。那只科迪亞克棕熊竟是硬生生憑借蠻力推開了山石堆，再度氣喘吁吁地向段無垠追擊了過來。
雖說確實逃離了山石壓殺，然而，這只科迪亞克棕熊也絕非毫髮無傷。
饒是這只熊皮糙肉厚、筋骨強健，表面上一幅刀槍不入的蠻相。但在大量山石的打擊下也免不了全身上下處處掛綵，尤其是在頸項部位的一條深可見骨、血如泉湧的傷口更是駭人。要不是由於這條大傷口是縱向的而不是橫向的，這只熊早就由於頸部大血管被全數割斷，而失血過多、一命嗚呼了。
被追逼到了這個地步，就連段無垠這等向來脾氣極好的人，都對這只窮追不捨的科迪亞克棕熊生出了無限的厭惡、怨恨之感。
而且，之前莫名其妙的奇異能力爆發，也給此刻的段無垠帶來了不少自信滿滿的感覺。
哼，還不肯放過我麼，你這隻大蠢熊？
你自己都已經傷成這幅模樣了，還念念不忘的想吃我麼？
哼！好啊！來就來吧！
真當我沒辦法對付你這頭蠢熊嗎？
嗯……這個狀態下……要像這樣做……然後那樣做……
沒問題！
完全可以把它搞定！
只覺得頭腦無比明晰的段無垠瞬息之間便已擬定好戰略，全身猛然發力，朝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飛快跑去。
科迪亞克棕熊的蠻性發作，肥壯的身軀全速發力衝刺，土塵滾滾間竟然能夠搶在段無垠到達大樹之前一掌拍下。
不過其實，段無垠的目標本就不是這棵大樹。
在此刻的段無垠的眼中顯得慢騰騰的熊掌拍下之前，段無垠已經就地一個大幅度的後滾翻，繞到科迪亞克棕熊的身後。
不等科迪亞克棕熊回轉身，段無垠已經高高躍起，揪住它茂盛的毛髮，三兩下便已爬到它的肩上。
科迪亞克棕熊那道駭人的頸部傷口，此刻就盡情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段無垠深吸一口大氣，雙手一把就扎進那道傷口，深深探入，看也不看地任意扒住周圍的皮肉筋膜，使勁地向外拉拽。
「嗚吼——」
科迪亞克棕熊的慘嚎頓時震響了大片山林。
滾燙的熊血潑灑得全身都是，不過現在的段無垠已經絕對沒空去避忌這點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嗤啦！」
科迪亞克棕熊的脖頸皮肉被段無垠再度拉開一個更大的豁口，慘不忍睹。
肩膀一晃，腦袋一縮，段無垠靈巧地躲過科迪亞克棕熊的揮爪反擊，雙手再度繼續向它脖頸創口的更深處伸去，深深地探進棕熊的脖腔，直接將富有彈性的大血管、喉管甚至堅硬的頸椎全都一把抓住，下死力地向外拉扯。
「唔咕……」
科迪亞克棕熊這時已經完全沒法發出吼聲了，只能半伏半立在原地，四肢不斷地顫抖，唯有梗著脖子，半張大嘴繼續徒勞地向段無垠咬去，結果只能是不斷咬上一嘴空氣。
事實上，不僅僅是科迪亞克棕熊陷入了絕境，這時候的段無垠實在也差不多已經竭盡全力了。
科迪亞克棕熊的軀體，簡直比他想像中還要更加堅韌、強橫，看似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撕斷的血管、喉管、椎管，卻偏偏就是不肯這麼輕易就斷開。
唔……我的力量……還是不夠啊……
這頭熊若是不死的話，我就鐵定會被殺死……
死了的話，就再也沒法回家……
再也沒法見到我的父母……
再也沒法見到小韻！
這種時候……到底該怎麼做……
如果說到剛才為止，一直發生在我身上的那種種奇怪的能力，不是意外的話……
那就請再一次降臨在我的身軀上吧！
上帝啊，佛陀啊，真主啊，三清啊，宙斯啊，奧丁啊，拉啊，大梵天啊……
不管您是哪裡的神佛仙聖都好啊……
請您再一次……
賜予我足以突破死局的力量吧！
彷彿是聽到了段無垠發自內心與靈魂深處的祈願，在他的胸膛中、心臟上的那點精芒再度閃現赤紅色的光輝，催動著整個心臟無比沉重有力地向內一收縮。
「嗡——」
一記彷彿震撼了整個身軀的強而有力的心跳，將一股極端沉凝而熾烈的暖流推送到段無垠的四肢百骸。
段無垠只覺得胸腔內有一股熱力奔湧，本已極端乏力的身體頓時便充滿了接近無窮無盡的力量一般。
「喝啊——」
段無垠一聲暴喝，雙臂貫勁一撕一展。
「沙嚓！」
科迪亞克棕熊粗大無比的脖頸，竟被段無垠的雙臂力量硬生生地撕斷，滾燙的熊血如同噴泉一般噴湧出半天高。
碩大的熊頭「咕嚕嚕」地在泥地上滾動，一雙熊眼裡儘是最後的迷茫。
「噗嗤——」
在人熊大戰過後，段無垠在附近找到了一條山澗，艱難地把渾身的血跡給洗了個乾淨。
雖然在緊要關頭再度獲得了新的力量，因而成為了最終活下來的勝者，但是，這場人熊死鬥，也實實在在地讓段無垠感到極度的精疲力竭。
一方面，持續長時間的專注作戰，卻令段無垠的身軀疲軟、心神睏倦。
令一方面，剛才戰鬥之時，段無垠身上所湧現出的異常能力，在戰鬥結束時一一消退，同時卻也給段無垠的身軀留下相當不小的副作用。
嗚……
四肢酸痛……
腦袋一陣陣地發緊……
胸腹之間就像是在翻江倒海一樣地難受……
這就是……這種力量的代價嗎？
必須盡快找到……可以好好休整一番的地方……
這之後……再把外面的事情慢慢瞭解清楚……也不遲……
沿著崎嶇的山路艱難地走下山，段無垠來到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
可是奇怪的是，不僅是農田、空地和道路上空蕩蕩地無人行走，路邊的房屋則各個門窗緊閉，窗台還積了厚厚一層灰塵，也不像是近期有人出入居住的樣子。
「喂——有人在嗎——」
段無垠費力高喊了幾聲，卻始終沒人應答，在回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空曠而細弱的回音。
這是怎麼回事？
看這村子的建築造型，看上去也就這幾年間建起的風格，年代也並不算太早，總不至於就這樣被廢棄了吧……
不然就是……由於某些原因，逼得所有的村民們不得不在短時間內背井離鄉、逃往別處……
那……到底又會是什麼原因？
週身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襲來，打斷了段無垠的思緒。
段無垠跌跌撞撞地靠到一扇門上，不料背後一鬆，直接倒撞進房裡去。
這門……竟然只是虛掩著？
這也太誇張了吧，急得連鎖門的時間都沒有嗎？
不管怎麼說……先給我自己找個法子安頓一下為妙……
啊，對了，這個辦法不錯……
段無垠找到這一戶的住宅電話，試著撥了個號碼。
好……撥通了……
電話機還可以用，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打過電話，段無垠實在站不住了，便靠在椅子上歇息了一陣，隨即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
那裡面有救護車「嗚啊嗚啊」的高亢鳴叫聲，急促的剎車聲，隨後則是一陣由遠至近的人語聲。
「哎嗨，在這個偏僻的鄉下地方怎麼還會有人求救啊？而且，還不早不晚偏偏趕在輪到我上120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我們都已經忙到焦頭爛額了嗎？」
「好歹，這也算是離城市不遠的近郊村子吧，單論區域也確實是屬於我們的責任範圍，你就別再發牢騷了……哎，擔架往那邊去一點……」
「可是，現在可是非常時刻……」
「你小子就不能閉嘴嗎？少說話多幹事的道理懂不……你好，我們是分管這裡的120急救人員，這裡有人需要救助嗎？……」
話音未落，段無垠已經推開門，笑道：「是的，需要救助的，就是我……」
然後，他就雙腿一軟，微笑著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