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好意心領了 文 / 洛江周伯通
最近監捨裡鬧臭蟲，那些小東西好可惡，專門半夜時分趁人們熟睡的時候爬上你的身子，找到有利隱藏的位置，例如毛孔，就會狠狠地吸人鮮血，等你發現的時候，那裡已經是一個大包了。
「叭」地一聲，不知是誰恨恨地說：「奶奶的，可惡的臭蟲！」
「呵呵，弟兄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真的以為能用錢把哥給撈出去？天真啊。再說，就憑你們又能賺得到多少錢呢？」米西冷笑道。
那幫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許久，米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男子漢大丈夫總有落難的時候，可是我落難也就罷了，如今家人有難，有心無力，實在是活得沒有意義啊！嗚呼……」說話間他又痛哭起來。
「米哥米哥，您到底是遇上啥麻煩事了？」
「米哥米哥您說出來，弟兄們給您想想辦法！」
「辦法？有啥好辦法？無名無份，又能怎麼樣呢？」米西的臉上掛滿淚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嘛？說說看，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說不定總會有辦法的。」坡坡道。
「唉，作孽啊！俗話說樹倒猢猻散，原來我在外頭時那幫弟兄說好會照顧伍姐他們娘倆的，近來聽說我被判了死緩，定然是回不去了，就誰也不認賬了。那孩子小，伍姐又沒有工作，苦啊！最近小孩子有病了，伍姐沒錢就找到我們家，可是我媽媽死活不承認那女孩是她的孫女，愣是不給錢！你說孩子有病能耽擱得起嗎？」米西歎了口氣說，此刻的他眼裡充滿了無奈。
「伍姐的小孩和您有關係嗎？」那幫人的聲音有的驚訝，有地似乎早就預料到似的。
「是啊，我原來沒對你們說起過。那孩子是我的，就因為一次生病要輸血伍姐的丈夫才發現孩子不是自己的，於是把伍姐趕出了家門。伍姐告訴我孩子是我的，我相信伍姐應該是誠實的，因為除了我，也沒聽說她跟她老公之外的男人有瓜葛，更何況她的男人沒有生孩子的本事呢，這孩子不是我的還會是誰的？於是我就請那幫兄弟照顧，開始他們是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唉……等我放出去，恐怕我女兒長成大姑娘了，我自己恐怕走也走不動了。」米西的眼睛紅紅的，有些淚在打轉。
「唉，米哥，雖說我的只是十五年徒刑，我現在都二十八歲了，我可是女人都沒碰過呢，你們說我出去的時候都成中年人了，哪個女人還肯嫁我呢？」坡坡頓時顧影自憐起來。
「是啊是啊，我也是覺得我們的大好時光呆在這監獄裡，實在是枉此一生啊！」劉瀏接過話兒道。
接著是一陣陣的歎息聲……
「都怪周伯通那小子，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被加刑，至少也有盼頭一些。」他們覺得他們沮喪的根源在我這，也幫人達成共識後，拳頭也握得咯咯作響。
「有機會非得再教訓這小子一頓不可！」坡坡首先提議道。
「恐怕難有機會了！那小子現在正得寵呢。不用勞動，成天編些無油無鹽的東西糊弄人。哦對了，聽說他住院時有個小護士對他特好，奶奶的，這個小白臉在哪都有艷遇，據說他進來前可是有好幾個女人呢！」劉瀏憤憤道，「這個狗東西，生來就是一個漢奸的種，細皮嫩肉，油嘴滑舌，毫無立場。」
「就是就是，咱也得想辦法整整他這個賣友求榮的傢伙，也好出出心中這口惡氣。」小偷道，還顯然對我舉報他偷東西順便偷女人恨得不得了。他們甚至商量在什麼時候好下手。
「最好是在傍晚的時候，我們下手合適一些，讓那小子求生不能求死不成！」他們的牙齒癢癢的，拳頭也癢癢的。
「唉，你們說這些我又何嘗沒有想過？可是，那只怕會給我們自己惹來更多的麻煩！」米西說，「弟兄們，說那些無用的東西幹啥呢？我看，我們與其在這裡浪費生命，不如……」
「那麼米哥，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便宜了那小子？好不甘心哦！」
「是啊米哥，您你說，您一定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不如我們越獄！」米哥的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沉默了。
我想這個問題每一個進了監獄的人一定不止一次的想過，但是，監獄裡戒備森嚴，要過兩道大鐵門，還有電子監控，更有武警站崗把守，要逃出去，談何容易！搞不好，人還沒出去就變成了死屍。
「米哥，這行得通嗎？我們如何能出得了監獄的大門？」劉瀏道。
「是啊，搞不好監獄的門還沒出，我們自己的命就搭上了！」坡坡吐吐舌頭，臉上有驚慌的神色。
大家七嘴八舌，對越獄既充滿神往又感到絕望。
「哎呀，怎麼沒想到呢？出去勞動的時候，我們偷溜！」坡坡一拍大腿道。
「呵呵，你以為看守都在睡覺嗎？真天真！」米西說道，目光裡充滿不屑和鄙夷。
「那米哥，您說說還有什麼好辦法？」大家的目光一齊聚焦在米西身上，很期待。
米西半閉著眼睛，氣定神閒的樣子，他大概此時覺得自己就是劉伯溫。
「米哥米哥，您倒是說啊，您一定有好計策，不然您不會想到幹這事！哎呀米哥您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弟兄們該怎麼辦吧，我們都聽您的。」小偷討好道，自從我告密後，米西似乎對小偷好了一些，也許他認為小偷老是愛插他的話，愛在他面前顯擺，但至少比我這個賣友求榮的傢伙要好得多，再加上小偷經過多次飽嘗米西拳頭滋味後，變得乖巧了許多，也愛奉承他了。
「計策我倒是想了許久，不用通過監獄的大門，監獄方也一定會不勝防，只是辛苦一些，費時費力，就怕你丫的好逸惡勞，不願幹呢！」米西掐著手指說話，彷彿整個一個劉伯溫似的，特別是他半閉著雙眼的時候。
「願幹願幹，只要能逃出去，就是再苦再累我們也心甘！米哥米哥，您快說，弟兄們一定聽您的，您說怎麼幹就怎麼幹！」他們監捨的那幫傢伙附和道，每個人的眼睛充滿著渴望，彷彿看到了自己在監獄外自由自在的日子……
當米西將他的計劃和盤托出，那幫人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彷彿自由正在向他們招手。
「真的？米哥您覺得這樣子干行嗎？可是我們沒有工具啊！」那幫人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是啊，要知道從我們監捨到監獄任何一處圍牆外，那是多麼遙遠的距離！挖地道？我們去哪裡弄鋤頭鏟子？就算弄到了鋤頭鏟子，那挖出的泥土何止十方八方？我們在何處堆放？」
當一連串現實的困難擺在面前，大家的目光暗淡了下來。
「是啊是啊，這的確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我們既要想辦法弄到工具，又要想辦法運出挖出來的泥土，還要保證不被監獄方發現，更要保證挖掘的出口在監獄之外。這個辦法難度確實很大，可是，你們誰還能找出比這個更沒有難度的辦法呢？」米西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逡巡一遍說。
「外出勞動的時候偷溜！」小偷道，他認為要耗費大量的體力去挖地道，不如偷溜來得簡單，何況他就是一個特別害怕勞動的人，好吃懶做似乎成了他做小偷的最好理由。
「現實嗎？四周都有監獄裡的看守，除非你搞想找死！」坡坡質疑道。
「那晚上尋機會逃跑。」小偷道，他覺得最為理想的辦法就是不要耗費太多的體力。
「你覺得那是從前嗎？聽說從前有人那樣試過，那時沒有監控設備，再說四周圍牆的電網也不好跨越呢！弄不好沒出去就被烤焦了。」
「要不裝病好了，在醫院裡尋機逃走。」小偷不甘心道。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只是弟兄們個個裝病不現實，那是個人逃跑的話，也許會成功的。不過，你以為裝病醫生好騙？更何況也有警察跟著的呢。」米西有幾分讚許地看著小偷說，「不錯哦小兄弟，學會動腦子了！不過，我想如果我們一起逃的話，也許也只有我說的辦法了。」
「工具倒好辦，我們只需偷偷把鋤頭和把子卸開分別用衣服包回來，只是那挖出來的泥土……」
「我們用各自的衣服口袋包出去。從坡坡的床底開挖。」米西胸有成竹地說。
經過一個星期的準備，鋤頭鏟子等工具還是被他們弄到手了，在一個有星光的夜晚，他們進行了開挖儀式，幾個人圍成一圈，咬破了手指，喝了帶著各自鮮血的開水，很神聖莊嚴地發誓相互保密，便開始了他們偉大的工程。他們給這個工程起了一個名字，叫「自由希望工程」。為了自由的希望，他們每天出門都盡量夾帶頭晚上挖出的泥土，他們的衣服口袋成了運泥機。
「米哥，這可是一個大工程，要耗費多長時間啊？您看，都三天了，我們才挖了那麼一點點呢！」小偷有點洩氣，愁眉苦臉地說。
「一年之內定然可以了！我們與其在此無望的呆著，不如搏一搏，要知道如果不幹，我們只能等到刑期滿了，那時，我們多少大好光陰就白白浪費在這裡了。我們這樣干其實就是每天都在接近我們的自由！」米西邊挖邊說，頭上的汗彷彿暗夜裡的珍珠，照亮他的心房……
自由是多麼美好東西啊！失去之後你才會發現它是多麼的可貴。每當夜深人靜，米西他們便會開始他們的「自由希望工程」。
一個月後，他們發現了新的問題，那就是他們攜帶出去的泥土越來越多，無論堆在哪裡都是那樣的顯眼。他們研究了許多的辦法，先是悄悄堆放在做工的地裡，隨著工程的擴大，越來越成為難題，那些新土堆放越來越讓他們感到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