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依依惜別 文 / 冰水混合
午後的陽光猶如母親的懷抱，在它籠罩下的一切都顯得懶洋洋的。雞鴨躲在窩棚裡納涼，黃狗趴在門口閉目養神，就連微風裡都摻進了一絲睏倦。
「夫人，你帶著淵兒和澹兒先回城吧。」內院裡，天照拉著顏華的手，有些依依不捨。
顏華柔聲問道：「怎麼？夫君你不同我們一起回去麼？」
天照無奈地點點頭說：「我要陪太子去趟紅巖城，國家要開戰了，總要提前做些準備。」
顏華大驚，一雙含春美目頓時變得冰冷：「國家要開戰了？怎麼從沒人提起？什麼時候開戰？和誰打？難不成是西南那幾個城有了動作？」
一連串的問題讓天照有些頭大，他陪著笑說：「夫人勿要驚慌，我們也是剛剛得到準確情報，是江北蒼獅想要攻打晨曦。」
「江北蒼獅……首當其衝的豈不就是虎踞城？！那夫君還不回城早作安排，此時還去紅巖城做什麼？」顏華臉色變得十分慘白。
「我們去運鐵礦回來打造新的兵甲，太子和丞相還要到其他幾個城去遊說一下，爭取能有援軍相助。」天照向夫人解釋著。
顏華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她猶豫地說：「你此次離家這麼多天，那虎踞城怎麼辦？」
天照卻滿臉輕鬆地笑道：「夫人向來精細，虎踞城有你在，我放心的很。而且我也不會在紅巖城逗留太長時間，最多也就三五天。你回去後讓堅鋒師傅召集鐵匠，準備等下批量打造兵器。」
顏華柳眉微皺地點了點頭，然後向院外大喊：「淵兒，小澹，全都過來！」
話音剛落，小澹就跑到顏華身邊，臉上全是泥巴，髒兮兮的小手抱著一顆剛拔的蘿蔔。又過了一會，天淵手裡拿著跟木棒，一路敲敲打打地走進院子。
「把木棍扔了，幫弟弟洗乾淨，我們馬上就回家。」顏華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向裡屋走去。
看著夫人離去的背影，天照搖頭輕歎一聲，慢慢走到院子中央的一棵月桂樹下，輕輕撫摸著剛生長出的柔嫩枝葉：「當初父親剛搬到這裡，我親自種下的，只不過四五的的時間，就已經長這麼高大了啊……」
車伕走進了院子，來到天照身邊，恭敬地說：「將軍，你要的那種最大的馬車已經租好了，清單上列的東西也都準備停當。」
「很好，馬車就停在門口，對了，把丞相先扶進去，讓他躺下休息。」天照摸出一袋錢丟給車伕，然後向院外走去。
院門口的馬車邊，天濤慈愛地目光來回打量著眼前的兩位年輕人，似乎怎麼也看不夠。
這讓身在帝王家，從小就缺乏父愛的成輝太子很感動，他終於忍不住了：「老都督，您還是跟我們一塊走吧，有您在我們身邊幫襯，此行會更加順利。」
老都督搖了搖頭說：「不行啊，老臣暫時還不能離開此地。」
天照將軍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馬車中的沙漏，皺了皺眉頭說：「今天要連夜趕路了，父親可還有事交代？」
老都督猶豫了一下後，雙手顫抖著，分別抓住了成輝太子和天照將軍的一隻手說：「此行艱險，你們兩人要萬事小心。」
太子連忙用另一隻手輕輕拍著老都督的手背，微笑著說：「都督放心，我們只是去紅巖城驗貨，就算他們真有不臣之心，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動手。」
「哎……」老都督仰天長歎，「當初『五賢者』雖然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特殊能力，而且他們的後人也有一定幾率繼承這些異能。但是代價卻是人丁不旺。」
天照點了點頭說：「這個是總所周知的，當初五賢之一的林雲太傅，據通史記載，建國後正值壯年的他先後娶了三位夫人，最後還是無後而終。從此晨曦再也沒出現過『冰』之力的繼承人。」
「繼承『雷』之力的迪氏，二百年前因為只生了個女兒而斷了香火，他們的封地碧翠城，由當初那個女兒的夫家，也就是現在的高家來統治。」成輝太子回憶幼時看過的史書上相關片段。
「還有那個青嵐城的陽家，連續四代都沒有後人繼承『風』之力，他們統治期間荒淫殘暴、欺壓百姓，結果被克裡瑟率著數百江湖宵小滅了門，後經皇上首肯，聲望頗高的夏家成了新的城主。」老都督無奈地笑著搖頭。
天濤兩眼通紅，身子微微佝僂，他顫巍巍地說：「如今，開國五賢的真正嫡系後人，只剩下我們兩家了。四百年來我們承蒙祖上蔭福，每一代都位高權重。天底下羨慕我們的人太多了，嫉妒我們的人太多了，想要扳倒我們的人……也太多了……」
兩行濁淚滑過天濤都督那滿是褶子的老臉，他將雙手慢慢合攏，讓太子和天照的手相握，半是欣慰半是擔憂地說：「如今你們已經長大，都能獨當一面了。如今國家內憂外患，形勢危急，你們要互相扶持，同舟共濟，好好守住晨曦國的百年的基業啊！」
成輝太子和天照將軍胃裡翻著酸水兒，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手牽著手算個什麼事兒啊。看著老都督那張老淚縱橫的苦瓜臉，兩人不約而同一臉堅定地用力點了點頭。
天濤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下，然後鄭重地從懷裡拿出一把折扇，遞給天照說：「東南地區不比皇城，天氣熱的早。古博丞相年紀大了，你一路上好生伺候著，等他醒了，就將這把折扇給他。」
天照連聲答應，將扇子收好。
「時間不早了，走吧，都走吧，別耽誤了正事。」老都督裝作不耐煩地揮了揮衣袖。
天照將太子扶上馬車，回頭都天濤說：「父親，外面風大，快進屋歇息吧。」
太子竟然也有些不捨，車窗外探出腦袋，有些嗚咽地說：「老都督，放心吧，我們會一定能成功的，您老好好保重。」
老都督揮了揮手，便轉身大步走進了院子，頭也沒回一下。
「駕！」車伕的長鞭使勁一甩，車輪開始慢慢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