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一塊燒餅 文 / 大明七哥
第二天，王閒頂著一雙熊貓眼站起了軟綿綿的身子，一陣一陣的頭暈噁心，讓他感覺自己就站在死亡的邊緣。
「七哥，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梅老二問道。
「嗯，睡不著。」王閒簡單的答道。
「真是傻啊，吃不好肚子，還不好好休息，你這樣可不行，今天別出去了，在廟裡休息，梅爺一定能給你要點吃的回來。」梅老二拍了拍王閒的肩膀道。
「不用了梅爺。」王閒笑著搖了搖頭：「這樣不是更容易裝可憐嘛，你們就說我快死了，求大家讓我吃最後一口飯吧，肯定能討到飯的。」
「哎，好主意啊！還是七哥厲害，來七哥，我扶著你！」張三拍了拍手，自告奮勇的扶住了王閒的胳膊。
「七哥……」李四輕輕的叫了一聲，欲言又止。王閒咧嘴一笑，示意他不用擔心，李四和張三不一樣，是個實誠娃，嘴上不說，心裡啥都知道。
上了街，走到人最多的地方，張三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連帶著將王閒也摔在地上，原本就虛弱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我可憐的弟弟啊！你怎麼這麼快就不行了呀！你可不能拋下哥哥們自己一個人走啊，我的苦命的弟弟啊！」張三扯開嗓子鬼哭狼嚎起來，吸引了街上行人的目光。
「各位大爺，各位大叔大嬸，求求你們行行好吧，我弟弟他就快要餓死了，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一頓正經飯啊，嗚嗚……我苦命的弟弟啊，他就快要死了，求求你們賞他口飯吃吧，我求求你們了。」咚咚咚就是幾個響頭。
「哎，如今的世道，真是人命賤如草，這孩子才多大啊，又一個餓死的。」
「可不是，西城外的亂墳崗上，天天都有大批的屍體，都是活活餓死的，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來往的行人唉聲歎氣的說著，一位乾瘦的老大爺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塊燒餅，掰下了一小塊，想了想，一狠心直接掰下一半來遞到王閒手中。
「可憐的孩子，吃吧，這個燒餅是給我婆娘救命的，分給你一半，都是苦命的人，我婆娘不會怪我的。」
王閒心上一緊，這燒餅，受之有愧啊，剛想要推辭，張三卻早已出言拜謝，老大爺沒多說什麼，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走開了，老大爺右腳有疾啊！
張三把半個燒餅分成四份，分給大家。
「今天的第一份收穫，趕緊，先墊一點兒，我都快餓死了，竟然有燒餅吃，嘿嘿。」塞了滿滿一嘴，含含混混的嚥了下去，舒服的拍了拍肚子，繼續！
「我的個可憐的弟弟啊！爹，娘，你們看見了沒有啊，你們怎麼這麼忍心丟下我們兄弟受苦，弟弟他就快要餓死了啊，你們怎麼這麼狠心啊！啊啊啊啊！」張三對於哭很有研究，哭聲自成曲調，很有節奏，婉轉哀鳴，十分專業。
不久之後，又有一位大娘遞過來一個饅頭，可把張三給樂壞了，就這樣，一天下來，四個人竟然飽食三餐，梅老二三人都表示，自己一輩子也沒像今天這麼吃飽過，收拾攤子，走人，臨了還給郭太爺留了半個饅頭，算是今天的租子，可不能再讓梅老二流血了。
同樣的場景再次上演，王閒四人走進破廟，郭太爺早已帶人等在那裡，梅老二將饅頭遞給郭太爺。
「今天的租子，滿意了吧？」
「梅老二，不錯嘛，腦子還挺好使，今天就你們四個要到飯了，厲害啊！給郭太爺聽著，以後你們四個天天都給郭太爺出去裝死要飯，郭太爺我的要求不高，一天就吃一頓飯，但是得管飽，這個任務就包在你們身上了，作為福利，郭太爺允許你們睡大一點的地方，梅老二，你不是想讓郭太爺叫你一聲梅爺嗎？可以呀，只要你按時把飯給郭太爺送來，我天天叫你爺，別說爺了，祖宗都行！」郭太爺厚顏無恥的說道。
「郭太爺，這種事情騙一次還行，不可能天天奏效的，你有點強人所難了。」曹四又出來救場，看得出來，曹四在這群孩子裡也有點地位。
「曹四，別給臉不要臉，郭太爺的意思不是你能夠左右的，你救本太爺一次，本太爺從來不問你要租子，你也該知足，以後本太爺的事你少管！」郭太爺怒不可遏的指著曹四罵道。
「梅老二，你從是不從？」郭太爺逼問道。
「郭太爺，不是梅爺我拒不合作，實在是無能為力啊，曹爺說的很對，這種騙人的辦法做一次還行，不可能天天奏效的。」梅老二苦著臉說道。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了？蹬鼻子上臉的雜種，給本太爺狠狠的揍！」郭太爺再次揮動他的手臂，身後的那幾人呲牙咧嘴的笑著。
「且慢，郭太爺，我們願意，我們願意，別打了，明天一早我們就給郭太爺您要飯去，保證能讓您吃飽，放心吧。」王閒擋在梅老二面前道。
「哦？這不是梅老二新收的小兄弟嘛，今天能要到飯還多虧了你呢，叫什麼名字？」郭太爺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叫王閒，小名叫七哥。」王閒道。
「喲，原來是七哥，久仰久仰，還是七哥你識得大體，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本太爺的飯食就靠七哥你了。」郭太爺笑嘻嘻的說著。
「你！你！還有你！滾一邊兒去！把地方給七哥騰出來，要不到飯還睡什麼覺！從此以後，七哥就是我郭太爺的兄弟，都客氣這點兒，聽明白沒有？」郭太爺已經將王閒當成座上賓了，一句話，就讓王閒擁有了一人之下的地位，並且麻利的給他清理出一大片地方來。
正在這時，王閒看到人群中的曹四朝自己看來，眼中一道精光頓現，王閒淡淡一笑，微微點了點頭，曹四這人不簡單。
吃飽了肚子，精神也好了很多，又不用和人擠在一起，王閒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郭太爺親自來請王閒「起床」。
「七哥，該起床了，這會兒正是早市，街上人多，您可得給力點兒啊。」
「嗯，放心吧，餓不著郭太爺你，看七哥的。」王閒信心滿滿的答道。
「那是那是，我不信七哥你還能信誰啊，七哥慢走，七哥給力！」郭太爺猶自在身後嚷嚷著，王閒已經和梅老二三人一起出了破廟，手裡攥著前天晚上梅老二用來割破胳膊的瓦片，眼睛不經意的瞟過閒置在廟門口的半截磚頭，又多走了幾步，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棍。
「七哥就是個性，要個飯，帶這麼多行頭幹嘛？」張三撇嘴問道。
「這是殺狗棒！」王閒冷冷的說了一聲，張三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發寒。
四人來到大街上，王閒拍了拍梅老二的肩膀：「梅爺，今天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要飯了，我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不好再出現。」
「你說什麼？那怎麼行！沒有你我們怎麼要飯？」張三第一個不幹了。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快死的人嗎？還想著故技重施？你腦子有病？」王閒不客氣的說道。
「你們一會兒就哭喊說自己的弟弟已經死了，你們三個也不想活了，應該還能騙一天，我有點自己的事情要辦。」不理會張三惱羞成怒的目光，王閒兀自對梅老二說道。
「你自己隨意吧，梅爺也知道今天這事兒不好辦，哎……郭太爺欺人太甚了。」梅老二歎氣道。
王閒指了指梅老二的老二：「梅爺，只要胯下還有寶貝在，活人就不會被尿憋死，你記住七哥這句話，好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說完，轉身便走。
「梅爺，今天的七哥有點兒不一樣。」李四低聲道。
「七哥的心裡有殺氣！走吧，要飯去。」梅老二擺了擺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