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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西北赴約 文 / 流傳

    清晨,二十個蒙面人身披雨披,悄無聲息的圍住了院子。不嗔對來人已經察覺,他將背袋中三節碗口粗細的鐵棍合成一根,高聲說道:「山雨欲來,外面的朋友們何不進來避雨呢。」

    一邊殘說:「怕是帶頭的未到。」

    此時屋外來了兩輛極為華麗的馬車,停穩後車上的僕人迅速的趴在馬車前,主人被另一位僕人扶著踩著那人下了車。

    來人自報家門:「晚輩許衍,俸八老爺之命給各位前輩送請帖。各位何不出來迎接呀。」見眾人出屋,他躬身施禮後一旁的僕人遞上四封請帖。拿過第一封看了一眼說道:「崔六爺,前幾日做了大買賣,黑鍋可是八老爺背的,六爺如何不去道聲謝呢。」說完,另一個僕人將請帖送給了過去。

    他又拿過第二封請帖說:「古大哥自小西北長大,受了八老爺的恩惠自然不少。大哥您年少壯志來中原和崔六爺做生意總也要去謝謝他老人家吧。」僕人接過又送了過去。

    「這第三封是交給不嗔大師的,大師有所不知,您和他老人家可是舊相識了,八老爺說同您敘敘舊,人年歲大了總想起過去。」

    「第四封原本是送封老爺子的,可八老爺念及您身體不好,要您徒弟代收。就是這位姓葉的小哥。」他說著看向葉峰,又說:「八老爺說了,你們是生死弟兄,您老講道義,他老人家常說自愧不如。只要是葉小哥去了,可保往返一路平安,也保您安度晚年。」僕人將請帖遞到葉峰面前,葉峰不知所措的看向一邊殘。

    許衍又說:「還有一事幾位或許不知,蕭殺蕭大哥中毒了,若不是毒氣攻心尋常大夫是看不出的。而神醫千金不換就在八老爺那,去了也可保蕭大哥平安。另外這二十位兄弟皆是保護咱們這一路不被騷擾的。」

    一邊殘點頭對葉峰說:「接著吧,不是總想著去外面闖闖嗎,這是機會,走了我便清靜了。」說完老人看向崔老六。

    崔老六原本沒有把這群人放在眼裡,更何況有不嗔和古戰野。但是想到一邊殘的晚年,想到葉峰,又想想蕭殺的傷,轉頭看向了不嗔,不嗔表示贊同。

    出發前葉峰戀戀不捨的看著飽經滄桑的一邊殘老人,老人也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他能感覺到老人冰冷的手在顫抖,而老人從滿臉的皺紋中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這下好啦,你心願得償了。孩子,以後在外面逢人說話只說七分,多說些別人的好,不要逞強,也不可再提小婦人之事,那便不是江湖好漢了。」

    葉峰說:「老爺子,我只是去看看便回來。」

    老人搖搖頭說:「你想知道江湖,我也說說,江湖人不可得寸進尺,不可以多欺少,不可趕盡殺絕,不可喪盡天良。記下了嗎?」

    葉峰含著眼淚努力的點點頭。

    老人又說:「你說的那位林大哥夫婦,以後要多去走動。人家是城裡人,絲毫沒有看不起咱。」

    葉峰又是點頭。

    老人用一隻佈滿老繭手撫摸著他的臉,另一隻手按住了葉峰的掌心,本想傳些內力,可崔老六過來扣住了老人的脈門,說:「老哥,我等走了,要留著氣力等著回來。」

    許衍要求與蕭殺、葉峰同乘一車,其餘三人另乘一車。走走停停一個多月後到了西北的一處道觀。

    眾人沿著青石路盤旋而上,門前三個斗大的描金字「紫荊觀」。觀中房屋多有百間卻是建設的極為規矩,又有方形條石鋪成橫平豎直的道路。正門大殿前樹立著高十餘丈的三尊石像,分別為「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清,石像前的大石刻著「虛無自然大羅三清三境三寶天尊」。

    此時大殿中走出二人,前面的人綾羅綢緞,後面人是道士模樣。許衍等人趕緊迎上去齊齊跪下。前面的人並沒有理睬他們,逕直走到眾人面前抱拳相迎。

    崔老六和不嗔皆是驚訝,脫口而出:「魏高?」

    「哈哈,魏高這個名字已多年沒人叫了,全當是死了。」他笑著對二人又說:「若說我這西北不養人各個灰頭土臉的,奈何你等在中原享受天恩面色也如此難看呀。」

    他又轉向了蕭殺說:「蕭殺兄弟,身體可還好?在下許了千金不換一千金,待到他清點完畢自會出來為你療毒,當然還有一份厚禮送你,不過不是今日。」說完又看向葉峰說:「若論老封你便是我侄兒,若論六爺你也是。」

    葉峰又是茫然的看著崔老六。崔說:「小孩子沒禮數,給八老爺磕頭。」葉峰趕緊跪下,魏高忙扶他起來。又對古戰野說:「你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受了委屈來找我評理便是,為何一怒之下跑去中原呢。」

    古戰野低頭不語。

    此時道人走上前來說道:「無量天尊,八老爺見各位貴客滿心歡喜,何不請客人去客房飲茶敘舊呢。」

    「倒是我忘了禮數。」又指著道人說:「他叫鐵木,是這裡的觀主。」

    鐵木道人引著眾人進了客房,眾人飲茶敘舊,說是敘舊也無非是魏高一人的獨角戲。

    傍晚,接風宴席上眾人也是匆匆吃了些便各自回房了。

    次日清晨,鐵木道人告訴眾人八老爺出去辦些事,要耽擱些日子。眾人各懷心思的散去。

    葉峰見蕭殺被小道士請去療傷,自己便不知如何是好了。又見不嗔和崔老六皆是面色凝重,他知道要出事了。

    這幾日,三三兩兩的各路江湖人到來,鐵木道人整日忙著迎接。葉峰本想去找蕭殺,可是蕭殺除了被小道士帶走,便是和不嗔或者崔老六悶在屋裡,自己彷彿是個多餘的人。

    他漫無目的的走在縱橫交錯的石路上已經到了後院的盡頭。本想轉身回去,卻發現牆角有一扇小門,推開小門,沿著小路繼續走著,再繞過一座小山,山後亭子裡有兩人對飲。

    本想轉頭回去,卻被二人喚住。

    其中一人後背特別大的書笈,面色灰暗,另一個人身背寶劍,三綹鬚髯飄在胸前,英武非凡。

    背書笈的人問:「小兄弟從何處來呀。」

    葉峰上前施禮說:「小人從山前的觀中過來,隨處亂走,不想擾了二位的雅興。」

    背劍人說:「可是被請了的英雄。」

    葉峰說:「小人哪裡是英雄,只是個隨從罷了。」

    背劍人說:「是哪一位的隨從?」

    葉峰說:「崔六爺的隨從。」

    背書笈人說:「崔老六都有了隨從,你我二人混江湖還有何顏面?」

    葉峰聽此人話帶譏諷,便施禮說:「小人不打擾二位了。」說完轉身要走,背劍人卻攔住了他說:「既然是崔老六的隨從,怕是走不了了。」

    葉峰驚訝之際,見一道白影飄來。來人細長的臉就像他的衣服一樣白,聲音陰柔的說:「雷兄,鐵兄久等了。雷兄說的對,這位小兄弟走不了了。」說話間,手裡的長劍閃電般的抽出抵住了葉峰的咽喉,接著又說:「本想夜裡偷你出來,不想自己送上門了,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呀。」

    如此陣勢葉峰哪裡見過,忙辯解說:「小人不認識各位大爺呀。」

    背劍人說:「我們卻識得你。我且問你,你師父送你的武功秘籍呢。」

    「師父?莫非是一邊殘?他倒是給了小人一本刀譜。本想著找個清靜地方再溫習一下呢。你們若不傷我性命便給你們。」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邊殘的刀譜。

    背劍人一把搶過,翻看了幾眼後臉色驟變,然後將刀譜撕得粉碎,罵道:「你他媽小命就在老子手上,還敢騙老子。」說著一腳踢在葉峰的小腹上。

    葉峰被這一腳踢出了兩丈,自覺全身都散了似的,鮮血從嘴和鼻子裡噴出。此時,那白衣人跑過來又抓住他的頭髮,聲音像是潑婦似的說:「我等問的是諸葛飛揚,快說,他曾給你何物?」

    葉峰一口一口的噴著鮮血,恍惚看見一邊殘那無奈的眼神。心裡明白自己心肺震裂,即便是被人救下也是命不久矣了。

    「死便是死了,活著被欺負,永遠不能像蕭殺那樣挺胸抬頭的站在人前,無非是個看墳的小潑皮而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想到此將一口鮮血噴在了白衣人的臉色。

    白衣人被噴了一臉血,面目更加猙獰,他如同地獄的惡鬼,嗷嗷直叫恨不得將葉峰撕碎。

    此時,一聲大吼「李悔生、雷奔、鐵摩。你們三人還要不要臉。」遠處一人飛一般的奔來,手拿鑌鐵大棍,人未到掌力已經射向了白衣人。

    白衣人忙將葉峰脫手後躲開,來人閃過眾人單手抱住葉峰,罵道:「你等也是江湖成了名的人物,還要不要臉面。」

    白衣人收劍裝腔作勢的說:「原來是不嗔大師,李悔生有禮了。」

    背書笈的人惡狠狠的說:「鐵摩有禮了。」

    背劍人卻毫不客氣的說:「大師乃一代高僧可不能在此丟了名聲。別人怕你,我雷奔不怕。」說完長劍出鞘。

    不嗔將葉峰慢慢放在地上,橫起大棍說:「那便試試。」

    雷奔江湖人稱「奔雷快劍」,不但劍法高超而且此人天賦異稟。在他眼裡常人的動作總會慢下許多,因此總能看破他人的招式。他對這一雙眼睛非常自信,更何況還有鐵摩和李悔生總可勝過不嗔。

    雷奔出劍如電直奔不嗔胸口。不想這自信的一劍卻是半途而廢了,另一道劍氣已經射向他。他連忙收招跳開,看見遠處一個身材中等的黑衣人。

    這人對不嗔說:「這個交給在下,足下對付另外兩人。」

    雷奔出道以來未遇敵手,眼快、劍快,不想對手劍法更快,快到在這雙自信的招子裡絲毫沒有慢下半分,自己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空氣中隱隱的看見殘留的氣痕,劍氣所到之處飛沙走石。那人又是一劍掃來,雷奔慌忙躲過,身後亭子的一根立柱被劍氣震得粉碎。

    李悔生也是快劍成名,他曾與不嗔交過手,自知不敵,即便與鐵、雷二人聯手勝負猶未可知。如今又來了幫手已是心生退意。再看不嗔手中的鑌鐵大棍如同餓虎撲食一般,而鐵摩已被大棍逼得退無可退,只好雙劍硬接。棍劍相撞他只覺得全身都被震散了,慌忙倒退幾步,高喊一聲「二位對不住了,先走一步。」說完連續幾跳不見了蹤跡。

    李悔生心中暗罵,也是虛晃一招,說了聲「後會有期了。」也是逃之夭夭了。

    黑衣人用餘光看不嗔過去檢查葉峰的傷勢,收劍問雷奔:「還要打嗎?」

    雷奔已經累的彎著腰喘著粗氣,聽見黑衣人的話自然是高興的很,忙擺擺手說:「勝負已分,可否通報姓名。」

    「你還不配。」說完飛身而去。

    雷奔力氣已將用盡,趁不嗔幫葉峰蓄氣療傷之際,也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蕭殺的毒已無大礙,崔老六許了千金不換一千金,這老摳便樂呵呵的幫葉峰療傷。半日後他的臉色好了許多,一日後人便清醒過來,三日後已可走動。

    蕭殺笑著說:「鬼門關裡走一遭可是花了六爺的血本才將你買回來的。」

    葉峰見屋裡只有蕭殺,說:「蕭大哥我夢見你爹娘了。」

    蕭殺微笑著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想必是你想爹娘了吧。」他遞過了一杯水,又說:「你當真不記得自己身世嗎?」

    葉峰喝了口水說:「我將老爺子當做父親,當你是兄長。不能瞞你,但是你發誓不許告訴別人。」

    蕭殺點頭。

    葉峰說:「其實我認識展儒林。我還知道他們結義四人,大哥叫洪大海。」

    非但蕭殺一驚,門外的人也是一驚。

    葉峰接著說:「那年西遼人作亂,展指揮的一員部將進山裡殺了幾個村的男人冒功。家父識文斷字便寫了狀子去軍中打官司,展指揮親自帶著那人到來,當眾將他砍了。從此家父便成了十里八鄉的人物。直至出了謀反的事,一次他酒醉聲稱去京城幫展指揮打官司,不想竟傳到了官府,各級老爺怕事,給他安了個罪名便砍了,家母傷心欲絕懸樑而死,只剩下我一人受盡冷落。後來便遇見了諸葛大俠,想著學得本事報仇,沒有半月他便也去了,又剩下了我一人。」

    蕭殺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門外,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可知道誰殺諸葛大俠的?」

    葉峰將水杯遞給了蕭殺,說:「自盡。後來人傳是六爺殺的,我知道假話傳多了便是真的。六爺心裡愧疚也好,可憐我也罷,大哥你千萬不要對他講這些。」

    蕭殺點頭,又問:「聽說展家公子還活著,你可見得。」

    葉峰說:「只是跟隨諸葛大俠的時候他將一位小公子模樣的人送到了平安客棧。」

    「平安客棧?十多年了,你如何記得。」

    「劉大爺帶我出來的第一晚就住在那,擺設和十年前的一般無二。」

    葉峰想了想,又說:「蕭大哥,那八老爺可否回來了?我可是不想在此多呆,險些丟了小命。」

    蕭殺沒有回答他,只是又問:「你說老爺子是父親,我是兄長,那六爺為何?」

    葉峰挺了一下腰說:「恩人,天大的恩人。」

    蕭殺又笑了笑說:「你先歇著,我去幫你弄些吃食來。」說完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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