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平安客棧 文 / 流傳
平安客棧依舊冷清,葉峰進來時一位俏皮可人的小姑娘迎過來,她笑起來很甜。
小姑娘問:「客人從哪來?」
葉峰說:「不遠。」
小姑娘邊用抹布擦著桌子邊說:「客人是吃飯還是住店。」
葉峰說:「展掌櫃可在?」
小姑娘楞了一下,繼續笑著說:「此話何意呀。」
葉峰說:「若不在便是住店,直到他回來為止。」
櫃檯的程濤走過來對葉峰行禮說:「在下掌櫃陳濤,不知足下找展掌櫃的何事。」
葉峰說:「幾年前展掌櫃運酒水曾到過來雁的山裡,給在下留了消息至今未曾道謝。」
陳濤驚訝的說:「是葉兄弟?」
葉峰點頭。
陳濤在那小姑娘的耳邊低語幾句,小姑娘風一般的奔向了後廚房。不多時她笑呵呵的出來了,對葉峰說:「葉大哥請隨我來。」
葉峰起身跟在小姑娘身後,她邊走邊介紹自己喚作知心,還有個姐姐名叫知意,今日去了城裡。
走到後廚房知心打開一道暗門進去,二人左轉右拐走了好一會又到了一扇門前。知心說:「葉大哥進去便是。」說完轉身走了。
葉峰推門進去看見一個濃眉大眼,闊面重顏,相貌堂堂的英氣貴公子。
貴公子起身說:「聽說你死在了西北,在下可是惋惜的很呀。」
葉峰笑著說:「約定未完,如何死得。」
二人哈哈大笑。
葉峰說:「展兄弟如今可是風光的很呀,聽說做了都頭。」
展翔擺手說:「此事莫提,在下做這都頭無非是多些耳目尋找你呀,得知去向便辭了這差事。」
葉峰環顧四周說:「想必當年的殺人冒官案也是在此謀劃的吧。」
此時知心手中拎著食盒進來,依然是笑嘻嘻的。酒菜擺放完畢,在展翔耳邊低語說:「姐姐買了塊料子說是給你做衣服,可是漂亮的很。」
展翔笑了笑,也故意壓低聲音說:「你若動了少女心,我將你許給葉大哥如何。」
知心聽了他的話,臉面如紅櫻桃一般,低頭奔出,險些撞在門上。
葉峰笑過,又問:「如今崔六爺等如何了。」
展翔思量了一會說:「還是從頭說起吧。那年高句麗貴族來我朝賀拜,並有文武隨行稱與天朝大邦交流。其中一名高句麗武士武功甚是了得,連續三日無人能敵,當今天子大為震怒。碰巧此時何指揮將三人押送到京城,聽說此事後密奏聖上說不嗔可勝過此人,天子又與太師張召禮商議了一番便准了。那高句麗武士卻是有本事的,與不嗔大師戰了半日才肯認輸。為此龍顏大悅,何指揮順勢請皇帝免去了大師斷手腳之苦。而蕭殺到京城後一直住在百里那裡,後來被不可大師帶走了,想必百里此人你也見過。」
葉峰點頭。
展翔又說:「崔六爺對那事供認不諱,叛了他與古戰野秋後問斬,不想入獄不到兩月古戰野便病死獄中。」
葉峰有些恍惚,問:「六爺斬首時你可去得。」
展翔歎了一聲,說:「去了,那時人已是骨瘦如柴。他對我說,若是你在定會哭天喊地。」
葉峰放下酒杯,千絲萬縷的回憶順著血液流進心裡,記憶將崔老六的種種罪惡抹殺掉了,也將他對他的好無限的放大了。他問:「講講那件事吧?」
展翔說:「我等也是通過劉海鯤結識古戰野。劉海鯤曾與天雨寨結下過樑子,便約了六爺、我和古戰野在此謀劃。冒官殺人是劉海鯤想的,說是來雁縣令貪贓枉法也是罪有應得。我覺得不妥便沒有參與進來,可六爺爽快的答應了。事發後店裡曾熱鬧些時日,一個叫韓百通的人說是八老爺做的,之後又聽說八老爺請你等去了西北,便知此是圈套,想必具體為何你比我更清楚。不過後來又多方打聽才知此事並非八老爺的手段,他也是將計就計而已。」
葉峰問:「是何人所為。」
展翔說:「一個自稱為清靜人的人。」見葉峰不語又說:「我曾去獄中看過六爺,他早已身患絕症,無藥可醫,做此是為了從劉海鯤那得筆錢財留給你們罷了。」
葉峰心中一酸,猛的一口酒將鼻涕眼淚全都嗆了出來。
展翔接著說:「這幾年我沒閒著,前因後果已瞭解大概。當初八老爺兵分兩路一方面派古戰野打聽你,一方面派人引出不嗔大師。本想借此事當作把柄要挾六爺,不想韓百通這麼一傳,他知道還有人在打你們的主意,只好將計劃改了去西北,一箭雙鵰。」
葉峰問:「那劉海鯤呢?」
展翔說:「此人事發至今未曾露面。前思後想又是知道你行蹤的人,或許是八老爺的人。」
葉峰又問:「那朝廷如何得知不嗔大師的身份。」
展翔說:「那日不嗔大師救下蕭殺的時候,不可大師曾勸過他,但這世上能有幾人眼看自己的孩子受難而袖手旁觀的呢。於是不可大師千里迢迢的跑到了京城去拖關係才救了不嗔大師活命。」
葉峰說:「聽說黑水大營不見天日,又險些斷了手腳如何算是救呢?」
展翔敬了他一杯,說:「這便是不可大師的高明之處,他先是請聖旨將不嗔大師平安救到京城,然後又打贏了高句麗武士,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京城的。且不說京城有沒有高手,單憑不可大師也可勝了那人,卻為何不出手呢。若是我說,想必那高句麗的使者也是不可大師請來的。還有你也許不知,黑水大營的頭兒閻無私可是和不可大師有著過命的交情。」
葉峰感到一絲欣慰,又問:「八老爺如何得知蕭殺的身世。」
展翔說:「這也是我懷疑劉海鯤的第二個原因,六爺知道蕭殺的身世,可他二人關係太好了,難免不會告訴他。」
葉峰沒有在繼續問。
輾轉難眠的一夜,想通的事情和沒想通的事情伴隨著雞叫都不想了,如今他是脫胎換骨的葉峰。
他換上了新衣服,刮去了鬍子,將頭髮扎的中規中矩,然後走出臥房。知心看見到他唇紅齒白、眉飛入鬢與昨日模樣相差千里有些發癡,一旁的知意忙推了她一下才回過神來。
葉峰說:「二位妹妹可是起的早呀。」
三人打了招呼,葉峰又與櫃檯前陳濤問候,陳濤只是「哼」了一聲沒理會。葉峰覺得納悶便去問展翔。
展翔笑著說:「陳大哥對知心有心,而知心看你看的發癡,他心中不免有了醋意,卻是直爽漢子都在臉面上。」
葉峰聽完笑了。
展翔問葉峰:「來時污頭垢面的,如今這般瀟灑卻是為何?」
葉峰說:「當初去看了封老爺子,恐他擔心便偽裝了一番。思了一夜,想著若是改頭換面,又是另取姓名麻煩的很,不妨瀟灑的出去走上一遭。」
「你要走?」
「事情開始了,總要有個了結。」
「若論江湖閱歷我還是多些的,我隨你去。」
「萬萬不可,你只得在此。」
「為何?」
「日後自然知曉。」
「難道你我兄弟也不可相告嗎?」
葉峰看著遠方說:「六爺生前想盡辦法探聽我身世也是虛虛實實。只是時機未到,可惜他先走一步了。」
許久葉峰又說:「你我唇齒相依,他日自當全盤托出。」
早飯的長桌上,展翔和葉峰坐在一頭一尾,左邊是知心和知意,右邊是陳濤、廚子鄧方和管賬的老者,自稱老孫。
葉峰邊吃著粥邊看著陳濤,突然哈哈大笑,眾人差異。
他又轉頭看向知心說:「知心妹妹年方幾何呀。」
不等知心說話,陳濤「哼」了一聲。
知心說:「快十九歲了。」
葉峰說:「少時曾盼著有個妹子,今日見妹子可人,不知可否有幸結為兄妹。」
陳濤忙說:「好極,好極,知心有了葉兄弟這個大哥最好不過了。我去幫你們準備。」說完起身準備去了。
展翔、知意、鄧方和老孫都笑了。
二人已天地為證,知心本想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卻被葉峰攔住了,他說:「我長妹子年歲許多,若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妹子便吃虧了,還是說有福同享吧,我命運多舛,有難同當便算了。」
陳濤在一旁幫著忙活,聽葉峰的話忙點頭稱讚。
葉峰說沒有禮物送給知心,便拿出了一千兩的銀票送給她,並說若他日有了心上人需得他的同意。
如此陳濤對葉峰便倍加慇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