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老子苦也 文 / 九曜
「呼呼。」風聲驟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迷糊之中,虞卒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心力下降得厲害,形勢不容樂觀,要再這樣繼續下去,就算是心志再堅定的人。也必然受到風雪侵蝕的危害,這與人的志氣和意志無關,純粹是一種物理上的改變。就算是一個有強大仙力的人,也會在冰凍極寒的天氣下,因為消耗過度而溺滅。
這一場夾著雪花的豪雨,一下就是一個晚上,分外的寒冷讓虞卒牙關打顫,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倦伏在雪地上。連動下手指頭都覺得難受。他的心中滿是一種無奈之感,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真是讓人無語之極,戲謔之中,帶點殘忍的味道。
「呼呼……。」山谷上的風聲襲捲至了谷底,虞卒一個寒顫打起,不由自主地立起身來,再次沿著先前踏出的雪跡熱身。他在也是逼不得已,再這樣下去,非得在一兩個時辰之內自我了斷不可。
之前每次遇到了生死困境時,他都能夠從劫渡飛昇寶典裡得到啟發,又或者是宋公鼎傳與他的一些神秘心訣的啟迪,讓其轉危為安,從死亡線上掙扎著回復生機,奪過對方的致命攻擊。
而這次卻不一樣了,虞卒的敵人換成了老天和那莫可名狀不可琢磨的命運。
「不管了,再怎麼說也要試一次。」虞卒提振一下心情,和著風雪,任憑雨水由頭打到腳,早已經濕透的全身。在微弱的熱氣散發下,還能夠堪堪抵禦不斷清晰的寒潮。
不過只要他停下來,情況可能瞬間改變,更極有可能片刻光影就將他整個人凍成冰棍,何談走出生天之說。
虞卒決定一試,立即盤了雙腳,從入定的修煉者最基礎的修煉法門開始,立即將眼前所有的困境和無關緊要的私心雜念排出腦外。心境一空,立即帶他進入到了那冥冥滅滅,無人無我的玄奇天地裡。
只是因他仙力虛脫,身體消耗得太過厲害。再加上風雪不停的侵襲,晚間氣溫瞬間直轉急下。讓虞卒活生生地從入定中醒了過來。
全身上下除了心智能運轉過,其它的任何部位都動憚不得,身體板結,全是雪水冰凍後形成的冷凍狀態。甚至連眉毛上都佈滿了雪花,上下眼瞼被一層冰封著,根本就無法睜得開來。
虞卒整個人頓時驚心得如巨鹿在撞,「不會吧?居然這麼厲害。」感歎極寒天氣的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從來沒有一刻,讓其更加細緻入微地體會到了和死神之間的距離是這麼的靠近。而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自我鑲助起出困境。
「不管了,放下再說。」虞卒硬將身體因傷凍傷害而帶來的痛楚麻木全給忘記,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終於強自進入到了上仙境界中的物我兩忘境界。
「轟。」一點清明,在他的頭腦之中產生,有如怒海狂濤之中避寒的一艘小舟,虞卒順著頭腦之中屬於心念部分的一點清明而「行。」沒有停下半步。
那點點清明,卻在玄奇無比的仙力牽引下,終於慢慢地擴散開去,一道變成兩道,兩道變成三道,三道變成四道……轟……
一聲巨響,「火光」燃遍全身,虞卒的整個身體也開始感覺到溫熱起來,上竄下跳的氣勁,不受控制地開始衝擊每一處被冰封了的仙脈。讓虞卒震驚不已,更知道這是神兆發動的節奏,哪還敢有半點的猶豫,立即順著這股奇特而神妙的靈覺指引,自我開示,進入到了修煉以來從來沒有進入過的心法境界中。
「啊,天仙境?」虞卒喜從心來,再次被嚇了一大跳,這一回心動的感覺跟前次完全不一樣。
之前是在擔憂自己性命堪虞,而此次卻是上天冥冥之中賜給他的一道神機妙法。
修煉的人最重要的不是獲得了多少蠻力,而是心境的提升。普通尋常的人,拿像小雨和易靈兒等這樣的修仙者來說。他們能夠達到仙心清明的境界,已經非常了不起,因為心智的限制,一輩子只能夠停留在這樣的境界中。清明境界就如同一個魔咒,即成就了他們,也限制了他們。因此,但凡修煉者,心境上升到某個層次的時候,他們不但沒有半點的欣喜,反而愁腸滿面,對命運的安排百般的唏噓感慨,也無形之中自我認定了自己的修煉潛質,不肯在絕力一試,繼續堅韌不拔地修仙下去。
此時虞卒面臨的情況,其實也和這種道理如出一轍。但他的智慧和運道,實是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有道是,看一個人有沒有前途,在修仙的道路上能不能走得遠,最重要的不是看他心境提升的時候在幹什麼。而是看他遇到修煉的瓶頸,困仄百出時,能夠為繼續提升境界做點什麼。
虞卒就從來沒有放棄過努力,他對心境的提升沒有做任何的限定。
要知道即使是連宋公鼎那種宗師的宗師級數的高手,其心境也就是天仙境。
而虞卒自認無論是在哪一方面,都要比宋公鼎這位天生的修仙居士差的遠。前者憑藉著自己無限的才華和堅忍心智,在修煉的道路上。至少走過了比虞卒多達倍數的年限和努力。
以他的天縱之才,尚且只能夠修煉到天仙境界,可見虞卒的機運,比之宋公鼎來,可能還要好得多得多。
修煉到這個境界的時候,虞卒就不屑去與人爭長到短了。因此,他冥冥之中,雖然意識到偶然而來的境遇,讓他有機會接觸到無上仙法中的天仙境。但其心中卻是無喜無悲,連之前對冷凍狀態的持繼憂心不已的心情也淡出體外,心無旁騖,再不被外物左右。
虞卒悄悄地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過了多長的時晨。不過外邊已經天光了,雪谷光亮如初,雪花仍舊不絕地下著,而他自己在睜開眼睛的一剎那,發覺自己居然整個人被凍成了一尊雕像。而眼神一睜開來,額頭下,嘴唇上的冰凍雪花立即自我揮發,融化於無形。
虞卒欣喜地發覺那一條條在身體的關節和衣擺下垂處形成的冰稜,也片刻之間就全部融化,還了他一個乾爽舒適的身子。衣服貼體,溫潤中帶點久違的喜和感。
虞卒來不及欣喜,偶然間下意識地抬頭上望,震驚地發覺連那飄蕩在半空中幾十米處的靈力長劍劍柄處的紅色長穗都已經被冰封住,形成一個飄蕩形厚達一個手指頭寬細的冰狀劍穗,讓人失聲而笑,從而也判斷出他自己究竟已經在此山谷之中大致呆了幾天的時間。
能夠讓那不停地飄飛的劍穗也冰凍上,想必至少也有三之寒才可吧!
虞卒再不作它想,身形一遁,以一個優美的姿勢騰飛而起,瞬間就將已經鑲入山體,與山谷絕壁融合了並被冰封住的靈力長劍給取了出來。
手指輕輕一彈,「錚」的一聲,劍鞘處其它地方還剩餘的最好一點冰榍也全部落盡,虞卒感覺靈力長劍好像與自己一樣,也經歷過了一個漫長而艱苦的修煉過程,奇跡一般地走出了這道上天鋪排的充滿了生機的危機,讓人唏噓不已。
靈力長劍就像它的主人一樣,鉛華落盡,滿是神奇。
虞卒撥劍一試,劍光森森,比之凜冽的北風還要犀利。
他豪興大發,立即舞劍助興,一時間裡,以他為中心的山谷下方圓五六米的逼仄地域裡,全都是犀利無比的劍氣。仙力狂暴,有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將那冰凍了上萬年的厚重冰壁給劃出了道道劍跡,深達手指長,比之金石還硬的冰壁在被劍氣侵襲時裂開的一角,見證了虞卒在仙力的修煉上,又邁出了無與倫比的重要一步。
一套從劫渡飛昇寶典上習來的功法完整收官,虞卒回劍入鞘,整個人狀如天神。
他此時已經忘記了腹中飢渴難耐,卻迎風聳動著鼻尖,好像聞到了一股什麼氣味。
虞卒大為好奇,左聞聞,右聞聞,欣然發覺原來是自己的衣袍盔甲上染上了一層炭水一樣的顏色。而且在風中散發出一股奇特味道,居然還是那麼的熟悉。
「天啊,汗污?不像啊。汗水怎麼會發黑的。」
虞卒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就不用去想,正想舉步離開這道封鎖了他幾天幾夜,甚至差點取了他的性命的雪谷時,頭腦之中靈光一閃,大為驚訝地自言自語道,「排毒?」
再仔細一尋思,事實的確如此,因之前種種惡戰而大量地消耗了他的仙力,加之他平常對飲食等物很不重視,更甚至幾次中了妖王夜君和其它妖族高手的施毒術。雖然每次都能夠依靠智慧戰勝對手,將施毒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會立即受到霸道毒素的侵襲而滅亡。
但天長地久,那些在體內聚集了的毒素,也會自我變異,少聚成多。從而影響到了宿主的身體素質。甚至一度讓虞卒提振不起自己的仙力來。
現在他什麼都明白了,難怪當日妖王夜君與他在皮日宮中一戰時,對方有言在先,指明虞卒即使是逃離了皮日宮,日後也要返還回來,向他稱臣的。
虞卒窺一斑而知全豹,喜從心來,他不但將所有的施毒術殘留排除體外。而且還發現自己在心智上也作出了無比重要的突破。虞卒再也非是日前的那個虞卒了。
虞卒左劍右鞘,幾個回合,上下其手,藉著陡峭而不平坦的山勢,幾次落身間借力攀升。不久變回到了與妖鷹王交手的那一個披雪戴霜的山谷腰峰處。
遠處一條鐵鏈橫跨東西,懸掛在了兩邊的懸崖峭壁之間,長達千米,四條冰凍了的巨鏈,有如四條冰雪巨龍,顯得可愛而沉雄。
虞卒再次施展玄功**,足尖輕輕一點,千米之距,片刻就被征服在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