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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月黑風高放火夜(下) 文 / 惡魔奧斯卡

    因為巨弩發射黑色弩箭無光無亮,而射到艦船上就算陶殼碎裂,不遇明火也不會迅速著火,所以直到過去了三分鐘,巨弩發射了六輪,一共十八支白磷弩箭,水師大寨裡貌似也沒多有多大反應,只有水門處駛出二艘舢板,遠遠的喊話問道;

    「怎麼回事,洋火輪怎麼不走了?大帥還在營帳裡等著哪!」

    於是貴福哥一邊叫舢板上的假清兵喊話回答;「洋人的火輪機器發癔症了(說故障怕不懂),正在使工匠修理,稍後就好!」一邊讓操作巨弩的陸戰隊員加緊發射。

    其實,清軍水寨裡已經有人發現被弩箭襲擊,但是湘軍軍紀是不准亂喊亂叫、大聲喧嘩的,否則以嘯營罪斬首論處,所以各級營官們一邊查找弩箭射來的方向,一邊派人飛報統帥楊載福,同時派出舢板搜索來襲敵船。

    貴福哥所在的洋鬼子蒸汽輪船當然也是懷疑對象,但是清軍卻很不能貿然認定,一是因為他們認為洋鬼子依仗船堅炮利,素來以火炮稱雄,不太可能使用或發射古老的弩箭。

    二是因為蒸汽輪船沒有擺出側弦迎敵的敵對姿態,而是始終也艦首對著水師大寨,眾所周知當時炮艦的火炮都是擺在船舷兩側,而在黑夜中清軍又看不清幾百米外的,那輪船艦首絲毫不冒煙火光亮,以機械動能發射的黑色弩箭,故而只能大聲發問,這就給貴福哥拖延時間創造了機會。

    ···幾分鐘之後,巨弩暫停發射,四邊立起鐵板護壁暫作偽裝,等待劃近的兩艘清軍舢板自投羅網,這時五分鐘時間已過,巨弩已經發射了三十支白磷弩箭,清軍大營裡還未起火,然而貴福哥就像暫時合攏蚌殼的寄居蟹一樣,很有耐心。

    待到水寨裡劃來兩艘舢板近前,還未等他們盤問,三艘舢板的假清軍和輪船上的假洋黑鬼子連弩交叉發射,立時把二十幾個清軍射成蜂窩煤,而後就任由屍首和舢板順水飄走,漂流到下游自然有太平軍打撈接受,貴福哥接著下令;『繼續發射!』

    水寨起火是肯定的,白磷火油彈麼,所以不用著急,讓它們飛一會兒,碎裂乾燥一會兒···貴福哥現在要的是覆蓋率,他打算至少再發射三十枚白磷彈,在水師大營裡扇面製造五六十處火點,而後再不停發射火油彈火上澆油,讓任何試圖救火的人救無法救、救無可救,不想身陷火海活活燒死,就只能落荒而逃。

    「起火啦!」「快救火!」

    清軍水師營寨的大火,是在巨弩發射弩箭七分鐘後燃起的,一開始是七八處火頭,很快就又燃起二十幾處火頭,最後是大火迅速蔓延,處處傳來火藥殉爆聲,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這和貴福哥不停的火上澆油有一定的關係,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清軍反應比預想的還要混亂,簡直是亂成了一片,而且不少人還呼喊著;

    「快逃吧,是諸葛神火,撲不滅的!」「大帥被神火燒死了,拔毛幼主來了!長毛大軍殺過來了?」

    貴福哥有點莫名其妙;『嗯?難道說那麼巧,真就燒死了水師提督楊載福?再說他們怎麼知道我來了?」

    楊載福真被白磷彈燒死了,貴福哥也是在戰後很久,看了俘虜供訴才瞭解到當時的情形;原來有巡營官兵撿到含有白磷火油的破碎陶殼,將它呈送給帥帳裡的楊載福驗看,那楊載福無知無畏,拿著燈燭一照,『蓬』的一下,浸泡在火油裡的白磷爆燃,附在楊載福臉上燃燒,拍打撫弄不熄,活活燒穿面目而死!

    而陪坐一旁的幾名紅單船的參將、管帶等清軍軍官是見識過這白磷彈威力的,他們四十條船被燒剩七條,被燒出毛病來了,見主帥被白磷彈活活燒殺,嚇得大叫大喊,如同癔症中了邪,恰逢這時全營火起,指揮將領們就當先混亂崩潰了。

    ···········

    而就在這時,貴福哥聽到十數里外的長江下游,傳來了鑼鼓聲響,喊殺陣陣,而且越來越響,越來越嘹亮,錯讓他以為身在後世沿江地方政府舉辦龍舟節,下游開過來的是幾十支水上秧歌鑼鼓隊。

    原來,太平軍水軍主將陸順德對聖子聖靈下凡的幼主殿下有著無比信心,認為他的奇襲必定成功,故而他沒遵照貴福哥要他看到火起再進攻的謹慎安排,而是估算好航程時間,在下午天色稍晚時就下令提前出擊了,他這次率領的不光是帶來的三千將士,還抽調徵集了東流、望江兩個城鎮四千多太平軍守軍一起上船,船不夠就拆門扒屋,搜集材料打造木筏竹排,人多勢眾戰果才大麼!

    東流、望江兩城鎮的太平軍守將也願意打順風仗,雖然沒有明確命令,但是跟隨擁護幼主肯定有前途,於是積極配合,踴躍參與。

    就這樣,幾百隻滿載的輕舟偃旗息鼓,趁著夜色就趕到了湖口江面,可以說趕來的恰到時候,正當其時。

    並且難能可貴的是,吊絲農民出身的主將陸順德深諳中國古代精神勝利法的精髓,帶來的火炮不多鑼鼓多,火槍不多旗幟多,看到清軍水師大寨大火一起,十幾里外就一面推進,一面沿江鑼鼓喧天,喊殺震天的搞出數萬大軍壓境,乘勝進攻的浩大聲勢來。

    ·····

    湘軍水師局面恰然相反,面對長毛先是神弩偷襲火攻、大顯神威將營地船隻燒成了一片火海,緊接著又趁勢大舉進攻的浩大攻勢,再加上畏懼神鬼莫測的敵軍統帥~~~妖魔化的拔毛幼主,清軍水師的軍心士氣瞬間崩潰,徹底放棄了抵抗。

    但見水寨大營火光沖天,驚慌呼喊聲亂成一片,清軍水勇紛紛棄船上岸,潰逃而去,只有少數在營寨外圍的清軍舟艇,來不及回營就向九江方向逃竄而去,竟然沒有一艘清軍艦船試圖攻擊貴福哥所在的蒸汽輪船。

    當然,貴福哥也沒有興趣用火炮攻擊那些潰逃的舢板、划艇,他有更有意義的工作要做;就是指揮著輪船駛近江邊,靠近湘軍陸營駐地···哦,當然他面對的是那些沒有對江炮壘的湘軍營房,開始發射剩餘的四十枚白磷弩箭~~白磷弩箭射完後,貴福哥意猶未盡,將剩下幾百枚沒有白磷的火油弩箭加燃上一根長長的火藥引信,三連一輪,統統發射了出去。

    巨弩發射的角度也是扇形覆蓋,就是左射射,右射射,中間前後再射射,盡量做到不留死角,沒有遺漏···直到弩箭耗光,湘軍陸地上的營壘也燃起幾十處熊熊大火,貴福哥才下令轉舵,返回江心航道。

    這時候,大批太平軍的輕型戰艦,呃~~~都是些小劃子、碳船、魚舟、木排···正如大群魚蝦一樣,漫江群湧而上,奮勇喧囂著撲向湘軍水路大營,正與徐徐駛回江心的蒸汽輪船迎面相逢。

    貴福哥這時已經卸掉麵粉凝膠做成的假洋鬼子面皮,迎風屹立在船頭,雖不羽扇綸巾,風流倜儻,卻也吊然從容(靠!連吊也不讓用了),神態拉風,眾太平軍見了自然士氣如虹;

    「快看,幼主殿下!」「幼主神火神威啊!」「殺妖建功,報效天國!」

    於是眾舟船如過江之鯽,在輪船前左右分流,而後殺聲震天、爭先恐後的漫向湘軍水陸大營。

    貴福哥沒有再參與餘下的戰鬥,十門火炮一炮未發,只是命船員找一處江水平緩的所在,下錨停航,而後又命陸戰隊乘坐舢板給水軍主將陸順德傳令,讓他掃蕩湖口岸邊的湘軍水寨後,見好就收,不要貿然攻打營壘堅固的湘軍陸營,抓緊時間搬運戰利品是正經,尤其那些火炮火藥···

    當然,這個命令要靈活把握,有些潰逃無人的陸營營寨還是可以打掃打掃的。

    而貴福哥自己,則回到最舒適的船長室裡睡覺···唉,這少年小身板正是長身體的關鍵年齡,怎麼能缺少睡眠呢?

    是夜,大火喊殺聲持續整宿,整個下石鍾山火樹銀花的,放火放的煞是熱鬧···

    軍火商威斯李和湯姆斯算是開了眼,不表他們對弩箭成分的揣摩猜測,單說他們居然想趨前摸摸那具被陸戰隊戰士視作神物的巨弩,讓這些太平軍戰士們沖沖大怒,簡直比要摸自己的陽·具還要生氣,當下三下五除二就把倆洋鬼子捆了,考慮到幼主殿下可能還要找他們問話,也就沒有毆打教育,只是扛到輪船底艙,扔到了煤堆上。

    這下可把威斯李和湯姆斯嚇得夠嗆,以為幼主貴福哥卸完磨殺驢,要對他們下毒手了,嚇得嗚嗚哭了半宿。

    1859年七月二十五日夜,湘軍水師於湖口大敗,水師提督楊載福戰死,湘軍又折一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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