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入城 重逢 爭端現（一） 文 / 天地一好人
天色相當的昏暗，哪怕還沒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不過距離「不見五指」也就是只差那麼一兩個手指而已。
段無垠看了看手上的警用電子腕表，提示當下時間是：13:45。
大中午的都這麼昏暗……
原來，這就是永夜的黑雲嗎？
就像真的是永不消散的黑夜一般，把地面上幾乎所有的光和熱都給奪走了……
更別提還有「枯朽之雪」那種恐怖的天象……
城裡的情形，到底怎麼樣了？
經過冷州市的邊境時，段無垠發現，他所熟悉的那幾座公路收費站都已蕩然無存，留下的僅有幾根七歪八倒的水泥柱和一地斷壁殘垣，以及僅靠兩根扭曲的鋼筋頂在水泥柱上的那個鋼製的大字「冷」。
公路的兩旁則是大批翻倒在田溝中的車輛殘骸，有的甚至還在著火燃燒，冒起沖天黑煙，至於駕駛員究竟有沒有及時逃出來，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就像在這塊地方發生了十七八起重大交通事故一樣……
這還真是……
慘不忍睹啊……
好不容易找了塊還能行駛的路面，駛入城區之後，段無垠多少有些意外。
冷州城區的建築物比起原先在段無垠的印象之中時，卻顯然並沒有太大規模的破壞，與城郊及路面上的慘狀大相逕庭。
雖然只是行駛了並不長的一段路，天色便似乎變得更加黑暗了。如果不是偶爾仍有幾盞路燈在堅持著一明一暗地閃動著，就算以段無垠的超強視力，也不是那麼容易看清四周的情況。
唯一的異狀，也就在於，所有的建築物表面，都似乎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積灰。
望著這層幾乎覆蓋著整個城市每一幢建築的積灰，段無垠的眼中只有無盡的哀傷。
因為他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灰塵！
每一蓬積灰，代表著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在蒼陽市的時候，段無垠對那例枯朽病病人做了截肢手術後，便就已及時把那兩條呈現枯朽狀態的斷腿安置在透明的隔絕容器之中，細細觀察。
他發現，就算是離體之後，枯朽的現象依然還會繼續進展下去，就像是在斷腿上仍然存在著某種力量，不把每一顆細胞的生命力搾乾決不罷休，直到最後將整副斷腿都化為積灰為止。
幾乎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分佈有這種積灰……
這些積灰的數量，竟然會如此之大……
難不成……整個城市的人，都死於枯朽病了嗎？
應該不會的……
冷州市也算是大型城市，光是常駐人口就有上千萬，總不該這麼輕易就死光了的……
不過，還是免不了地會很擔心啊！
歎了口氣，段無垠探頭看了一陣，確定此時並沒有在下著那傳聞中的枯朽之雪，便在一處超市門口下了車。
超市的大門洞開著，內部空無一人，貨架上同樣空空如也，想來是早就被哄搶得一乾二淨了。
不過，在超市的庫房角落裡，段無垠還是找到了一些剩下的庫存。
午餐肉、方便面、火腿腸……也只有這些了，將就著充飢吧……
替換的衣物，隨便幾件就夠了……
各種型號的乾電池各帶上數節……
從醫院拿來的繃帶、消毒液也還有剩，這裡只要取走一些急救藥物以及常用抗生素，差不多就夠了……
嗯，暫時算是補給完成了吧……
正當段無垠把這一大袋補給品放回車後座時，車前方的路面上卻傳來「噗通」一聲。
這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那兒……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段無垠走到發出聲音的位置，卻意外地並沒有什麼發現。
正當他準備四下裡查看一番時，卻聽到從他停車的方位，卻有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傳出。
那是……腳步聲！
到底是誰？
段無垠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回趕，隱約只見車尾後竄出幾個矮小的身影，還一起抬著他剛才取來的那一大袋補給物品。
那些身影……都是小孩子？
為什麼小孩子會在這裡偷拿東西？
有小孩子的話，附近肯定還會有大人在！
「嘿！等一下！」段無垠大喝道，並一刻不停地緊追上前。
跟著這孩子，一定可以找到那些倖存的大人們……
這座城市現在究竟變成什麼樣了，答案一定可以從他們那裡得到！
雖然距離不短，不過那幾個孩子卻是合力托著大袋子踉蹌奔跑，和段無垠的速度比起來實在差太多，被追上也只不過僅僅需要一小段短短的時間而已。
那幾個偷拿補給品的小孩子見勢不妙，立即拐進一條邊上的小巷中，段無垠則堪堪以僅差半秒鐘的差距緊隨其後跟進。
哪知，剛一進小巷，段無垠便已覺頭頂有風聲襲來。
嗯！有人偷襲！
是陷阱嗎？
段無垠下意識地向旁一避，輕輕巧巧便躲過了這次襲擊。
「喂，你們幾個小孩，快把東西送回去！我們擋住這傢伙！」
「啊咦？這小子身手還不錯哎？」
「那也得把他攔下來！多說什麼？操傢伙再上啊！」
三名各自手執的男子一擊不中，罵咧了幾句便再次揮動各自的扳手、木棍、水果刀向段無垠打來。
看他們的身手，這三人也只是普通人罷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襲擊我，不過，可不能白白挨打，總得先給點顏色瞧瞧才行！
段無垠雙臂一合一展，十指柔若無骨般在空氣中輕撫抹動，彷如自虛空中流淌出的一縷清泉。
真武拳鑒?守之篇！
水之譜?曲水流觴！
三名男子連武器都還沒來得及完全伸出，便只覺手中一輕，他們手上的那些「武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段無垠全數收攏在掌中。
「還想還來的話，就來吧，不過，到時候就不僅僅只是被奪走武器這麼簡單了……」段無垠將手中亂七八糟的東西丟開，冷冷說道。
不等三人回過神來，背後已有一個聲音響起：「你們幾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快點退開吧！」
三人先行退開，其後則是一名短髮男子，手執一支步槍，瞄準著段無垠並緩緩靠近。
不等段無垠開口，短髮男子竟搶先發話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襲擊我們的人？」
段無垠不由失笑，反問道：「這話應該我來問才對吧？你們那幾個孩子偷了我的補給品，我才追到這裡就被你們的三個人偷襲，要不是幸好我還算有點本事在身的話，還真就被打得倒地不起了……你覺得，到底誰會比較占理？」
「占理？」黑暗中，短髮男子似是極為不屑地哂笑了一聲，「在這樣一個陷入混亂的城市，你覺得占理有用嗎？真要說道理的話，拿在手裡的槍就是道理！那麼，你，又能強得過這支槍嗎？」
「嗯……56式自動步槍，以卡拉什尼科夫系列自動步槍作為原型打造的國產槍系，口徑7.62毫米，平均戰鬥射速每分鐘100發，在國產槍支裡算是性價比相當高、相當強的武器了……對了，你手上這支看起來還經過一定程度的改裝吧，加長的槍管對精準度和穿透力的提高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段無垠竟還真的就地對短髮男子手中的槍支評頭論足了一番。
短髮男子不由得呆了一呆，隨即忍不住嗤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這支槍的厲害，那還不趕緊乖乖滾蛋？」
「雖然，我可能強不過這支槍，但是……」段無垠意味深長地一笑，「我卻可以強得過你啊！」
不等短髮男子回過味來，段無垠身形已一矮一衝。
不好！這傢伙耍詐！
短髮男子反射性地一扣扳機，「啪啪啪」地一個短連發打出。
可是，面前的段無垠已蹤跡杳然。
短髮男子只覺雙掌一熱，手中的56式自動步槍已經被脫手奪去。
不好！連槍都被奪走了！
我竟然會連人影都沒看清，就被奪走了武器……
這傢伙的身手……比我預計的還要強得多！
絕不能給他用槍的時間！
要拼了！
短髮男子立時沉腰，雙臂一環，臂上肌肉頓時條條如同牛皮筋般收緊，隨即筋骨猛伸、雙臂暴長，下意識地向著自動步槍被奪去的方向狠狠打去。擊出的雙掌指端如鉤，在黑暗中閃著幽光，猶如雄鷹捕食時探下的尖利鋼爪。
鷹爪拳?擒法！
黑鷹探爪！
「咦？」
孰料對面卻傳來一聲驚疑，卻又出奇地不帶半分懼意。
短髮男子只覺雙爪勁道尚未擊實，兩隻手掌便已經像是撞上了一根粗大鋼樑一般，不僅被震的倒撞而回，兩臂更是透骨般地劇疼難忍。
「原來你也是會武功的啊？看起來還是有真材實料的那種……嗯，這還真是是蠻少見的，至少我以前就從來沒見識過。」
只見段無垠雙手空空，兩臂橫擋於身前，饒有興趣地望著短髮男子。
「哼，就算是到了現當代，真正的中原武林也從來沒有消失過！你不知道這件事只能說明你孤陋寡聞……唔——哎呀——」短髮男子邊揉著酸痛麻木的雙臂邊不服輸地回嘴，同時勁貫雙腿，想要就此把去勢給止住。
誰知段無垠的雙臂上反震回來的力道潛勁實在太大，短髮男子的下盤一時竟撐不穩，猛地再度一個大後翻，跌了個四仰八叉。
這個人……看他的架勢，根本不像是個練家子……
可為什麼他的勁力卻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恐怕……就算讓師父來……也不一定能討得到好啊！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