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兩人把事情說開了,比起以前的零交流,也算是走出了很大的一步。
徐燦燦羞意猶存,便試圖轉移話題,她依偎在傅予琛懷中,問了傅予琛一句:「傅瑞呢?」往日傅瑞早上醒來,是必要到她這裡來轉一轉的,更不用說很多時候還是跟著她一起睡的。
傅予琛攬著徐燦燦,適意地靠著緞枕躺著,道:「我讓水寒帶著他參加會議。」
徐燦燦:「……他才九個月大……」
傅予琛不緊不慢道:「他是我的繼承人。」是我即將建立的龐大帝國的繼承人,作為皇太子,他該學著擔負自己該擔負的責任了!
徐燦燦:「……」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傅瑞是她的兒子,她想給他無憂無慮的童年,可是,他也是傅予琛的兒子,是這個國家的繼承人……
過了一會兒,徐燦燦坐起來看著傅予琛,問出了自己擔心了很久的問題:「你一出征就是大半年,朝廷的政務怎麼辦?」
傅予琛沒想到徐燦燦會關心這些,略一思忖,道:「自有內閣處理。」十位內閣大學士的人選,是他費盡心思選拔佈置的,處理政務還是沒問題的,只有實在決斷不了的大事才會千里加急送過來讓他決斷。
徐燦燦凝視著他,繼續發問:「你帶了六十萬軍隊來南海,那京中防務怎麼辦?靠袁申宇麾下的五萬禁軍麼?」傅予琛很少對她這麼有耐性,又有時間陪她閒著,她得趕緊把想問的問題都問出來。
傅予琛不由一哂:徐燦燦也會考慮這些事情了?
他伸手在徐燦燦柔軟的唇上揉了揉,道:「只有袁申宇麼?陳素呢?卓杉呢?徐正呢?秦越呢?」不算各州總兵手裡的地方軍隊,單說正式軍隊,大梁百萬大軍盡在他手,帶走了六十萬,還有四十萬呢!
徐燦燦這才明白了過來,看向傅予琛的眼神中滿是崇拜:「阿琛,你好厲害!」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誇獎,傅予琛覺得通體舒泰,伸手握住徐燦燦的手放在了自己已經有了反應的那個物件上,鳳眼幽深,紅唇微抿,然後道:「那你幫我……」
徐燦燦:「……」傅予琛你有完沒完?
她掙脫傅予琛的手,自己跳下了床:「我下去梳妝了!」
傅予琛看她離開,俊俏的臉上不由現出一絲苦笑來。唉,徐燦燦以前多柔順啊,現在一天天地上頭上臉,他又捨不得違逆她……
一樓用來梳妝的房間裡也擺著一套妝奩,以備徐燦燦不時之需,這下就派上了用場。
徐燦燦雖然身體還有些微不適,卻也還能堅持坐下梳妝。
她坐在妝台前的錦凳上,看著鏡中自己有些微腫的眼皮,吩咐朱雀:「給眼睛上點妝。」
朱雀忙答了聲「是」,又含笑道:「皇后娘娘,今日奴婢用茉莉花和大紅的月季花淘澄出了新胭脂,又甜又香,成色又好,您要不要試用一下?」
徐燦燦點了點頭。
很快她便妝扮好了,又在碧雲的服侍下換上了蔥白色窄袖衫,繫了條寶藍色繡花長裙,這才在起居室的錦榻上坐了下來,用銀叉叉著碧雲預備的水果什錦慢慢吃著。
過了一會兒,徐燦燦又開口命玄冰去尋皇太子回來。
玄冰剛出去,傅予琛也下了樓。他新換上了一件深藍色薄羅袍子,腰間圍著碧玉帶。
瞥了徐燦燦一眼,他便邁開長腿自顧自去了。
碧雲等人屈膝恭送清平帝離去,徐燦燦卻端坐在錦榻上,似笑非笑看著他離開,然後吩咐紅拂:「去請玉茗長公主與薛夫人過來說話。」
傅予琛坐在書房裡,端起聽雨新沏的毛尖抿了一口,品味著毛尖那青澀甘甜的口感。
負責與東夷談判的馬穎飛、薛英與蘇水音坐在東側的三個圈椅上,負責與越國談判的玉明、梁慶賀與英和坐在西邊的圈椅上,皆手裡捧著茶盞心事重重。
列席會議旁聽的水寒坐在傅予琛書案右側的錦凳上,貓眼幽黑,俊秀的臉上帶著一抹深思。
李正坐在書案左側的錦凳上,背脊挺直兩眼嚴肅看著清平帝。
傅予琛沉聲道:「對於越國,底限是要他們割地賠款,承認大梁的宗主地位,其國君即位需接受大梁的冊封,同意開展兩國貿易,並按規定進貢。而大梁則庇護越國,擔負宗主國的責任。」
梁慶賀眼睛發亮看著傅予琛,當即開口問道:「陛下,若越國不同意呢?」
傅予琛臉上現出一絲冷笑,鳳眼看向坐在東側的馬穎飛、薛英與蘇水音:「那就與東夷結盟,聯合起來滅了它!」
徐燦燦悠閒自在地靠著靠枕歪在錦榻上,沒過多久就把碧瓷果盤裡的水果什錦全吃完了。
她覺得南海的水果真好吃,尤其是那個蛋黃果,又甜又面。便吩咐碧云:「再去準備兩盤水果什錦,多切一些蛋黃果放進去。」
碧雲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玉茗長公主很快便和薛夫人相攜而來。
徐燦燦笑瞇瞇看著她們,因身子有些不適,便沒有起來迎接。
玉茗長公主今日的打扮依舊很素淨,白衣青裙,佩戴著一套爛銀頭面,渾身素身段苗條。
薛夫人則是真紅衫子素白裙,俊秀的臉上帶著一抹新嫁娘的嬌羞之色。
見她們要給自己行禮,徐燦燦忙道:「都是自家親戚,不必行禮,過來坐吧!」
待玉茗長公主與薛夫人在東西兩側的坐榻坐了下來,徐燦燦便笑著吩咐紅拂:「你再去外書房跑一趟,和聽雨說是我的話——『今日有客,陛下在書房用飯吧』。」
紅拂屈膝行了個禮,答了聲「是」便要退下去。
薛夫人忙道:「娘娘,這可使不得!」
玉茗長公主大概知道皇后弟媳婦和皇帝弟弟的相處模式,便含笑不語。
徐燦燦擺了擺手,示意紅拂退下,這才道:「今日是陛下軍中的鍾廚子為咱們做南海的特色食物,我已經定過菜單了,有白切南海鴨、紅燜東夷羊,還有清蒸和鐵板兩種做法炮製血蚶、青蟹、生蠔、鮑魚,另外還有椰子糯米牛乳飯和南海清涼補,聽說都很好吃!」
被她這麼一說,連一向不重口腹之慾的玉茗長公主也有些動心了,更不用說年紀小小的薛夫人了。
朱顏玄冰與孫凱家的把皇太子傅瑞帶了回來。
徐燦燦把傅瑞抱在懷裡,細細撫摩端詳了一番,見他右腕上有淺淡的衣褶的壓痕,便看向朱顏。
朱顏含笑屈膝行了個禮,解釋道:「陛下讓水將軍帶著皇太子聽那些將軍們與軍師開會,皇太子睡著了,就壓了些痕跡。」
徐燦燦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碧雲奉上了一盞蔬果汁,徐燦燦用銀勺喂傅瑞喝了——傅瑞早就開始添加輔食了,蛋黃、蔬果汁、米湯、雞湯都能吃一點了。
傅瑞方才睡醒,有些萎靡不振,待一盞蔬果汁下肚,他便開始活躍起來,掙扎著要從徐燦燦懷裡爬到錦榻上去。
徐燦燦只得把傅瑞放在錦榻上,不但自己緊張地護著,還令碧雲玄冰她們都密切注意著。
傅瑞身體健壯,此時便像條小狗一般在錦榻上爬來爬去。
徐燦燦擔心他,就拽住了他的雙腳不讓他亂爬。
傅瑞搖頭擺尾擺脫不得,便扭頭看著徐燦燦,清清楚楚叫了聲「媽」。
徐燦燦心臟劇跳:阿瑞叫我「媽」了?
她忙看著傅瑞:「阿瑞,再叫一聲『媽』!」
傅瑞卻爬過來,湊到徐燦燦手上便要去咬,任憑徐燦燦怎麼引誘,他都不肯再叫一聲「媽」。
玉茗長公主見徐燦燦有些失落,便安慰她道:「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剛開始只會叫一兩聲『媽』,漸漸地就常叫了。」
徐燦燦看著小狗一樣啃自己的傅瑞,眼睛澀澀的:這是她的兒子啊!兒子都會叫「媽」了,漸漸長大,就不再親暱地叫「媽」,而是叫「娘」或者「母親」了,這樣稚嫩可愛的肥瑞將隨著歲月的流逝再也見不到……
不能照相,難道不能畫像嗎?
徐燦燦怕自己忘記了,便吩咐朱雀:「預備筆墨紙硯!」她要給傅予琛寫一封信,讓他去尋上好的工筆畫家來為傅瑞畫像。
見徐皇后要寫信,玉茗長公主與薛夫人便也湊上來圍觀,卻見徐皇后鄭重其事提起筆,寫下了「尋一位工筆畫家為傅瑞畫像」這句大白話,不由都笑了。
徐燦燦把信疊成同心方勝,也不裝入信封,直接給朱雀:「讓傅椿給陛下送去!」
傅椿很快便過來回話:「稟皇后娘娘,陛下說李正先生便是有名的工筆畫家,如需為皇太子畫像,把皇太子送過去就行了。」
徐燦燦點了點頭,覺得雖然和她的期待不相符,卻總比沒有強。
下午的時候,蘭雲乘著大船把微服進入軍中當軍醫的承恩侯徐順和從東越群島接了過來。
徐燦燦見到爹爹自是開心異常,把自己給爹爹準備的衣服、鞋履、藥材和各種成藥給了徐順和,又把母親給爹爹準備的內衣布襪以及弟弟寫給爹爹的家書拿了出來。
父女倆說了一會兒話,徐順和便淨了手抱住外孫子傅瑞,為他細緻地檢查了一遍,非常的滿意,只交代徐燦燦:「晚上不要讓他吃太多!」
徐燦燦嫣然一笑:「知道了,爹爹!」把兒子養的好,全是她的功勞呢!
到了傍晚,徐燦燦便央求傅予琛帶她到海邊散步。
傅予琛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只是道:「先命人做好警戒。」
等候警戒的這點子時間徐燦燦還是有的,於是便點了點頭。
等諸事齊備,已是滿天繁星了,蒼穹似藏青色的絲絨,上面點綴著一粒粒鑽石。
傅予琛夫婦去了海邊,漫步在海邊礁石叢中的小道上。
水寒帶著全副武裝的新軍圍成了巨大的人牆,周密地保護著他們,卻又不讓皇后娘娘發現。
徐燦燦挽著傅予琛的手臂,聽著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的聲音,看著海浪湧到岸邊,拍打在礁石上濺起了潔白晶瑩的水花,又輕輕地退回,為星光下的沙灘劃出一條條的銀邊。
她的心裡靜謐極了。
傅予琛輕輕道:「空明島不會有百姓居住,我命英和在島上建立軍事要塞,並建成商貿碼頭,另外,工部侍郎秦至靈會過來監修行宮,等你我老了,大可讓傅瑞監國,咱倆長居空明島。」他來到空明島之後,身體比先前好了許多,岳父大人告訴他是因為空明島空氣濕潤,適合他調養身體。
徐燦燦仰首看向月光下俊美高挑似神祇的傅予琛,心裡甜蜜極了,柔聲道:「好的,阿琛。」
正在這時候,水寒走了過來,稟報道:「稟陛下、娘娘,東夷四皇子李蒼穹正好遇上,提出想與陛下、皇后娘娘見禮。」東夷四皇子李蒼穹到空明島主持東夷和大梁的談判,不想此時也出來散步,正好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