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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09 文 / 扶搖阿七

    「大小姐這樣,可是讓在下為難了。」說罷輕輕地推開程柳蘭拉著衣袖的手。

    「佟公子,你難道從未曾發覺麼?」她從美人榻上坐起來,「柳蘭愛慕佟公子已非一日兩日,佟公子真的未曾發覺麼?」

    他靜默,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似是在承認也似是在否認。

    「呵,也對。」她自嘲似地垂眸,「你心裡眼裡只裝得下霂瑾一人,怎還看得到別人的真心?」

    他依然未曾回答她的話,只是靜靜地站著那聽著她的傾訴,自言自語。

    「柳蘭只想知道。佟公子是從何時起喜歡上我妹妹的?」她仍然不死心地抓住自己心中的最後一絲念想。

    「大小姐,凡是不可強求。」他淡然地回答,「既是這樣又何必刨根問底自尋煩惱呢?」

    「算我求求你。」她帶著哭腔地看著他只留給她的一個側臉,「玄楚,就答應我這一個要求,都不可以麼?」

    他輕歎一口氣,有些無奈而惋惜地看著梨花帶雨的她,「大抵是三年前她翻我家院牆的那次吧。」回憶起那一幕,她紮著兩個童髻跌進墨缸裡染得一身黑,還氣鼓鼓地責問他為何把墨汁裝進缸裡時,他心頭又是一暖。「見她時覺得心裡歡喜。只因她是她而已。」

    「她是她…」程柳蘭苦笑著嘀咕著,原來從一開始她便是輸了。她原以為霂瑾只是孩子,所以他和她會在一起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卻不想造化弄人。他可知,他喜歡上霂瑾的時候,也正是她喜歡上他的時候。

    「為何偏偏是霂瑾?」為何偏偏是她,是她最疼最親的妹妹。

    他未曾回答她,或許是他根本就不想告訴她關於他們之間的種種,他只是轉身留下一句「大小姐好生歇息」便離開了。

    房裡只剩下她一人,守著微弱的燭火,她伸手,空氣裡還有他殘留下來的氣息,彷彿他就在眼前,她去抓,卻落得一場空。就像她如今,不過一場空。

    而此刻在程府的中廳裡。程霂瑾正興高采烈地磕著瓜子兒,看著一旁無精打采的宋承逸。

    「瞧你那點出息。」程霂瑾輕蔑地翹起了二郎腿,在家的確自在了不少,「不就是阿姐沒答應嫁你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結果。」

    宋承逸連臉都懶得轉過去搭理她。

    「你這樣可真是矯情了。」程霂瑾不滿地看著魂不守舍的宋承逸,「反正你喜歡我阿姐七年都堅持來了,這點小困難算什麼啊?」

    「你是曉得說風涼話。」宋承逸有些懊惱地接腔,「跟佟玄楚甜得跟蜜似地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好心勸你還怪我,你還真有理了啊。」念在他處於情場失意階段,暫且不跟他斤斤計較。

    「柳蘭是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宋承逸挑眉看向她。

    「怎麼可能?」程霂瑾毫不在意地又磕了一粒瓜子兒,「阿姐要是有中意的早嫁了。阿姐這麼好的條件要啥樣的夫婿不行啊?你別自己追不到就找借口。」說著瞪了一眼宋承逸。

    宋承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後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情癡。」看著他的背影,程霂瑾有些同情地嘀咕了一句。

    過了些時辰,宋承逸就騎馬回京了。本來程老爺還想留他住一宿,奈何他一個勁兒地說什麼父親有急事要他速回。後來就策馬奔走了。程霂瑾一想起他上次逛窯子被宋伯打的事兒就覺得這傢伙也真是自找,說他對阿姐真心吧,倒的確是個癡情種兒。但這明明喜歡的是阿姐還去逛窯子,還被宋伯撞見這也是夠倒霉的。

    宋承逸走後,佟玄楚也言時辰不早要回家照顧母親了。走之前礙於程老爺程夫人都在,自然也不能跟程霂瑾卿卿我我地說些體己話了。

    而此時在京城最大的青樓攬月樓的最上等廂房裡,季如煙一身輕薄紫紗輕輕地撥弄著琵琶弦。坐在她對面的男子一頭青絲沒有戴冠插簪,隨意地披散開來。而他一身上等蠶絲月白袍,腰間繫著一塊翡翠精巧玉牌。男子不動聲色地抬手捻起一旁的銀筷,蜻蜓點水般地在杯前的酒中輕輕一點,待銀筷安然無恙後執杯一飲而盡。

    季如煙抬眉看他時,他的目光卻並未在她身上。

    「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男子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前。

    「宋府並無大動作。」季如煙停止了琵琶聲,畢恭畢敬道,「宋家公子還是如往常一般紈褲不化,驕奢玩樂。」

    男子邪魅一笑,「很好,繼續留意著。」

    「是。王爺。」

    而此時的佟府,佟玄楚正倚靠在榻上翻著幾張信紙,一旁的夜行者小聲向他匯報著什麼。

    「王爺那邊說,宋府還是老樣子。」夜行者接過佟玄楚遞過來的信封。

    「告訴王爺。」佟玄楚理了理邊角的青衫,「宋承逸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隨即垂眼靠在榻上,似是在閉目養神。

    夜行者也迅速地退下。

    而此時進來的佟母,挨著榻旁的椅子坐下,「楚兒,別忘了你該做的事。」

    佟玄楚睜開眼,將佟母扶到榻上後,頷首笑道,「孩兒明白,還請母親放心。」

    三日後便是程柳蘭二十歲的生辰。程老爺的意思是辦個家宴,自然除了自家人外也沒有大宴賓客。來的也就是是佟家母子,然後就是治好了愛女惡病的齊老。

    款待的菜色自然都是經過精心準備了的,來者少且早就相識,自然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客套。

    按照安排,本來應該是宴後程柳蘭獻舞一曲。但是齊老卻還沒有到,因此也就推遲了些許。待齊老到場時,程老爺興致勃勃地找齊老探討著修身長生之道。內室,程柳蘭換好了舞衣,化好了妝便準備上場了。

    「大小姐,你今兒個可真漂亮!」一旁的阿青邊誇讚著自家小姐,一邊替程柳蘭理了理衣裙。

    程柳蘭轉頭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杏眼淡眉,高鼻薄唇,一張鵝蛋臉襯著臉頰的一抹紅暈,可即便是這樣的自己,也招不來他的半分喜歡。她垂眸頓了頓,也罷。今天的舞曲自己準備了一段時日,他總有一日會回心轉意的,不是麼?

    前廳裡眾人正說笑著,一身水粉色舞裙的程柳蘭就上場了。她遮在面頰的薄紗被撩開的那一剎那,連程霂瑾都不由有驚艷之感。阿姐的容貌,果真不愧為縣城第一美人兒。她翩飛的舞姿,婀娜的腰身,翩躚的步態,無不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她專注。除了他。

    樂停之際,她看見他正笑著看著如癡如醉的霂瑾。她抬手,用舞袖遮住眼簾,不願再看他的一往情深。

    舞畢,滿座皆是讚不絕口。程老爺也滿意欣慰地對著程柳蘭頷首稱讚。齊老率先站出來道,「程大小姐的舞姿簡直驚為天人。可否能讓老夫為大小姐卜上一卦?」

    程老爺自然欣喜,忙道,「能得齊老卜卦,是柳蘭她的福氣。」說著招呼程柳蘭上前一步,「齊老,請。」

    齊老從袖中抽出一桶竹籤,念叨著什麼似的將竹籤搖落,最後請程柳蘭剪起一根簽。齊老接過簽後,捋了捋鬍須,掐指算了算,便上前對程老爺道,「恭喜程老爺,令愛將來將許一如意郎君,安享一生。」隨即又頓了頓,「只是…」

    「只是什麼?」程老爺焦急地問道。

    「只是為婦後將有一劫。能否渡過此劫還要看命數。」

    「無事。柳蘭是福厚之人自然能安然渡過。」程老爺擺擺手,並不在意。

    「老爺,不如讓齊老再看看霂瑾?」一旁的程夫人小聲提醒著,掃了掃一側的程霂瑾。

    「哦,對,還有瑾丫頭。齊老,勞煩您再幫我這小丫頭卜上一卦?」說著便招呼著程霂瑾上前。

    齊老在凝視程霂瑾半晌之後,突然神色變了變。程霂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程老爺也察覺出了什麼,有些不安地問道,「齊老,可是霂瑾有什麼不妥之處?」

    「二小姐卜相不常,還請二小姐將手掌放在老夫這二十八星宿盤上一看。」說著邊又從袖中拿出一塊刻著二十八道印的圓盤,每格刻著二十八星宿的名稱。

    程霂瑾有些半信半疑地將手放在圓盤正中間凹進去的一小塊上。盤中心的鐵針霎時指向了白虎星。而隨後又在青龍星附近繞轉。程霂瑾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卻見齊老面色沉重,驚愕不已地看著自己。

    「齊老,結果如何啊?」程老爺關切地問道。

    「罕哉啊!罕哉啊!」齊老仰天長嘯聲後,不可思議地對著程霂瑾道,「二小姐只怕一生中會有三段姻緣,且每一段都不得善終。」

    話音剛落,除了震驚外,在座之人無不連呼吸都不再順暢。程霂瑾一時呆愣,手中握著的二十八星宿盤摔在了地上,摔成了幾瓣。

    半晌,程老爺才顫巍巍地問道,「齊老所言可都當真?」

    「千真萬確啊!」齊老也抑制不住地顫抖,看著地上被摔碎的星盤,大呼「國將不國」後便如發了瘋般跑出去了。

    程霂瑾只覺得鼻子有些酸。本來今日是阿姐的生辰,好好的,這個糟老頭子幾句話就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本來是從不信這些東西的,三段姻緣?不得善終?她只想和她的阿楚一起舉案齊眉,琴瑟相合。只是,她真是如此不詳之人麼?阿楚會嫌棄她麼?

    「一派胡言。」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佟玄楚突然揮袖而起,拉起錯愕地程霂瑾就往外走。留下一片狼藉。

    程柳蘭看著他們緊牽的手,心口一緊。程老爺眉宇深皺,不言不語。程夫人在一旁偷偷拿手絹抹眼淚。而坐在一邊的佟夫人此時正別有深意地看著這一幕幕和剛剛離去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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