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迷霧重重 文 / 扶搖阿七
江州城內最繁華的街道上，叫賣的商販和秦樓楚館門口拉客的老鴇映著江州城的一片熱鬧景象。宋承逸和著一身男裝的程霂瑾混跡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三個時辰前衛羽飛向了江州城的方向，於是本在白凝山的兩個人就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到了江州城。
「阿楚會來江州城麼？這兒離安陽縣可有幾百里的路。再者江州城主要是商戶聚集地，他來這兒能做什麼？」程霂瑾按了按臉上粘著的假鬍子，找了這會子功夫都沒有看見衛羽的影子。
「丫頭這衛羽可是神鳥。」比起半信半疑的程霂瑾，宋承逸顯得自信滿滿了許多，迫切地環顧著四周的動靜。
程霂瑾不不置可否，不過這都找了一個多時辰了卻是毫無收穫，不免心裡有些懷疑那衛羽是不是搞錯了方向，畢竟她找來的也只是佟玄楚從前戴在身上的一塊玉珮讓衛羽聞了聞氣味，說不準是玉珮也曾經過他人之手。想到這兒，不免有了幾分沮喪。
宋承逸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一般，哥倆兒好的湊過來拍拍她的肩道，「找了一個時辰了真是餓死本少爺了！走，咱去吃點東西去！」說著就拉著程霂瑾進了最近的一家酒樓。
待坐下後小二一臉殷切地跑上來詢問著要點什麼，宋承逸掂量了下口袋裡的銀兩，盤算著夠數兒也就一臉氣派十足地問著小二他們店裡的招牌菜和特色菜。程霂瑾則打量著四周的佈置格局，這樣的酒樓實在普通，二樓三樓設有雅間，而裝修卻有些簡陋，有幾間雅間透過門窗也可瞧見裡面的人影。
「小二，江州城內可有比這更大的酒樓？」程霂瑾看似漫不經心地詢問著小二，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
「唉喲這位公子，咱們這兒可是方圓十里最大最好的酒樓了。」店小二吹噓著，不時報上幾個當地的小官員的名字來彰顯人氣。
程霂瑾低頭沉思了片刻，店小二說的有部分可信，江州城不大，這樣的酒樓在當地來說也算得上是有一定規模的，但整個江州城必然不會局限於此，藥老經常說最重要的秘密會談地點一般都是繁華的大酒樓或是秦樓楚館這樣的風塵之地，都因進出人流量大而足以掩人耳目。
店小二的手心裡被悄悄塞進一錠銀子，店小二一看便是圓滑之人，手指摩挲了下銀元後便瞭然，轉而更是一臉近乎諂媚的笑意，湊近了程霂瑾身旁道，
「這位爺，您想知道些什麼，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程霂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隨即便淡然道，「江州城內達官貴人聚集的地方都是哪些？」
「除了西街的三元樓外就屬南柳路的綺香閣最熱鬧了。」說罷又略顯神秘地向程霂瑾又湊攏了些，像是說著什麼秘密，「兩年前當今聖上的九弟宜晟王還去過好幾次呢！」
因著藥老和宋承逸的緣故，原本對這些皇室之事毫無瞭解的程霂瑾也略知道了些皮毛。這店小二所說的宜晟王是當今太后娘娘的親兒子，而當今的聖上卻並非太后娘娘所出。這其中的緣故她也不太清楚，只知天下都道如今是「九王干政，宋氏專權」這便是當年宋承逸口中的伯父宋巖了。聽藥老的意思，似乎是如今的大權實則掌控在太后和宋巖一族手中，也就是宜晟王的手裡，皇帝不過是個幌子來蒙騙老百姓。只是她一直不懂的便是宋巖若是宋承逸的伯父，為何宋氏一族卻硬生生的分成了兩派？而宋承逸一家又極力擁護世人眼中的「傀儡陛下」呢？
宋承逸在一旁裝作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卻認真地豎起耳朵聽著店小二的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異樣地情緒，快的連面前的程霂瑾都沒有留意到。
程霂瑾一番詢問後突然看到了酒樓門前經過的商隊，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叫住了準備離去的店小二。
「小二，這最近可有幾批商隊來江州城？」
店小二思索片刻，苦笑道，「這最近可是商貿正盛之際，近來一個月進入江州的商隊少說也有數十來批。」
「那麼最近三天之內的商隊有哪些你可知道？」
「這三天的話…我記著好像就是齊州的濱城的和朔縣的。」
朔縣？程霂瑾眼前一亮，朔縣緊靠安陽縣，而且她隱約記得佟玄楚似乎在朔縣有位相識的。那還是幾年前，她去佟家找他時發現他一連好多天都不在家，後來追著他問了老半天才得知他是去朔縣幫一位舊友解決了些商業糾紛問題。這樣想來，便是他跟著朔縣的商隊到了江州。
出了酒樓後宋承逸眼眸裡帶著讚許的目光拍了拍程霂瑾的頭，「不錯啊小丫頭，藥老教出來的徒弟就是機靈。不過你是怎麼想到佟玄楚是跟著商隊來的？」
「這很簡單，江州城近年來嚴格控制出入人口。除去王公貴族或是上級官員造訪巡查外，便只有商戶進出較為自如。若是獨自騎馬而來雖只要兩天的時間而繁雜的檢查核對也必然會拖延很久，而跟著商隊而來便恰好兩到三天的時間。我又忽然想起阿楚似乎認識朔縣經商的朋友，必是跟著他的商隊來的。」
宋承逸嘖嘖稱道，「孺子可教也，再過些時日只怕要趕超我了。」
程霂瑾也懶得跟他貧，快速喝了幾口茶後便拿起包袱示意宋承逸快走，「西街離這兒可有段距離，我們還得快些才好。到了那定能看見衛羽。」
而宋承逸卻是氣定神閒地坐在原地，挑著眉問道，「你怎知他就一定是在三元樓？我倒覺得那小子在綺香閣。」
程霂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當是誰都是你？」說著就準備自己先去找著不管他了算數。剛走到門前突然想起盤纏還在宋承逸那，臉上頓覺尷尬，衝著宋承逸坐著的方向道，「還不快出來！」
宋承逸放下茶杯，哭笑不得地看著臉紅脖子粗的程霂瑾，這丫頭總歸就是大腦少了根筋兒似地。便提著包袱跟了上去。
馬車按照程霂瑾的意思在西街的三元樓前停下，宋承逸掀開車簾張望著屋簷窗欄後，嘴角一味幸災樂禍的笑意。
「沒見著衛羽。看來那小子確實在綺香閣。」
程霂瑾卻沒有理他，自顧自地下了馬車後徑直走進了三元樓。宋承逸見狀也只好追上去。
「客官，您們要點啥？」三元樓的小二忙得不亦樂乎，看見有客人進來還是騰出身子過來招呼著。
程霂瑾擺了擺手，直接往二樓走去。看這裡的構造二樓是雅間三樓是客房，那就一間間地看好了。
「喂，小丫頭，你衝上去幹嘛啊！」宋承逸剛一進來就看見程霂瑾徑直往二樓走去，一副要搜屋的架勢，趕緊急得上前拉住了她。卻突然意識到此刻程霂瑾還是喬裝成男人的模樣，見有幾個樓下的客人一臉詫異地看向這邊時，宋承逸有些尷尬地咬了咬牙，
「那個，瑾兄弟，不要衝動。」說著便不顧店小二一臉的費解拖著程霂瑾就往外走，無奈程霂瑾畢竟是姑娘家，力氣自然沒一個練過武的男人大，只能由著他拖著出了三元樓。
「你放開我，我去找阿楚問清楚。」一出三元樓的大門，程霂瑾就氣急敗壞地甩開宋承逸拉著她的手，心有不甘地回頭看著三元樓內。
「小丫頭你傻啊，你就這麼衝進去合適麼？況且我們現在不還不確定那小子到底在不在裡面啊。」宋承逸說著便帶上了一副教育的口吻，「再說佟玄楚搞不好就是推波助瀾的那個人，你去問他真相還是得了吧。」
聽到這句話，程霂瑾半天沒有開口。宋承逸還琢磨著他是不是話說重了把這丫頭惹怒了時，她突然垂下頭，幾縷髮絲拂過她長長的睫毛，聲音微弱得像是自言自語般，「阿楚他，不是那樣的人。」
宋承逸聽到後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自那次一同去京城開始他就隱約覺得佟玄楚並非只是單純地帶著霂瑾去散心，暗中觀察了好久得到的線索也是些斷斷續續不能說明問題的，這反倒讓宋承逸的疑慮更深了，若非對方真是毫無他意，那便是城府極深。
「好了好了。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可以吧。」宋承逸終究是拗不過她，便只好作罷。
三元樓二樓最末端的雅間裡，雪袍緩帶的男子一雙桃花眼攝人心魂卻偏偏嘴角帶著與風流不羈相悖的冷冽，此刻他修長的指尖正摩挲著一粒黑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棋盤。而與他相對而坐，棋盤另一端一身青衣玉簪的佟玄楚看著他遲遲不落的黑子若有所思。
終於，男子眸光浮動，將黑子穩穩地落在棋盤上。佟玄楚深吸一口氣後釋然一笑，
「我輸了。」
男子卻不急著回答，只是勾唇而笑，一笑便是眼角眉梢悉是說不盡的風流蘊藉。而看向佟玄楚的目光卻變得更加凌厲，偏偏那張如桃花敷粉般的面容卻掩蓋了眼神的凶煞。
「那丫頭倒真有些本事。」男子似是自言自語道，見佟玄楚眼神一滯，笑意更深了幾分，「不過終究還是個小丫頭。」說完後便逕自起身，拂開手上的玉骨美人扇就如風般步出了雅間，若不是伴隨著他消失得影子飄來的一句話，甚至都不會有人會察覺他已經離開。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
「去綺香閣找織慧姑娘。」
佟玄楚微楞，隨即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棋盤上勝負已定的棋子，直接從雅間的窗邊翻身而出，下面便是早就等候著的馬車。
「綺香閣。」逕直走進馬車後，語氣淡淡地對著馬車前的林江道。隨後漫不經心地捲起車簾，卻在一霎那間看見了什麼，面上的表情微怔。
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