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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72第172章 文 / 千里孤陵

    幾個人拉成一個古怪的隊列,兩匹小馬馱著兩個孩子,時不時就走到路旁去,啃上兩口青草才肯往前走。

    秦疏原本跟在孩子身後幾步遠,他見馬駒確實溫順乖巧,兩個孩子坐在上面也都穩穩當當,慢慢就放下心來。他不喜易縝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便放鬆了韁繩,任由坐騎信步而行,慢慢的落在了最後。

    許霽興致不減,趕著小馬跑前跑後,圍關梁曉嬉戲。他要梁曉和他比比,看誰的馬最先跑到前面大樹下。梁曉做事穩重,沒有答應。

    這孩子民是興奮得過了頭,忽然突發奇想,當時沒有糾纏,不聲不響地策著馬遺棄到後面。突然揮鞭就朝染曉身下的馬匹狠狠抽去。那馬兒吃疼,顛顛地朝前跑去,他在後面得意之極地哈哈大笑。

    梁曉吃了一驚,本來這小馬跑得不快,而且用不了多久就會停下來。但他畢竟是第一次騎馬,並沒有什麼經驗,一時之間慌了神,恍惚之間又聽到身後秦疏十分擔心地喚了他一聲小心。他在驚慌之下,反而鬆開了手上的韁繩,本能地扭頭想要朝身後望去。

    這下子一個顛簸,頓時就將他人馬背上摔到了馬下。梁曉只覺頭暈眼花,天地彷彿在頃刻之間掉了個兒,不等他回過神來,睜眼只見一隻馬蹄幾乎是擦著他的髮際,重重落到地上,馬蹄濺起的塵土直直地嗆進口鼻之間。

    如此距離之近,梁曉確實嚇著了,有那麼一會兒工夫說不出話來,他僵在那兒,幾乎動也不能動。只到有人將他抱起來,他這才慢慢回過神,定眼看時,他被易縝抱在懷裡,易縝一臉焦急,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裡,摟得他幾乎要透不過氣。

    許霽已經丟下馬跑過來了,正蹲在他身邊惴惴不安地看著他,這孩子也嚇得不驚,又知道這是自己闖出來的禍,小臉煞白煞白的,嚅嚅地沒了方纔的張揚,小聲小氣的叫了他兩聲哥哥,看那樣子,似乎想伸手拉他卻又不敢。

    秦疏落在最後,這時出了變故,卻是最後一個趕到,他驚懼之下,下了馬來不及說話,先是一陣嗆咳,他的臉色奇差,像是立即就會暈過去一般,

    梁曉定了定神,剛要開口說自己沒事。就被秦疏一把從易縝懷裡搶過去,緊緊的護在懷裡。

    他幾乎是忍無可忍,對著似乎是嚇呆在一旁的許霽揚起手來。

    許霽這孩子平素胡鬧,真正遇到事情時卻有幾分擔當。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倒是一句求饒的話也不說。見秦疏想要打他,他蹲在地上,用一雙小手摀住腦袋,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卻也不曾閃避。

    易縝在一旁的臉色也不好看,他離得近些,看得十分清楚,馬蹄就緊貼著孩子踏過去,不敢想像萬一要是被馬蹄踏實了,會是什麼樣的後果。縱然許霽一時興起別無惡意,但造成的後果險些是所有人都承當不起的。因此看到秦疏抬起手來,雖然有些捨不得,卻也沒有攔。

    許霽這下沒人護著,只有縮成一團蹲在那裡。等了半天,沒有預期之中的疼痛,許霽怯怯的抬起頭,睜開烏溜溜的眼睛向秦疏看去。秦疏顯然怒不可揭,又十分後怕,但看著面前畏畏縮縮的另一個孩子,手舉在半空之中卻怎麼也不忍落到那張稚嫩中帶著驚恐的小臉上。

    秦疏神色複雜,陰晴不定了一陣,但最終還是將手放了下去。只是比往常尖銳得帶絲顫抖的聲音清楚地宣告了他的憤怒和不安:「你在幹什麼?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看看許霽,又看向易縝:「你們都是一個樣,做任何事只顧著自己高興自己快活,從不為別人考慮哪怕一分一毫。別人的死活是什麼,僅僅是你們眼中取樂的工具麼?仗著有權有勢,不順心的時候可以百般污辱,等到你們高興了想要逗一逗,就必須呼之即來?在你們眼裡,普通人就跟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以許是他言詞過於劇烈,許霽沒有心理準備,一句話也答不上來,原本話都已經到了嘴裡,一下子全忘了要說什麼,怯怯地叫了一聲爹爹,又求助地把眼光投向易縝。

    易縝沉著臉,沒有平時的寵溺。許霽一下子不知所措,連哭也不敢哭。

    「小侯爺,我和你早就沒有什麼關係。」秦疏聲音冷冷的,卻是看也不看他一叟,對著易縝道。「當年侯爺親口說過什麼話,可還記得?既然允諾過放我自由,如今又來出爾反爾。」

    「小疏,現在也不是提這些的時候,你先讓我看看孩子。」易縝無奈道,知道他是一時情急,說話難免激動了一些,再者他也擔心梁曉,那小馬雖然不高,而且萬幸沒有踏到他身上,但也怕受了什麼暗傷,急著想上前去看。

    然而剛一開口就被秦疏打斷,易縝的動作大了一些,反而刺激到了他。他把梁曉護在懷裡,碰也不讓他碰。兩

    匹馬是縝買回來的,許霽任性胡鬧也是易縝平素縱容寵溺出來的。他情緒激動之下,難免有些失控,對著許霽下不去手,自然遷怒到易縝頭上:「他從來不是你府上群星拱月養大的小少爺,他從來沒有騎過馬,你既然想得出給他買馬!你究竟安著什麼樣的心?你帶走一個妹妹還不夠!還不夠麼!你難道還想害死他!」

    「小疏!」易縝臉色微變,妹妹是兩人之間撥不去的一根刺,易縝百口莫辯,卻又不能不為自己解釋。「妹妹的事是我有所虧欠,梁曉是我的親生孩子,我愛惜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他。這完全是小霽一時頑皮,你冷靜一些,不要胡思亂想。」

    秦疏卻顯然聽不進去,他咬著嘴唇,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低微卻像是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你為什麼非要出現在我面前?你難道不明白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嗎?你不知道我用多大的努力拚命想要忘記過去!它是場惡夢,它過去了!它結束了!」

    他用一種奇怪的神色看著易縝,像是有些悲哀:「我已經,已經……」

    遠遠的有行人過來,秦疏頓時住了話頭,深吸了口氣,垂下眼去,他眼睛裡有些微亮的水光,也被掩了過去。

    行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微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或蹲或站顯得有些奇怪的幾人。又慢慢的走遠,消失不見。

    但隨著這一打岔,原本沉悶壓抑到極點的空氣也像是有了一絲絲流動。

    易縝仍舊進退不得。梁曉終於從秦疏懷裡掙出頭來,對著易縝笑了笑,轉過頭去低聲安慰秦疏:「秦叔叔,我沒有事,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也沒有摔疼……」

    秦疏摟緊了他,注目在他那張惶急地勉強微笑的臉上,默然不語。

    易縝手足無措地站在哪裡,又很是難過。半晌地低聲道:「我不是有意再傷害你……」

    他說:「我買這兩匹馬的時候,確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只是想讓梁曉高興,也想讓你比從前過得快活一些……」

    「不必。」秦疏似乎愣了一下,也像是終於平靜了一些,但轉過頭去不願再看他父子二人。「這些年我過得很好,梁曉也很好。沒有你,我們會過得更快樂些!」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管易縝有沒有聽明白——那人就算是明白,也未必會乖乖退縮的。他在氣頭上,有些話想到便說了出來。

    許霽蹲在地上,又驚又怕地憋了這半天,終於再也忍不住,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

    秦疏的腳步微微一頓,但立即又恢復如常,幾乎沒有任何人察覺。緊挨在他身邊的梁曉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易縝連忙把他抱起來哄,一邊擔心著出了這件事,只怕秦疏不肯再同行。

    但秦疏卻沒有提出分道揚鑣的話,他牽著梁曉走到自己的馬匹前,先將孩子抱上去。他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讓梁昨就坐在自已身前,他一手扶著孩子的腰,一手扯著韁繩,輕輕一踢,讓馬兒往前走,而他低頭,開始檢查梁曉全身上下,一邊輕聲地和他說著話。

    易縝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連忙把許霽抱上馬車,趕了上去,而作為禍根的兩匹小馬,他再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只任由它們在路道悠悠吃草,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梁曉一面答著秦疏的問話,還偷偷回過頭來,對著易縝笑了笑,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一切都好,讓他們不必擔心。

    一路上的氣氛不由得沉悶了許多。梁曉也並不是一點傷也沒受,他落地時不慎一隻手肘擦在砂石上,破了挺大的一片皮,就連衣袖也扯破了一塊。他瞞著沒說,直到晚上住店的時候,實在眶不住才秦疏發現。

    這孩子十分硬氣,嘴上一口咬定了一點都不痛。秦疏給他清洗傷口,上藥的時候,他一聲不吭,頂多就是吸了一口涼氣。

    秦疏雖然十分的心疼他,但長久以來他對這個孩子都房間保持著一種疏離的距離,這時一顆心雖然緊揪著,反而不知要如何表達。只有一遍遍地摸摸孩子的頭,輕聲問他疼不疼。

    但光是這些梁曉便十分滿足了。他眉眼間忍不住全是笑意,他也知道秦疏是實實在在的心疼自己,故意尋些細細碎碎的話來扯開話題,想分散秦疏的注意力。

    秦疏哪裡能不明白這孩子的用心,見他這樣的乖巧,反而越發心酸難過。只是也不忍心拂了梁曉的一番用心。止了話頭,拿過換下的衣服替他縫補破掉的袖子。

    梁曉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他身邊看。

    秦疏縫了幾針,忽而輕輕歎口氣,看了看梁曉,輕聲道:「你最近好像長高了一些。」

    梁曉聞言,伸手往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似乎也是這麼覺得,挺高興地笑了起來。

    秦疏看著他,神情溫和了許多,摸了摸手上的衣服,那已經是件半舊的外衣,袖口都磨得起了毛邊。

    「你這年紀長得可真快。」他看著梁曉,不覺就微微有些恍惚,定了定神道。「也該給你添兩件新衣服了。」

    梁曉知道秦疏手頭拮据,連忙拒絕:「不用,我有衣服穿,不必買新衣服。」也許是受了許霽的影響,他說話也顯得活潑起來。想了想,有些孩子氣地道:「秦叔叔也說我長得快,再過不久,我就可以穿秦叔叔不要的,不用買新衣。」

    秦疏聞言失笑,看了他半晌這才搖頭,輕聲自語道:「還是每年都得給你準備幾套新衣,以後要是我不在了……」他在懷裡摸了摸,最終將許霽的那個小荷包掏了出來,

    「不在了?」梁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有點吃驚又有點不安。「秦叔叔要去那裡?我和叔叔一起去,我很乖,也能做事,不會給叔叔添麻煩的……」

    「……我其實也很捨不得你……」秦疏將他摟進懷裡,默默地擁了一會。梁曉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他低低的聲音裡聽出別樣的溫柔和眷戀。

    也許是這份溫情鼓勵了他,梁曉終於忍不住想起這兩天以來心裡一直埋藏著的疑惑。他伏在秦疏懷裡,也就順勢不再去企圖去看秦疏的臉,若是看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問出來。

    他聲音輕輕地,帶著一點戰戰兢兢的試探:「秦叔叔,其實,你是不是我的爹爹?」

    他能覺察秦疏微微顫了一下,然而並沒像想像當中一般將他推開。話問出口,他緊張得跟什麼似的,一動也不敢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以為秦疏不會給他任何的回答,卻聽到秦疏輕輕歎息:「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你真的只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這句話無疑是默認了梁曉的問話。梁曉先是難以置信地怔了一怔,話是他一直想問的,也是他隱隱約約期待著的,等到真正得到證實的時候,他卻又不知怎麼去接受這個事實了。結結巴巴地又問:「那麼,那麼……小霽的父王,他也是我爹?」

    這一等待他的,是更長久的沉默。最終秦疏放開了他,伸出手來在他頭頂上輕輕拍了拍「別多想,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和他沒有關係。」他聲音輕輕的,不喜不悲。卻讓梁曉不敢再多一句嘴。

    但對孩子來說這樣重大的事情,要他怎麼按捺得住,這孩子又萬分懂事,這時候還知道克制著自己,只是把小臉給憋得通紅,顯然興奮之極。

    他見秦疏神色尚且平靜,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忍不住又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易叔叔?可是你明明都願意同弟弟他們同路……」他雖然也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親生父親能找到自己,自己再不是孤兒——這並不是兩個叔叔對他有什麼不好,只是在孩子的心裡,家和父母都有著不可代替的位置。此時雖然得知實情,那個爹字反而輕易出不了口。

    「我是很討厭他。但我想看看許霽。」秦疏恍惚了一陣,又拿起了衣服,一針針仔細縫著,一邊輕聲地回答著。「這一次以後,我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看看他。」

    梁曉怔了怔,頭腦漸漸冷靜下來。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房門被人輕輕地敲了兩下。只聽易縝聲音輕輕地喚:「小疏。」

    梁曉吃了一驚,連忙轉頭去看秦疏,見他神色微沉,然而也似乎沒有別的表情,對著他點了點頭。梁曉這才忙著去開門。

    易縝抱著許霽站在外面,小傢伙哭得眼睛通紅,都已經腫了起來,還在直抽氣。眼巴巴朝秦疏看來,已經沒有了平時的精神。

    易縝也沒有自作主張走進來,他只是站在那裡,用帶著乞求的聲音道:「小霽想見見你。他已經知道錯了,任憑你怎麼罰都可以。你別不理他。」

    秦疏咬掉最後一根線,抬起頭來看見許霽的模樣,一怔之下,也有些不忍心。

    他並沒有讓許霽等太久的時間,起身走上前去,從易縝懷裡將許霽接了過來。小傢伙受寵若驚,生後他飛了似的,立即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你實在是調皮得過頭了,知不知道?」他輕聲道,對著易縝略一點頭。「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在你頭上。有些話我是說得過了。」

    易縝萬萬料不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不由得吃驚地看著他。

    秦疏低聲哄著許霽。臉上沒有多大表情,但分明已經冷靜了不少,他微微的退開一步,彷彿要將易縝讓進門來。

    作者有話要說:困了,明天再修錯別字,看過的不要再點。就這樣。

    撲床,各位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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