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開天眼 文 / 神叨叨小初
夏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抬頭看著身前拿著長劍的於毅,半天才從喉嚨裡嘶啞地擠出幾個字:「你殺了它?」
「也不算是殺,就是完成個任務而已。」於毅將長劍握在手裡,掌心一用力,那劍便幻化成無數碎片消失在他眼前,「喏,你不是問我來人間的任務是什麼嗎?告訴你,閻王那老頭子派本大爺上來就是為了斬鬼。」
「斬鬼?」這詞夏磊倒是第一次聽說。
「這人世間不是所有鬼魂都肯老老實實跟鬼差回地府報道的,比如你還有剛剛那只這種。冥界有冥界的規定,對於那些不肯乖乖回去投胎流連人世的鬼魂,閻王都會派鬼差上人間捉拿回去,要是捉鬼過程中鬼魂拒捕,就直接斬了就地處決。本大爺的任務,就是對付這些不聽話的小鬼。」於毅坐在床上,伸出腳踹了踹還癱在地上的夏磊的小腿,一臉鄙夷,「我說你這小子真是的,差點被鬼上身。要不是本大爺回來及時,你丫鐵定玩完兒。」
夏磊在聽見「鬼上身」時皺了皺眉,他掙扎著起身在於毅旁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來,也顧不上去吐槽他那氣死人的語氣,一臉嚴肅的問道:「我被鬼上身了?」
於毅打著哈切伸了個懶腰,才開始慢悠悠地回答他的問題。
「古往今來人和鬼就是互不相通的,人為陽鬼為陰,一般人看不見鬼,也不會被鬼纏上。除非那種陽氣極弱或者碰上怨念極深的厲鬼,才會被鬼上身。」於毅淫笑著將頭湊到夏磊面前,眉角一揚,「那雜碎鬼一看就不是什麼厲鬼,至於陽氣弱嘛嘿嘿嘿,你小子是不是最近那事做太多,精血不足,才導致」
夏磊沒等他說完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就抄起一個旁邊的枕頭砸了過去,這鬼差腦子裡究竟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猥瑣的思想配上猥瑣的鬼格,簡直是玷污了他那一張難得的俊臉。
「我想大概是因為最近感冒了抵抗力太弱,才被鬼上身了吧。」
「嘶我懂,我都懂。」
夏磊懶得理會於毅那曖昧不明的眼神,伸手用力地把他往臥室外面推去:「滾滾滾,這是我房間,你丫滾回你那垃圾堆一樣的地方去!」
關上房門前他聽見外面傳來於毅的哀嚎和咒罵,忽然之間覺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被鬼掐過的脖子也沒事了。
翌日下午。
夏磊回家後發現於毅又不在家,不過這次慶幸的是他關了暖氣才離開的。他以為某鬼差又出去執行斬鬼的任務,便沒太在意。
一連五天,於毅都沒回公寓,夏磊有些慌了。人口失蹤48小時就可以去警察局立案,這鬼差失蹤五天該去找誰好啊?正當夏磊在客廳裡糾結是去找茅山道士還是警察蜀黍時,玄關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他轉過身,只見於毅站在門口,渾身上下全是褐色的泥土,褲腿也被捲了起來,他的左手拖著一個紅色編織袋,儼然一副農民工回鄉的架勢。
夏磊的焦慮在看見於毅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時消失得蕩然無存,他差點笑得彎下腰來:「我說你這些天去哪裡了,原來是去工地搬磚了啊。」
「你奶奶個腿的,本大爺像是搬磚的嗎?」
「像,忒像了!」
於毅用力將編織口袋扔到客廳裡,脫了鞋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邊走邊罵:「你這忘恩負義的臭小子,本大爺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忙得半死,你丫居然說我去工地搬磚!良心被狗吃了啊你。」
夏磊想說他也沒拜託他幹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的大事,不過看於毅真的生氣了,便默默走到編織袋前,將上面的繩索解開。
袋子裡躺著一隻死了的黑狗,兩支紅燭和三支長香被放在黑狗屍體的旁邊,香燭的一旁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銅製香爐。
「你這是要幹什麼?」這香燭和香爐如果他沒猜錯,是做法事的時候才用得上的吧。於毅帶這麼一堆死人用的東西回來幹嘛?
「幹什麼等一會你就知道了。」說著於毅挽起袖子將黑狗從編織袋裡提了出來,又抽下腰間的一把小匕首一刀刺進它的肚子裡,「這狗剛死,血還新鮮著。快,去哪個碗接著。」
夏磊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一時愣在那裡。於毅見他沒動,低聲罵了一句,就提著狗往廚房走去。
等他從廚房出來時,手裡已經沒有黑狗屍體的蹤影。夏磊看見他將一個乘著鮮血的瓷碗遞到自己面前,腦子頓時當機了:「你丫要幹嘛?」
「給你開天眼!」
人有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肉眼既是人的眼睛,而人出生時,肉眼和天眼是並存的,只是世間污濁將人的天眼給蒙蔽住了。人如果想見鬼,除了天生天眼沒有閉合的,就只能借助外力開天眼。
而關於開天眼的方法,各種各樣的版本都有,噁心一點的就是生吃烏鴉眼,流傳最廣的是用牛眼淚抹在自己眼皮上。生吃烏鴉眼太過噁心沒人敢嘗試,而用牛眼淚通靈這一種方法也被劃定成騙人一說,至於其他五花八門的偏方更是不足以為信。
於毅給夏磊開天眼的方法卻是聞所未聞的。他強迫夏磊喝下那半大碗黑狗血後,把紅燭和香爐依次擺在桌子上,點燃三支香插在香爐裡,透過徐徐升起的青煙,夏磊看見於毅手裡拿著那把斬鬼時才會出現的古式長劍,神情嚴肅。
見慣了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現在於毅一臉認真,倒讓夏磊不自覺緊張起來。開天眼並非他自願,那半碗新鮮的黑狗血的味道真是誰喝誰知道,夏磊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去碰任何紅色的食物了。不過就算他千百萬個不願意,於毅也能輕輕鬆鬆逼著自己就範,鬼差和人類的戰鬥力,果然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那三支香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青煙越冒越多,漸漸的整個房間都被籠罩在一層淡青色的霧裡。於毅右手拿著長劍,左手手掌在劍刃上一劃,劍身便多出一條血色長線,只見他用沾著自己血液的長劍挑起兩支紅燭的燭芯,明黃的火焰在劍尖處跳動,他側過身將劍指向夏磊的眉心,嘴裡念著:「九天在上,黃泉在下,冥司有赦,令吾通靈,擊開天門,九竅光明,天地日月,照開其身,速開大門,變魂化神!」
話音剛落,於毅用力將劍尖的燭火彈向不遠處的夏磊,夏磊出神間來不及閃躲,那兩團小小的火光便陷進了他的眉心處。
「於毅我x你二大爺!你丫有虐人傾向麼!」夏磊蹲下身摀住額頭,一股火熱感從腹部逐漸往眉心處湧去,腦袋撕裂一般的疼起來。在身體承受不住那種疼痛而暈倒前,夏磊看見於毅長劍上的血跡已經消失不見。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於毅站在一旁,雙手環胸瞇著眼打量著夏磊:「小磊磊,你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上輩子你是豬嗎?」
「啊——」夏磊驚恐地坐起來,伸手在臉上一通亂摸,邊摸邊吼,「毀容了毀容了!」不過他摸了半天也沒在臉上摸到一丁點傷疤,才鬆了一口氣,抬頭惡狠狠地瞪著於毅:「混蛋,你丫的往我臉上彈的那是什麼玩意。」
喝黑狗血就算了,這開天眼還差點讓自己毀容,是可忍孰不可忍,夏磊覺得此刻自己沒上前掐死於毅真是個奇跡。
當然他也掐不死於毅。
「那是用陰間忘川水侵泡過的紅燭燭芯,比犀牛角更好的通靈神物。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手下的面子上,這種好東西你一輩子都沒機會見著。」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於毅腆著臉嘿嘿一笑道:「謝謝倒不用,誰讓你是本大爺的跟班呢。」
沙發上的夏磊白了一眼自我感覺良好到爆棚的某人,如果說於毅的厚臉皮功夫只算世界第二,那恐怕沒人敢稱世界第一了。他起身走到廁所的鏡子面前,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目光死死注視著鏡子裡自己的那雙眼睛。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嘛。
客廳裡傳來的抱怨聲將他的注意力從鏡子里拉了回來,夏磊揉了揉因為用力睜大而微微有些發紅的雙眼走了出去,只見於毅正在客廳裡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麼,邊找還邊嚷著:「餓死了餓死了,小磊磊家裡有什麼吃的沒,快拿出來給我。」
「我看出來了,你不僅是個變態,還是個餓死鬼變態。陰間伙食太差你丫來陽間就只知道吃了是吧。」他吐槽完後從沙發上撿起自己乾癟的錢包,無奈地搖搖頭,「等著,我出門給你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