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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新婚之夜 文 / 扶搖阿七

    佟玄楚醉醺醺地進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安靜靜坐在床邊,頭上蓋著蓋頭的程柳蘭。

    「霂瑾…」佟玄楚三步做兩步地扶著一旁的牆,彷彿眼前坐著的嬌娘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當他的手快要觸碰到新娘的蓋頭時,蓋頭下的女子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快要掀開蓋頭的手頓時一滯。

    「玄楚。」蓋頭下的女子聲音沙啞,用著近乎啜泣的聲音微弱地說著,「我是柳蘭…程柳蘭。」

    而此刻佟玄楚的手就那麼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去掀開那塊蓋頭,好像掀開了蓋頭就意味著那個關於她的夢就破碎了一樣。

    良久,他突然仰天一聲大笑,「是啊,你是柳蘭,怎麼會是霂瑾…霂瑾再也不會願意見我了…」隨後就猛地跌坐在地上。

    「玄楚,你醉了。」程柳蘭見狀立馬掀開自己的蓋頭,彎腰拉住跌坐在地的佟玄楚,「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

    「是啊,大喜的日子呢…」佟玄楚卻沒有看她,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道。

    程柳蘭心下一陣酸楚,果然如自己所料,與他成親了又如何?他的心終究是不在自己這兒的。突然抬手想起成親前三日佟母交給自己的東西,看向他的目光先是猶豫然後又是苦澀。而他卻至始至終沒有認真地看自己一眼。程柳蘭擰緊了衣角,隨後起身取來桌上的一盞酒壺斟滿了一杯酒,回頭看了看仍然失神的佟玄楚,咬了咬紅艷的嘴唇後用寬大的袖子擋住,迅速地將袖中的一包藥粉倒進了酒裡。

    「玄楚,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她轉身後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蹲下身後將那杯酒遞到他面前。

    佟玄楚終於抬頭正眼看了她一眼後,苦笑後接過她遞來的酒杯。她今天真好看,正紅的嫁衣襯得臉越發紅潤,面若桃花。頭上的鳳冠上步搖垂下的金色流蘇邊搭在她白皙如凝脂的額頭上,明晃晃的像是神仙妃子。但是她那張臉在他眼裡,分明就是另一個人。那個人鵝蛋臉有淺淺的酒窩,杏眼淡眉,朱唇貝齒。雖不是絕色但是愣是讓人有一種三月春日和煦暖軟的感覺。想到這些,他柔情地笑了。

    程柳蘭斜著眸看見他將那杯遞過去的酒飲得一滴不剩,又看見他柔情似水的笑容,不由心頭一軟。明知道他的笑不屬於自己,卻還是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從今日起他就是自己的夫君了。不管他愛或不愛自己,都要敬她護她,也許這些就夠了。

    洞房火燭搖曳,紙窗上貼的紅色剪紙將房間籠上一層暖和氤氳的氣氛。佟玄楚只覺得眼前的景物搖晃地厲害,視線也模糊地很,最重要的是異常的燥熱。原以為是房間裡燭火熏著的緣故,正打算起身去外面透透氣的時候,一隻玉臂就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回頭見程柳蘭正睜著雙水靈的眼睛脈脈看著他,那樣嬌羞的面容和溫柔的笑意竟看得他一時晃了神。

    「玄楚…」她輕啟丹唇,喃喃地喚著他。而那聲音竟像是一劑催情藥讓他似著了魔似地盯住她不肯挪眼,那樣嬌俏的聲音著實是讓人酥到了骨頭裡。

    下一刻,他已經摟上了嬌人兒的腰,懷裡的人兒先是一震隨即又是一抹柔婉的化不開的笑容。床邊的燭火燃盡了最後一絲光亮後悄然熄滅,屋內只有紙窗裡滲漏的幾滴月光將床上的兩道人影映在鴛鴦戲水的屏風上。

    屋外,少女一身淺藍色對振式托底羅裙,目光黯淡的凝視著紙窗上投影出的兩抹身影交織在一起。微微垂首,發上別著的淡藍流蘇垂在雪白的耳廓上,兩滴淚滴滴答答地落在手背上。一旁華服銀冠的宋承逸右手緊緊地握成一個拳藏在寬大的錦袖中。

    距屋數米遠的迴廊裡,佟母冷然看著屋前的藍衣女子和錦服男子以及屋內一室**的剪影。隨即嘴角漫上一抹笑意。一旁的畫眉低眉扶著佟母欲離開。佟母最後望了一眼少女淒然站立的方向,隨後緩緩離去。

    屋前的宋承逸終於是忍不住了,轉身就準備離去。卻聽見背後一聲清冷的聲音泠泠道,「衛羽便借給你。」

    宋承逸帶著幾分驚詫地回頭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她漆黑的眸子裡已經不見往日神采奕奕的光,此刻更像是一潭深水,看不見底也看不見波瀾。

    「我要知道真相。」

    說完這句話後少女便繞過宋承逸獨步走出了庭院。一路快步走出佟府後,程霂瑾終於忍不住倚靠在一堵牆邊放聲哭了出來。他終究還是成親了,娶得新娘卻不是她。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點點滴滴卻不及最後禮堂上的三拜姻緣。他娶自己的阿姐本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可現今看著他們的洞房花燭,他們的溫柔繾綣,他們的**好夢,她終究是不能控制地心痛。

    他會為她畫眉綰髮麼?他會為她精心挑選一支簪替她挽上麼?他吻她的時候唇角會勾出一抹笑意麼?他擁抱她的時候會將頭埋在她肩上麼?他會和她琴瑟和鳴舉案齊眉麼?他會忘了自己麼?

    「這一切跟佟母脫不了干係。」宋承逸突然出現在身後,有些無力地拍了拍她的肩,「最重要的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自然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多麼重要,可是當時的自己腦子全是一片空白就不顧一切地離開了,現在回想看,疑點實在頗多。

    那日夜晚佟母找自己在涼亭裡談過話後她留下了紙條,本想著回家後去找阿姐談一談,但是在半路上就被人從後面敲昏了過去。等一覺醒來的時候她就躺在鴻賓樓二樓的客棧包廂的床上,而最讓她想不到的是旁邊還躺著正在熟睡的陌生男子。她當時害怕極了,一聲驚叫吵醒了身邊男子,男子也是一臉訝異地盯著她。而就在這時,佟母帶著佟玄楚和程家老爺夫人及大小姐趕了過來。程老爺氣急敗壞地上去就是給她一耳光,還等不及她自己辯解,程老爺就氣急敗壞道,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

    她一臉委屈地看向程夫人,希望自己的阿娘能夠幫忙解圍,卻發現阿娘也只是一臉失望地看著自己。一時怔懵住,就聽到佟母唉聲歎氣道,

    「真是作孽啊。二小姐你就算再喜歡楚兒也千不該萬不該想著先就和他有了夫妻之實啊。更不該被家裡下人看見後就出來酗酒亂來啊。」說著略帶失望和嫌棄地瞅著她。

    她當時是徹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什麼叫和佟玄楚準備有夫妻之實?什麼叫酗酒亂來?自己明明只是留了字條就準備回家的啊。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霂瑾,你再難過也不能在鴻賓樓買醉不歸,還…還和外面的男子糾纏在一起。」連她的阿姐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只覺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轉身找一旁的陌生男子讓他為自己作證,「你快告訴他們啊,我沒有,我從來都不認識你,也沒有喝酒,怎麼會在這裡呢?」

    那陌生男子卻是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姑娘,你是酒喝多了忘記了吧。昨晚我在鴻賓樓吃飯就看你一個人喝著悶酒,剛問你怎麼回事,你就直接撲了上來推都推不開,唉…這美人兒投懷送抱我也就…」說著還猥瑣地看了她一眼。

    「混賬!」程老爺已經面色鐵青,一腳踹在了那個陌生男子的身上,「還不快滾!」等著那陌生男子拿了外衣就連爬帶滾地逃出去後,程老爺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阿爹,我是冤枉的啊!」她現在都記得當時所有人看到她時的不相信和嫌棄地眼光,就好像她身上已經化膿潰爛一樣噁心的眼神。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要不是佟母發現的早,你是要跑到佟公子房裡做什麼不知羞恥的事情?!你一個姑娘家的如此不知羞還留字條說要和佟公子私奔!被佟母發現勸告了後還跑來酗酒和野男人亂搞?!」

    當時阿爹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淋在她心頭,雲裡霧裡之間她已經沒有了理解力和辯解力,她只是不住地搖頭,抓緊她阿爹的衣擺,

    「阿爹,女兒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阿爹,你要相信女兒的話啊。」

    「滾開!我程致遠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說著就一腳踹開了她,也不顧她臉上已經又腫又青,嘴角還留著血就甩袖離去。

    她記得當時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神複雜的佟玄楚,然後自己一步一步爬到他跟前拉緊他的衣角哀求著,「阿楚,你相信我的對不對?你一定相信我的!」

    可是等待她的是佟玄楚絕望地閉眼後,推開她的手,轉身離去,連一句話都不肯給她留下。

    那天過去之後她就成了全縣城的笑柄,她自然是不敢回家,卻又無處可去。無奈之下只能給在京城的宋承逸寫了信,宋承逸問了老半天事情的過程她都吞吞吐吐,想來當時的自己就像是瘋傻了一般只知道使勁地捶頭不讓別人靠近自己,宋承逸沒辦法,只得把她先送到白凝山上的藥老那裡醫治,然後便一直寄養在藥老膝下生活學藝。後來宋承逸也問過她當日的事情經過,她斷斷續續地說了些,卻最終一想到自己童貞顏面盡失的場景就不肯再回憶。

    「你現在好好回想下當時可有什麼地方有些蹊蹺?」宋承逸知道那樣的回憶對於她來說的確殘忍,可若是一直裝作忘卻了卻讓惡人逍遙法外。他直覺裡總覺得這件事是人為還並非天意,不然如何解釋小丫頭明明是回家的卻被人弄昏後醒來就變成了那樣?再者小丫頭一離開,佟家就大肆上程府提親,而柳蘭卻也像是早就鍾情佟玄楚已久的模樣,親事就那麼快定了下來,這其中細細揣摩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可是關鍵還是要小丫頭能想起來一些重要的證據來。

    程霂瑾用力地將食指按在太陽穴上揉了又揉,不管怎樣,她不能當一個懦夫任由別人誣陷她設計她毒害她,她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宋承逸的政治鬥爭她不感興趣也不想參與,但至少她自己的顏面和利益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去維護!這也是這半年來她在藥老身邊所學到的。

    「那日晚上我給佟玄楚留下過一張字條。」她猛地想起後來佟母誹謗她說留下字條要和佟玄楚私奔,可是她分明是寫得訣別信啊。「我是跟他說我們不合適的,因為那晚佟母找我談過說是佟家不可能同意他娶我,再者,我那日偶然聽見阿姐一直是喜歡他的…」想起這些她依舊是黯然神傷的,一旁的宋承逸也是一愣,他是萬萬沒想到柳蘭竟一直愛慕著佟玄楚!

    「可是佟母卻說我是留下字條要私奔。」程霂瑾滿臉狐疑地看著宋承逸,「你不覺著奇怪麼?我留下字條的事情她怎麼會知道?而且說的還與我寫的完全不同,她當時給我看的證據上的字跡卻的確是我的字跡。」

    「那必然是讓人模仿的了。」宋承逸若有所思道

    「可世上怎會有人模仿得如此之像?再者她為何要這樣做?我不是已經答應了離開她兒子了麼?」

    「怕是那老太婆還有什麼別的秘密,所以不肯輕信你的話,又想斬草除根就此斷了你的念想。」宋承逸一直猜測這是佟母一手作為,但是這件事若只有佟母一人顯然難以辦成,那麼參與者還有誰這就值得推敲了。

    程霂瑾只覺心下一沉,佟母誣陷設計她這在半年前自己就明白,可是她卻想不明白對方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對她下此毒手,而且為何佟玄楚就那麼莫名其妙地對她不聞不問僅憑那張字條就不相信她了,阿姐為何不足半月就和佟玄楚訂了親,這些當時自己都沒有細想,與其說是沒有細想,倒不如說是當時的自己被絕望沖昏了頭腦整日裡只想把自己藏起來,因此也逃避了真相。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找出來究竟是誰在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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