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名妓織慧 文 / 扶搖阿七
「你說衛羽不會是被人抓了去煮了吃了吧？」宋承逸盤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正在一旁翻書的程霂瑾。
程霂瑾狠狠挖了他一眼。提到衛羽除了沮喪就只剩下一肚子懊惱了。若是當初不把衛羽放出來也不會弄不見了吧。衛羽是不是神鳥在她看來並不怎麼重要，但是好歹也是她求了師傅好久才求來的，也養了那麼長時間丟了難免心裡疼。
「神鳥做的湯應該很美味吧？」宋承逸越想越大膽，已經在腦海裡yy了一副神鳥燉湯圖。突然腦袋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宋承逸「嗷」地一聲鬼哭狼嚎發現是程霂瑾剛剛翻得那本書。正暴跳如雷地要找這丫頭算賬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騷動。
「你看到那鳥兒了沒有？羽毛都是湖藍色的，尤其是那紅如朱丹的嘴甚是艷麗啊！」
「真是難得的稀有品種，看小爺將它射下來！」
「李公子，花容想要那隻鳥兒，你給人家抓來好不好？」
衛羽出現了？！宋承逸心裡一喜，正準備回頭告訴那丫頭的時候，程霂瑾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二樓的廂房分為東西兩頭，西邊是普通廂房，而東邊的廂房則是留出來給皇城裡的王公貴族的。程霂瑾從西頭的廂房跑出來，發現一樓的花廳裡的客人都一個勁兒地瞅著二樓東廂房那頭的窗子。目光一動，趕緊向東廂房那頭奔去。卻是一個沒留神兒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而準備開口的道歉的話卻在嗅到那熟悉得辛夷香後愣住了。
「什麼人竟敢衝撞王爺？！」被她撞到的那人身後跟著的黑衣侍從高聲呵斥著，她抬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狹長的鳳眸勾出妖艷的弧度，鮮艷的薄唇若有若無地帶著絲嘲諷的笑意。
「草民失禮，還請王爺莫要怪罪。」反應過來後心頭是無限的失落感，她在期待些什麼？想起自己剛剛可笑的興奮無奈地垂下眼眸。
而那個陌生男子卻並未開口，只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瞥了她一眼後就徑直下了樓，而他身後的侍從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後便跟緊了也下了樓。
正當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東廂房裡突然出來了一位女子，其實說是女孩應該更為確切。身材矮小卻顯得玲瓏可愛，圓溜溜的眼睛配上笑意竟有種讓人迷醉的感覺，程霂瑾有些奇怪地搖了搖頭，這女子的容貌可謂賽天仙，偏偏生得如此水靈可愛不食人間煙火，莫非是青樓女子？可是這麼小便出來迎客了麼？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位女子便笑盈盈道，「公子可是來找織慧的？」
織慧？織慧！就是老鴇口中綺香閣的頭牌！宜晟王的入幕之賓織慧！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明明看起來如此年幼，她想像中綺香閣的頭牌織慧就算不是袒胸露乳的風塵妖艷女子，但也不會是這般純良無害的小女孩啊。
「公子叫織慧過來是想要聽曲兒還是下棋？」將程霂瑾的驚詫盡收眼底，卻依然是一副清純可人的模樣柔聲問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程霂瑾尷尬地輕咳了兩聲，「素聞織慧姑娘的琵琶是天下一絕，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聽聞？」
「這個自然，公子請。」織慧甜甜一笑，隨即跟著程霂瑾向西廂房走去。
意識到衛羽還沒找到，而剛剛人群議論的聲音衛羽分明就是在織慧的那間屋子出現過，但是剛剛出現的那個陌生人他的侍從叫他王爺，難道是宜晟王？可是衛羽又怎會出現在宜晟王的房前呢？難道是那些人看錯了？
「織慧姑娘，你方才可見到了一隻湖藍羽毛的鳥？」程霂瑾想了想，雖然不能料定織慧會不會對她說實話，但試一試總好過錯過機會。
「湖藍羽毛的鳥？」織慧輕輕一笑，卻不是像是思索的模樣，倒像是小孩子聽到有趣的事情露出的興奮，「織慧還從未見過湖藍羽毛的鳥兒呢。一定是美艷不可方物吧。」
程霂瑾仔細地凝視著她的眼睛，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掩飾的痕跡。只能默默歎了口氣，偏頭看見她尚還稚嫩的面龐映著紅暈，終是忍不住地問了句，
「冒昧地問句，織慧姑娘尚還如此年幼怎的在秦樓楚館迎客了呢？」
織慧聽到她這句話，卻沒有她料想中的憂傷或是憤怒，卻先是驚訝隨後就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年幼？公子可是說笑了，織慧今天已經年芳二十了呢。」說罷拿出手帕掩住嘴角輕聲笑著。
二十？！這麼說來…她比自己都要長上三歲！程霂瑾大驚失色，可是這怎麼可能？！她明明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啊…
「公子是不是看我瞧起來只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織慧終於止住了笑聲娓娓道來，「那是因為織慧幼年雙親過世後便被販賣到漠北，遇到一個粗魯的漠北獵戶折斷了織慧的生*器官。後來回到江州城找遍醫師也只能用以毒攻毒，毒素蔓延後織慧便停止了生長。所以永遠是幼時的模樣。」
程霂瑾只覺現在心裡五味雜陳，再看織慧的神情卻是在講著旁人的故事一般，眼神裡是不可思議的淡然。幼年便被折斷了生*器官，那是怎樣的痛苦和殘忍？喪失了一個女子應有的部分和作為母親的權利，心中應該是恨著又痛苦萬分吧？為何她能這般坦然地說出這般觸目驚心的事情？程霂瑾不禁想起師傅常提起的那些宮中的妃嬪為了青春永駐來留住聖心而想盡法子，但是若青春永駐的代價便是織慧這般，那麼這青春可還有意義麼？想到這裡，不由對面前這個堅韌的女子生起敬畏之心。
綺香閣後北鎮街上停著一輛沉香木造的奢華馬車，車內男子狹長鳳眸，薄唇的顏色是攝人心魂的艷紅，此刻男子正單手撐著頭，斜倚在馬車中，另一隻手把玩著手中的一塊玉石。而與男子對坐的男人，卻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容顏。男子只是微瞇起一雙鳳眸，盯著面前這張和自己完全一樣的面孔，嘴角彎成邪魅的弧度。
「齊老的易容術簡直是出神入化難辨真假。」男子微笑著，那笑卻是冰冷到了骨子裡的寒，「是吧？玄楚。」
對坐的男子微微頷首，隨即將手伸到耳根部，輕輕地扯下一張人皮面具，面具後是清逸俊朗的眉眼和如畫般的輪廓。
「衛羽不愧為神鳥呢。」男子抬起右手微拉起車簾，挑眉看著遠處綺香閣的屋簷。「若不是早些年西域進貢了一隻藍眼貓還真拿它沒辦法了呢。」
「多謝宜晟王相助。」佟玄楚面帶歉意地低下頭，此事他卻是思慮不周，若沒有宜晟王在此，怕是她和宋承逸便是找到他了。一想到她，他心臟的周圍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塞在了那裡，一陣生疼和酸楚。她剛剛冒冒失失地撞進了自己的懷裡，自己卻只能裝成宜晟王的模樣匆匆離去，她應該是有感覺的，否則不會用那般驚詫甚至帶著欣喜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終究還是當年認識的那個她，哪怕到現在都會用那樣期待的表情看向自己。
「本王可不是幫你，是為了母后，為了楚家。」宜晟王卻是沒有看佟玄楚，自顧自地撫著手中的玉石，泠然道。
陰影裡，佟玄楚扯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