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紅巖海岸 文 / 冰水混合
「嗯……」古博丞相暈暈乎乎地醒了過來，他輕輕揉著太陽穴，費力地睜開眼，一顆不停跳動的燭光映入眼簾。
「老丞相，你醒啦？」天照走上前去，輕輕扶起他坐好。
古博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身在馬車裡。聽著外面有節奏的馬蹄聲，他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我們已經到哪了？」
「剛至紅巖城境內。」天照看了一眼隨著顛簸不停晃動的沙漏，「再過一個時辰就能抵達紅巖城，我們先找個客棧好好睡一覺，中午再去碼頭等船到。」
丞相點了點頭，覺得渾身燥熱，就把領口的扣子解開。
天照左手拿起桌案上的茶壺，右手掌心對著壺底，「砰」地一聲輕響，一團明黃的火焰靜靜地被捧在手心，開始給茶壺加熱。
不一會兒，便聽到水在壺內的沸騰聲，壺嘴開始吐出絲絲縷縷的熱氣，茶葉的清香充溢著整個車廂。一旁正襟端坐閉目養神的太子也睜開眼，對著天照讚許地點了點頭。
天照給太子和丞相各自沏了一杯茶，然後從懷中拿出折扇，恭敬地遞給古博：「這是父親要我轉交給丞相的，東南地區氣候濕暖，丞相要保重身體。」
「天濤都督真是有心人啊……」古博微微顫抖著將折扇抓在手裡，老眼裡泛著淚花。
太子輕嗅著杯中的茶香，忽然抬起頭堅定地說：「明天下午，運輸赤鐵礦石的船隊就要抵達碧港灣了，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翼皇和虎踞兩城各自組建一支威震天下的王牌軍，重振朝綱，揚我國威！」
天照狠狠地點了點頭，雙眼盯著那如著了魔般狂舞的燭焰一言不發。
古博呡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將折扇打開，低聲誦讀著上面的詩句：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問答乃未已，驅兒羅酒漿。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伴著老丞相那蒼老的聲音，馬蹄踏著夜露，順著官道向著紅巖城疾馳而去……
經過一個上午的休息，太子三人長途顛簸的疲憊一掃而空。前來運貨的一千近衛軍早在兩天前就已到達，在紅巖城城主國棟的安排下住進了離碼頭最近的一個軍營裡，於是午飯後天照將軍前去調遣，而成輝太子和古博丞相則先去碼頭。
「凱恩恭迎太子殿下！」凱恩依舊穿著一襲繡金白袍，滿面微笑地迎了上來。
太子微微點點頭：「船隊有消息了嗎？」
「按照約定應該現在就到達的，但是海上變幻莫測，一切難說。」凱恩對著太子行禮後又對著丞相拱了拱手，「太子與丞相遠道而來，先休息一下，好好欣賞一下這海岸風光。」
在凱恩的引領下，兩人向著岸邊沙灘走去。
紅巖城的統治者——國棟顯然對這個晨曦太子不太感冒，沒有按照禮節親自迎接、舉宴為其接風洗塵等等，但是也沒有公然進行為難，還提前將碼頭上的閒雜人等給疏散了，意圖很明顯，讓太子等人辦完事就趕快離開。
沙灘溫暖柔軟，踩在上面有令人心醉的舒服。一絲絲涼風夾雜著海水的味道迎面而來，讓人全身上下都感到特別舒爽。
海浪有節奏地起伏著，一次又一次將沙灘沖刷的平平整整，並且留下了許多色澤艷麗的貝殼。兩三隻紅色的小螃蟹吐著白沫，將前螯舉得高高的在砂礫中來回穿行。天空萬里無雲，海鳥尖叫著在空中盤旋。
看著一望無垠的海面，站在礁石上的老丞相心潮澎湃，他任由海風吹亂自己的鬚髮，笑呵呵看著那粼粼波光。
初次見到大海的成輝更是興奮異常，要不是還有凱恩在他身旁，太子差點想要不顧身份衝進浪花戲耍一番。他早已沒了一國儲君的威嚴，滿臉都是喜悅與驚訝，嘴裡不停地說著各種讚美的詞語。
世故的凱恩陪在太子身邊，他也表現的興奮異常，生動活潑地講述著各種關於大海的奇聞趣事。這些故事著實讓太子大開眼界，同時也對這位黑燕新常駐好感大增。
太子正在興高采烈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句喊聲：「太子殿下，微臣將近衛軍帶來了！」
原來天照將軍領著一千近衛軍來到碼頭準備裝貨，他騎著馬看的遠，遠遠望著太子與凱恩站在沙灘上，手舞足蹈形象全無，於是策馬率先跑過來提醒一下。
太子笑著答應了一聲，想喊將軍陪他一起玩耍聊天，結果轉身抬頭一看，天照威風凜凜地騎著高頭大馬，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太子頓時明白天照將軍的用意，立馬整理了一下衣衫，臉上露出固有的威嚴。
天照翻身下馬，對著太子行禮後，又和凱恩互相打了招呼。
遠遠望去，幾面紅底金虎旗迎風招展，一支身穿紅色繡金鎧甲的千人部隊，壓著一百兩運貨的大馬車，儀仗整齊地向沙灘慢慢走來。
古博丞相也從旁邊走來，將散亂的鬚髮撫順，一臉微笑地看著這支近衛軍，
一旁的凱恩由衷地讚歎道：「早就聽聞虎踞天氏治軍嚴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天照不動聲色的翻身上馬，策馬緩緩地向近衛軍迎去。他將軍隊領到碼頭裡專門搬運貨物的廣場上，讓他們將馬車整齊地停靠在廣場的南側，然後高吼一聲：「列隊！」
一千士兵迅速調整著自己的站位，不過兩息時間，一個火紅色的整齊方陣便出現在廣場上。
「原地休息！」天照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再次來到太子身邊，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疑惑地問凱恩：「凱恩常駐，再過兩個時辰就天黑了，今天船隊是不是趕不來了？」
「將軍稍安勿躁，昨天海上有信鴿飛來，寫到今天下午商隊必定趕到碧海灣。」凱恩連忙安慰天照。
凱恩又從懷裡摸了摸，掏出了一個精緻的木製小鳥，笑著對將軍說：「直到上次去府上做客，才知道將軍除了天淵公子外，還有一個小兒子。小公子天真爛漫，惹人喜愛，這是我尋得的一件個小玩意，請將軍代我贈給他。」凱恩將木鳥後頸上的旋鈕扭了幾下，小鳥撲扇著翅膀，竟然漸漸從他掌心離開，晃晃悠悠地向天照跟前飛去。
天照也沒見過這麼精緻的玩具，連忙雙手捧起小心翼翼地在半空中接過小木鳥，小鳥在他寬大的手心裡猶自扇動了幾下翅膀，才停下再也不動。
饒是見多識廣的老丞相也滿臉驚訝，他向凱恩拱了拱手說：「這個玩具是在哪尋到的？煩請凱恩常駐告知。」
「呵呵，既然老丞相問了，凱恩自當知無不言。兩年前，我們黑燕商會有個商人翻山越嶺，向青嵐城一直往西走，在極其偏遠的山脈裡找到一個叫做嶺僻谷的地方，有一群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裡面的人掌握著舉世無雙的傀儡術，但是卻不識錢幣，於是那個商人用生活用品換回幾個便於攜帶的小玩意。但是那裡過於偏僻，又沒生意可做，於是商會也就沒有再安排人去過。」凱恩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老丞相點點頭：「原來如此……」
「來了，來了！」幾個碼頭搬運工忽然指著遠方海面大喊起來。
太子等人連忙轉身面對大海，用手搭涼棚狀極目遠眺，只見有幾個黑點慢慢出現在海天交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