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除了西南角落這一片竹林,院子裡別無它物,顯得空蕩蕩的。
徐燦燦又伸手拉了拉兜帽,兩手攏緊披風,向亮著燈光的房門走去。
一身黑衣的傅柳迎了出來,恭謹地躬身行禮,然後道:「徐姑娘,令尊已經為公子用了針,也用刀割了喉嚨,只是公子還沒醒,水還喂不進去……」徐順和以前為公子診過病,卻並沒有治好,倒是撈了一大筆銀子。雖是他是徐姑娘的親爹,可傅柳也實在是不太信任徐順和這個男科大夫啊!
傅柳轉念一想,公子喜歡徐姑娘,是不是說明他先前的病已經好了?
他抬頭看著徐燦燦:「令尊說,公子若是醒不過來……」
徐燦燦竭力按耐住滿心的淒惶,點了點頭,進了裡間。
進了裡間之後,徐燦燦聽到了外間門被掩上的聲音。
裡屋除了書案和書架,也就是一張雕花紫檀塌了。
榻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緞被,呼吸聲響而急促。
榻前的小几上放著一個照著翡翠燈罩的燭台,整個屋子被翡翠色的燭光籠罩,顯得有些冷清,有些寂寞。
徐燦燦悄悄走上前,在靠近枕頭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傅予琛。
短短幾日不見,他好像瘦了不少。
徐燦燦伸手摸他的臉,灼熱,柔軟,乾燥。
屋子裡瀰漫著濃重的藥味,作為大夫之女,徐燦燦辨認出了板藍根和蒲公英的味道。
徐燦燦知道傅予琛在發燒,她端起放在小几上的茶盞,用小銀匙舀了些水嘗了嘗,這才開始喂傅予琛。
她前世幫舅舅帶過小表弟,知道如何給出生沒多久的小孩子餵水。
徐燦燦舀了一小勺水,把銀匙伸進傅予琛嘴角,手拿著銀匙輕輕一轉,水就順著嘴角旁的口腔壁進入了傅予琛的喉嚨。
喂完一盞水,徐燦燦用自己的帕子揩了揩傅予琛嘴角的水跡。不知不覺間,她的手指撫上了傅予琛的嘴唇——她剛餵過水,傅予琛的嘴唇柔軟濕潤溫熱!
傅予琛依舊沉睡,並沒有因為見到徐燦燦就醒過來。
徐燦燦坐在床邊,把腦袋側放在傅予琛的深紫絲綢枕頭上,臉朝著傅予琛的耳朵,傾聽著傅予琛的呼吸。
他的呼吸時緊時慢,有時輕有時重,徐燦燦從濃重的藥味中依稀聞到了傅予琛身上的那種清冽淡香。
她的腦袋往前移動,終於貼住了傅予琛的臉頰。
在這樣炎熱的夏季,他的臉熱得燙手。
徐燦燦呆呆想著:難道他真的就要死了……
徐燦燦很想讓傅予琛醒來,於是她做了一個刻意不經大腦的動作。
她的手鑽進了錦被,放在了傅予琛身上。
傅予琛身上穿著薄絲中衣,薄軟透氣,摸上不像綢子那麼陰涼軟滑。
徐燦燦的手在傅予琛的中衣上逡巡良久之後,終於閃電般說鑽進了傅予琛中衣之內,摸著了傅予琛的身體。
他的身體灼熱乾燥,甚至能摸到薄薄肌膚下的肋骨。徐燦燦知道這說明他高燒未退,如果退了燒身上是濕涼的!
她的左手往下移,經過肚臍,鑽進了傅予琛的褻褲。
徐燦燦知道自己像個變態一樣,可是還是用手握住了傅予琛兩腿之間的物件。
小小傅其實徐燦燦並不陌生,傅予琛抱著她的時候這個物件曾經耀武揚威隔著衣物頂著她的小腹!
可是如今的它,萎靡不振軟軟地耷拉在那裡,而且居然也在發燒。
此時徐燦燦依舊枕著傅予琛的枕頭,臉挨著傅予琛的耳朵。
她已經徹底放棄了大腦,聽從本能行事。
徐燦燦張嘴含住了傅予琛的耳垂,生澀地舔舐吸含——歐陽大家教她的口技,她都用在了傅予琛的耳垂上!
小小傅依舊疲軟溫熱。
徐燦燦的左手捏住了小小傅,開始輕輕揉搓——小小傅醒著的時候那麼壯觀,軟下來其實很小巧,徐燦燦完全可以用手包住!
揉著揉著,徐燦燦覺得小小傅的手感似乎有些不對,她疑惑地用力捏了兩下,卻發現小小傅瞬間暴漲,她的手握不住了!
徐燦燦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傅予琛——傅予琛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側著臉看著她,鳳眼亮的嚇人!
彷彿被施加了定身咒,徐燦燦僵在了那裡,出了一身冷汗。更尷尬的是,她的左手還在小小傅上放著。
大概三秒鐘過後,徐燦燦清醒了過來,收回左手抬起腦袋起身逃走一氣呵成。
徐燦燦落荒而逃,傅予琛又閉上了眼睛。他雖然被徐燦燦用獨特的方式弄醒了,可是身子根本無法動彈,嗓子也腫疼難忍無法出聲,只能閉上眼睛。
傅桂陪徐燦燦走在月下的青石街道上。
四周靜極了,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遠處偶爾傳來狗的吠叫聲。
徐燦燦緊緊跟著傅桂的腳步,心裡如野火燎原一般。她發誓若是能重新來過,她絕不會再做剛才在傅予琛房間對傅予琛做的蠢事!
她沮喪地想:在傅予琛眼中,我一定成了變態色-情狂!他一定再也不會理我了!
徐燦燦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她沒有勇氣,因此不想反抗,也不敢奢望能通傅予琛在一起,可是這不意味著她希望傅予琛討厭她。
任何一個女人,都希望在情人眼中自己是最美好的,而不是成為一個連病人都不放過的蕩=婦淫=娃!
走到徐家大門外,傅桂仰首發出「布谷布谷」的聲音,居然神似布谷鳥的叫聲。
現在是五月份,正是麥子成熟的季節,布谷鳥叫在汴京的夜晚似乎很尋常,並沒有人額外關注。
徐燦燦低著頭立在門前煩惱著,傅桂立在石榴樹的陰影中陪著她。
過了一小會兒,大門輕輕打開了,衣裙齊整的碧雲立在門後,顯然她一直沒睡。看到徐燦燦,碧雲長出了一口氣閃到一邊讓徐燦燦進來。
徐燦燦悄悄向傅桂擺了擺手,躡手躡腳進了院子。
碧雲關上大門閂上了門閂。
主僕倆不敢說話,輕手輕腳進了東廂房。
進了北屋臥室,碧雲不敢點著蠟燭,藉著窗前的月光扶著徐燦燦坐到了床上。
徐燦燦身體疲累大腦興奮,了無睡意,便倚在大迎枕上問道:「小香回來沒有?」
碧雲正立在她身前幫她解披風的帶子,聞言便回答道:「她很聽姑娘的話,晚上就住在了太太屋裡侍候,並沒有回來!」
徐燦燦起身脫了披風扔給碧雲,自己飛快地脫了羅衫、裙子和繡鞋,掀開薄被鑽了進去。
碧雲把帳子從銀鉤上放了下來,又把邊角掖在褥子下,這才回南邊暗間睡去了。
徐燦燦側躺在床上,把裝著玫瑰花的繡花枕頭揉成一團枕在腦袋下面,腦海裡又浮現了不久前的場景。
她試探地把摸過小小傅的左手放到了鼻端聞了一下,什麼都沒聞到。
徐燦燦飛快地舔了舔大拇指。她不得不暗自紅了臉,好像有點微微的鹹味,不過也許沒有,因為真的不明顯。
徐燦燦拉高薄被蒙住了頭。
上輩子她雖然也算談過戀愛,可是連初吻都沒送出去,更不用說其它更親密行為了。因此到了最後,徐燦燦把今夜自己的衝動歸咎於歐陽大家——「都怪她教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徐燦燦是被熱醒的。
她夜裡睡著的時候用被子摀住了自己,可是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夏季特有的炎熱在早上就初露端倪,把徐燦燦給熱出了一身一臉一頭汗,頭髮都濕透了。
等徐燦燦洗完澡出去,徐王氏已經讓人把早餐擺在堂屋了。
徐燦燦先端起稀飯喝了一口,這才問母親:「我爹呢?」
徐王氏拿起一塊自己早上起來烙的韭菜雞蛋菜盒,捲了卷就遞給了徐燦燦。
「常柳已經先回來了。他說你爹天天得給傅團練大人用銀刀割喉嚨,估計好幾日是回不來了!」
母親做的菜盒香極了,可是徐燦燦卻似沒有聞到。她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屋角的滴漏,發現已經該出發了,拿著菜盒便起身要走。
徐王氏只好又幫了她捲了一個:「帶了車上吃!」
到了徐府,徐燦燦還是先去給徐老太太請安。她知道自己吃了韭菜菜盒嘴裡味道不好聞,就用濃茶狠狠漱了漱口。
中午徐燦燦和徐宜蓮徐宜桐一起陪著徐韓氏用了午飯。
大丫鬟梅雪扶著徐韓氏進臥室午睡去了,姐妹三個也預備離開清心院。
徐宜蓮含笑道:「祖母怕是已經睡了,春暉院又有些遠,二姐姐不如去我屋裡歇午覺吧!」
徐燦燦爽快地答應了,姐妹三人一起往蓮香院而去。
徐宜桐今日沉默的很,比起往日的張揚,顯得特別的奇怪。
徐燦燦發現她常常偷偷瞧自己,心裡疑惑卻不動聲色。
徐宜蓮帶著徐燦燦進了自己的屋子,在堂屋榻上坐了下來,吩咐流螢:「去廚房要兩碗冰糖綠豆百合粥!」
徐宜桐這時候也意意思思跟了來。
徐宜蓮笑吟吟看著她:「四妹妹,要不,也給你要一碗冰糖綠豆百合粥?」
徐宜桐心不在焉地走了過來,挨著徐燦燦在榻上坐了下來。
今天一直都是大太陽,徐燦燦到哪裡都覺得熱,徐宜桐挨著她坐,她覺得更熱了,便拿了徐宜蓮的團扇扇了起來。
徐宜蓮早就發現徐宜桐的異常了,她冷眼旁觀,看徐宜桐什麼時候露出馬腳。
徐燦燦一語不發愜意地著團扇。她覺得徐宜桐雖然煩人,可是城府並不深,自己就算不理她,她也會自己跳出來。
徐宜桐終於忍不住了,拉了拉徐燦燦的衣袖:「二姐姐,你想不想去翰園玩?」
她的手抓得徐燦燦有點難受,便掃了她一眼,發現她似乎非常緊張,便道:「我還要上課去不了。再說了,天這麼熱,我又愛出汗,出門曬太陽可太難受了!」她近來是有點肥了,身上軟軟的都是肉,不過也沒到愛出汗的地步,不過是找個托詞罷了。
徐宜桐扯著嘴角笑了笑,緊張得臉都僵了:「二姐姐,你不是最愛臨帖麼,翰園不但有山,有湖,更重要的是有碑林哦!」
徐燦燦看她總算磕磕巴巴把話說完了,便笑了笑:「再說吧!」
徐宜桐和徐燦燦在裡屋睡下之後,徐宜桐連丫鬟都沒帶,悄悄去了夕陽居去找魏姨娘。
讓丫鬟流銀守在明間外面,母女倆進了臥室,坐在臥室床上開始商議。
徐宜桐一臉沮喪:「我纏了半日,徐燦燦就是不明確答應要去!」
因徐廷和今日休沐在家,所以魏姨娘不顧炎熱的天氣,依舊打扮得脂香粉濃艷麗無比,她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汗,心裡煩惱得很:「宋婆子捎信說讓咱們去翰園讓舒四公子相看,若徐燦燦不去,這戲就沒法唱下去了!」
徐宜桐撲在她娘床上用力捶床,忽然就靈光一現,她馬上竄起來:「娘,你去請爹爹出面!二姐姐一定聽我爹爹的!」
魏姨娘想了想,點了點頭。她已經在宋婆子那裡冒認舒四看中的人是徐四姑娘了,徐燦燦不去,這戲還真的沒法唱下去。
她心中計議好,就叫了流銀進來:「去廚房要些新鮮荊芥!」
徐廷和在夏季容易中暑,所以時不時得喝用荊芥葉子搓的荊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