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10 文 / 扶搖阿七

    程霂瑾由著佟玄楚拉著，一直跑到了十里街。氣還來不及喘過來就被他連拖帶拉地帶進了鴻賓樓。

    「老闆，一碗陽春麵，酸菜魚，脆皮鴨…」

    看著他滔滔不絕地點著自己喜歡的菜餚，一瞬間好像把剛剛發生的鬧劇全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發覺她有些癡癡的眼神，他含笑捏捏她的鼻子，「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嗯。你臉上有花兒呢。」

    「花？在哪兒呢？」

    「在這兒？」說罷指了指他的眼睛。

    「是嗎？眼睛裡怎會有花？」

    「有的，不過只有我看得見。」

    「你怎知只有你看得見？」

    「因為我是程霂瑾啊。」

    他微微一頓，隨即翩然一笑，

    「是啊，因為你是程霂瑾。」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只知道她好像喝了很多很多的酒，還拉著他說了一通有的沒的的話。他一定很後悔居然會喜歡這樣奇怪的姑娘。隱約記得被人架著移到了房間。

    醒來已是第二日正午了。她渾身酸痛地揉著胳膊大腿，艱難地找到鞋後歪歪扭扭地朝門外走去。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有阿娘和阿姐爭執的聲音。於是她又好奇心大發地趴到門旁。

    「柳蘭，你和承逸在一起有何不好。承逸回京後都來了書信，說是打算為你尋一位名醫專門到家裡醫治。你們自小一起長大，承逸又難得的才華出眾，對你傾心已久。你怎麼就是不肯嫁？」

    「娘，承逸哥確實什麼都好，對我也好。可是我也只拿他當作大哥哥，沒有感情，嫁了又能怎樣？」

    「那你對誰有感情？都二十的姑娘了，你看看縣城裡有幾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還未出嫁的？你要求高一些爹娘也不怪你，但總得有心上人吧，不然真成了黃臉婆到時候嫁不出去了？」

    「娘，這事兒您別再說了。」

    唉，看來阿姐也是個苦命人兒。放眼安陽縣，任誰娶了阿姐都感覺像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憐阿姐一個大美人兒找不到合適的夫婿還要被爹娘逼婚。程霂瑾趴在門外心裡暗暗為阿姐叫苦。

    「柳蘭，你和承逸的事兒我和你爹還有宋伯他們都覺得成。我看你再想想，就先定下來吧。」

    「娘！您別這樣！我有心上人了！」

    門外的程霂瑾一個激靈兒，阿姐有心上人了？怎的連她都不知大？瞞得這樣緊，看來宋承逸這下子是徹底沒戲了的。

    「柳蘭，你真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公子？娘幫你去說說看？」

    「說了又有何用。他不喜歡我，說再多都是無用。」

    「這是哪裡的話？怎會不喜歡你？我們縣城的哪個年輕小伙兒不喜歡你啊傻女兒。」

    「您幫不了我的。」

    「丫頭，就只是告訴娘，都不可以麼？」

    裡面半天沒有聲響，把程霂瑾聽得心直癢癢。眼看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這阿姐賣個什麼關子啊。

    「娘，我告訴了您您可千萬別再提這事兒了。也千萬別去幫我說，可好？」

    「好好好，娘都答應你，可以吧？」

    「娘。那個人…是佟公子…」

    「佟公子？！佟玄楚？！」

    「是…」

    接下來的話程霂瑾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她已經徹底懵了。阿姐的心上人居然是他？為何她從來都沒有發覺過這件事？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如此，記得以前每次與阿姐一道碰到他時離開後阿姐總是對他讚不絕口，那日上元節他救了溺水的阿姐後阿姐看見他泛起的紅霞，那日他來家中做客阿姐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桌的飯菜，那日他和她告訴阿姐他們要成婚時阿姐的魂不守舍…若真要列舉，這樣的瞬間似乎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已經數不清，而她從前卻從未留意。

    她想把自己藏起來。就像兒時無數個傷心難過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把自己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她應該回去麼？回去了又能怎樣？去面對傷心的阿姐？可是她卻不想這樣。從小到大，爹娘對阿姐的期望與關懷遠甚於對她，因為阿姐比她聰明，比她漂亮，比她能幹。而唯一會關心她的情緒的，也只有阿姐。而現在呢，她卻奪走了阿姐最喜歡的人。她是不是很忘恩負義？

    她想，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了。若是她那日沒有看見佟玄楚，也就不會喜歡他了，也就不會讓阿姐這般難受了吧。想來阿姐真的會更適合他，阿姐是那樣美麗又溫柔的人兒，若是阿姐做了他的妻子，一定會和他談詩書，作琴畫。為他做飯，為他繡荷包，為他整理衣裳。而這些，都死她給不了的。她是個笨姑娘，拿不出手的笨姑娘。注定要拖累他的笨姑娘。

    而此刻的佟宅，佟母心平氣和地走進佟玄楚的房間。

    「楚兒，你莫不是對程家二小姐動了感情吧？」

    「母親，孩兒是真心喜歡她的。」難得的認真口氣。

    「可無論怎樣，你都只能娶程家的大小姐。」佟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母親，孩兒不懂為何一定是大小姐？霂瑾她哪裡做錯了惹得您如此不高興？」

    「楚兒。程家大小姐性格內斂柔和，只有這樣的女子將來才能助你完成大業。而那個二小姐，現如今小孩子心性不說，鬼主意太多，娶回家遲早會讓我們的計劃全部落空。」

    「呵。難道對於母親而言，太后的計劃比孩兒的幸福都要重要麼？」

    「這不僅僅是太后的計劃。事關楚家的興衰榮辱。楚兒，你別怨娘，娘反正也沒有多少時日了。中了那樣的毒怕也是活不到你成功地那日了。你不聽便是了…」說著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

    佟玄楚眉頭一緊，無奈又心疼地替佟母擦拭淚水。

    「母親，孩兒聽您的便是。您一定要小心身體。」

    佟母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兒子，但凡提及自己中的毒他就沒有不答應的事。欣慰地撫了撫他的手，「楚兒呀。再說大小姐也是個福澤之人。你沒聽那齊老說麼，程家二小姐可是剋夫命，而且一生孽緣。這樣的姑娘怎敢娶進門來？」

    「那些不過是些胡謅罷了。孩兒不信那些東西。」佟玄楚眼神淡淡地望著窗外。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你是老早就答應娘了要娶程家大小姐的。不然我們母子倆千里迢迢來這安陽縣為何？」

    「母親。」佟玄楚眼底裡閃過一絲無奈，「孩兒答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