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看了徐燦燦一眼,見她波瀾不驚地看著自己,並沒有異常之處,便吩咐水寒:「請四皇子過來吧!」反正單從長相上來說,那個李蒼穹遠遠比不上自己,重顏的徐燦燦是不會多看他一眼的。
東夷四皇子李蒼穹把隨從留在了大梁侍衛那裡,隨著水寒走了過來。
走近一些之後,他發現身材高挑的大梁清平帝正同一個身材玲瓏的女子立在那裡,猜到那便是大梁的徐皇后,便走上前去,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
行罷禮,李蒼穹抬起頭來,英俊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視線不著痕跡地從清平帝移向徐皇后,這才發現眼前是一個極為美貌的少婦,年齡不會超過十七歲,身材豐滿而又苗條,肌膚勝雪,濃眉長睫,一雙黑瞳瞳的大眼睛似乎聚斂了世上所有的星光,鼻樑秀挺,嘴唇是腫腫的紅紅的,令人頗有咬上一口的衝動。
他當即心裡一驚,面上卻是不顯,緩緩地移開了視線,可是那雙黑瞳瞳的大眼睛似乎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對方說要與自己「見禮」,如今已經見過禮了,徐燦燦便預備離開,她先看了傅予琛一眼,含笑道:「陛下,臣妾先退下了。」
傅予琛點了點頭。
徐燦燦又向李蒼穹微微頷首,然後便向宅院方向而去。
水寒留下副手景年扈衛陛下,自己帶了兩名新軍護著徐燦燦以及她的侍女去了。
傅予琛便與李蒼穹在海邊漫步,談起了雙方的結盟,因兩人互不讓步,便不約而同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第二日,與東夷和與越國的談判繼續進行,傅予琛一大早就出去了。
一樓起居室裡,玉茗長公主命人在地板上鋪了一層紅氈,把傅瑞放在了上面,自己帶著藍櫻兒看著傅瑞爬著玩。
徐燦燦手裡拿著一本書,視線卻常常落在正爬得起勁的藍櫻兒身上,雪白的臉上常常漾起一絲微笑。
正在這時候,董嬤嬤進來稟報道:「稟皇后娘娘,東夷四皇子命人送了禮物過來,您看——」
徐燦燦想了想,問道:「傅松知道麼?」傅松是她的外管家,也是傅予琛派到內院的總代表。
董嬤嬤忙道:「傅松當時就在內院門外。」
徐燦燦不太在意,道:「把那些禮物給傅松,讓他處理吧!」該怎麼處理傅松自有章程,她就不用操心了。
傅予琛正在見人,卻想起了傅瑞。想到唯一的兒子養於婦人之手,身邊環繞的全是女人,傅予琛便覺得蛋疼——他很怕兒子變成了娘娘腔。
沉吟片刻之後,傅予琛吩咐水寒:「去把皇太子帶出來!」水寒帶孩子還是很有一手的,傅瑞跟著他不哭不鬧乖得很。
水寒答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徐燦燦聽說水寒是要帶傅瑞出去,眼睛掃了一圈圍著傅瑞的玉茗長公主、朱顏和孫凱家的,當即就同意了,還是依照老規矩,讓朱顏和孫凱家的帶了食水跟了過去。
藍櫻兒見水寒哥哥來了,當即站起身來,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水寒,渴望水寒說一聲也帶她出去。
水寒愣是裝作沒看到,接過肥瑞便抱著出去了。
徐燦燦看向玉茗長公主,低聲道:「櫻兒是不是太缺少夥伴了?」
玉茗長公主搖了搖頭,道:「只要沒見水將軍,她就沒有一點問題。」
徐燦燦瞅了一瞬不瞬望著水寒背影的藍櫻兒一眼,心中暗笑,開口吩咐朱雀:「帶小郡主去花園摘花去吧!」
朱雀笑盈盈答了聲「是」,拿了花籃與藍櫻兒的丫鬟小臻一起帶著藍櫻兒去花園摘花去了。花園裡如今開了不少粉紅色的扶桑花,她問過常柳了,常柳說這種扶桑花花蜜清甜,花性甘涼,有清肺、化痰、涼血、解毒功效,外敷可治癰腫毒瘡,因此朱雀打算用扶桑花為皇后娘娘淘澄一些粉色胭脂。
藍櫻兒聽說要去摘花淘澄胭脂,當即喜笑顏開:「朱雀姐姐,胭脂做好了也給我一盒吧!」
朱雀含笑哄她:「自然少不了小郡主的!」
藍櫻兒便開開心心隨著她去了。
見她們離開了,徐燦燦這才對玉茗長公主道:「櫻兒多可愛啊,我也想要一個女兒了。」
玉茗長公主奉了一盞蜂蜜水給她,在錦榻上坐了下來,推心置腹道:「咱家與別家不同,自來缺兒子不缺女兒,太上皇膝下的公主就有幾十個,珍珠也養成了死魚眼睛,大部分都胡亂嫁了,實在是不稀罕。您若是能為陛下再生幾個兒子,您的地位便堅如磐石了,即使將來陛下另有新寵,您的地位也無法撼動!」
徐燦燦沒想到一向性子綿軟的玉茗也有這麼一番見解,可見是真為自己考慮了,心中便有些感動。
她伸手在玉茗的手上輕輕拍了拍,道:「姐姐,你放心,我都曉得。」
這時候薛夫人帶著貼身丫鬟過來了,正好見到徐皇后在拍玉茗長公主的手,便笑道:「可是妾身來的不巧,打攪了皇后娘娘與長公主談心!」
玉茗長公主一見薛夫人,臉便紅了,低下頭默不作聲。
徐燦燦觀察到了這個細節,卻先不理會,含笑道:「你也快過來和我談心!」命薛夫人也在錦榻上陪她坐了。
薛夫人一臉狡黠:「妾身吃了那一頓南海宴之後,心裡便盼著再吃一頓,因此來叨擾皇后您了!」
徐燦燦頓時笑了,吩咐陳嬤嬤:「去請鍾廚子再做一席南海的特色菜!」
她看向薛夫人和玉茗長公主,道:「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薛夫人爽朗道:「妾身覺得碳烤的血蚶、青蟹、生蠔和鮑魚特別好吃!」
玉茗長公主臉上猶帶羞意,沒有說話。
三人坐下閒談了一會兒,玉茗長公主起身回她居住的玉梨院去取剛為徐皇后做好的繡鞋。
見玉茗長公主去了一會兒了,徐燦燦這才開口問薛夫人:「阿葉,你對姐姐做什麼了,她怎麼一見到你臉就紅了?」
薛夫人頓時笑了:「還不是妾身那不著調的大哥!」
徐燦燦訝異地看著她,等她往下說。
薛夫人這才娓娓道來:「臣妾的大哥對長公主一見鍾情,親自送了禮物給長公主,希望能得到長公主青睞。」
徐燦燦當即道:「長公主年輕守寡,你父親母親……」
「我父親母親那裡不妨事,」薛夫人認真道,「我大哥若願意娶妻生子,我父親母親簡直是求之不得!」
徐燦燦低頭思索。薛夫人的大哥玉明她是見過的,相貌英俊肌膚黝黑身高體壯,生得很不錯,只是思想有些反主流,太與眾不同了。
她慨然道:「我來問問姐姐吧!」
薛夫人歡喜道:「如此妾身就拜託皇后娘娘了!」大哥若是願意成親,即使看上的是商戶女或者農家女,全家人也都會歡欣鼓舞,更何況他看上的是一位守寡的長公主陛下的姐姐。只是徐皇后小戶女出身,這些話不能在徐皇后面前提罷了。
玉茗長公主很快便捧著一個紅紗匣子過來了。
她把紅紗匣子打開,取出了一雙精緻的玫紅繡鞋奉給了徐燦燦:「皇后您看這雙鞋怎麼樣!」
徐燦燦接過來一看,見鞋頭上綴著龍眼大的珍珠,正是自己給玉茗長公主的,忙道:「姐姐,這珍珠是給你——」
玉茗長公主溫婉一笑:「妾身收著也是白收著,還是給您綴到繡鞋上好看!」
又道:「妾身還用金絲盤了珠花,待盤好一對就給您拿過來!」
薛夫人在一旁兩眼放光:這麼賢惠的嫂子,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啊,多虧大哥有眼光看上了。
正在這時,董嬤嬤又來了:「皇后娘娘,那個東夷四皇子又來給您送禮了!」
徐燦燦有些好奇李蒼穹到底送了什麼這麼鍥而不捨,便道:「拿進來吧!」
董嬤嬤很快便拿了一個大大的錦匣過來了,打開後檢查了一番,這才雙手奉給徐燦燦。
徐燦燦剛要用手去接,董嬤嬤忙道:「娘娘,此錦匣頗為沉重,還是讓老奴放到榻上吧!」
她把錦匣放在了徐燦燦身旁。
徐燦燦湊過去一看,發現是頂嵌寶點翠九龍九鳳金鳳冠,上面嵌了無數的紅寶石與珍珠,看著就覺得豪華之極。
作為大梁的皇后,她也有幾頂九龍九鳳金鳳冠,卻都沒有這頂這麼豪華精緻,便招呼玉茗長公主與薛夫人一同賞鑒。
玉茗長公主肅然道:「如果妾身沒有看錯的話,這是當年泰和帝封後時賜給定安皇后的鳳冠,後來定安皇后被廢,這頂鳳冠就湮滅了,原來落到了東夷人手中。」
徐燦燦有些好奇:東夷的四皇子送我這個做什麼呢?
她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轉移話題道:「咱們怕是快要回京城了,你們讓人收拾一下行李吧!」
薛夫人與玉茗長公主都有些驚訝:「這麼快?!」
又有些依依不捨:「千里迢迢而來,還沒呆幾日呢!」
徐燦燦含笑不語:作為皇帝,傅予琛離開京城的時間實在是有些太長了。
薛夫人離開之後,徐燦燦悄悄問玉茗長公主:「姐姐覺得大玉將軍怎麼樣?」
玉茗長公主低頭道:「妾身不想再嫁了。」高門的女子往往帶著嫁妝嫁給男子,然後為他生兒育女管理妾室打理家務,辛辛苦苦一輩子,到底圖什麼?
她過怕了那樣的日子,不想再過一遍了。
徐燦燦也不勉強長公主,兩人說起了趁還沒離開空明島尋時間遊覽全島的事情。
倒了晚間,傅予琛親自抱著傅瑞回來了。
傅瑞開開心心被漂亮的水叔叔抱走,卻落入了可惡的爹爹手裡,今日過得特別「充實」,因此和爹爹簡直是相看兩相厭,見到母親,當即撲進了母親懷裡,卻苦於不會說話無法表達,只得把臉貼在母親臉頰上蹭來蹭去,以表達自己的悲憤。
徐燦燦被兒子廝磨得心裡軟成了一團,吃力地抱著傅瑞進了起居室,在錦榻上坐了下來,從頭到尾撫摩著傅瑞,簡直是愛不釋手。
傅予琛在一旁斜睨著這對肉麻母子,心中有些妒忌,決定晚上睡覺也讓徐燦燦這樣撫摩自己。
待徐燦燦傅予琛用完晚飯,傅瑞已經睡熟了。
徐燦燦便讓朱顏她們帶著傅瑞去睡,自己陪著傅予琛又去海邊散步了。
赤腳在沙灘上走了一會兒之後,徐燦燦把李蒼穹送她重禮的事情說了,然後側臉看向傅予琛,等待著他的判斷。
傅予琛想了想,道:「他送你就收,只不要私下傳遞信件。」李蒼穹上面還有三個哥哥,母族又不顯,怕是想在自己這邊撈點政治資本呢!
徐燦燦睨了他一眼:「知道了。」傅予琛醋勁兒真大。
到了第二天,徐燦燦才知道李蒼穹不光給自己送了重禮,也給傅予琛送了重禮——六個如花似玉的東夷貢女!
東夷貢女以圓臉、膚白、高挑、柔媚和溫柔出名,歷朝歷代的宮廷裡都有為數不少的東夷貢女,就連太上皇的後宮中,到現在還有五位東夷貢女出身的嬪妃。
徐燦燦想到那幾位妖媚的東夷太妃,頓時心急火燎起來:昨夜傅予琛怎麼一句都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