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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見紅(三) 文 / 惡魔奧斯卡

    第二天清晨,天王宮的金龍殿要舉行例行大朝會。

    酣然大睡的貴福哥一大早就遭了秧,被黃五妹、潘芝,李芳蘭三女從被窩裡強行拽出來,架到庭院裡很是澆了幾大桶冷水,徹底淋了個冷水浴,不用說,這是貼身女官們借他叫醒的命令來公報私仇,雖是夏天,但早上的冷水也是透心涼啊,不過也使得他從昏沉沉的狀態中徹底恢復了清醒,想起了自己今天該幹些什麼,那就是~~~見紅。

    其實,貴福哥知道現在自己已經生病了,昨夜氣血大損,今晨又被潑了冷水,致使他面色潮紅,眼眶青紫,這是一場大病的先兆,然而貴福哥自作孽活該受,他沒時間調治療養,在發病之前,也就是今早~~必須完成預謀計劃。

    因此在早膳之時,參護廳內所有人員就都按照他調動步驟,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

    首先呢,是讓留守的老弱病殘們開始打掃空置已久的庫房、糧倉和牲口圈,不用說拔毛幼主又要有所舉動。

    其次是貴福哥分出一支五百人的衛隊,護送著韋禎韋瑩兩姐妹先行進宮,這也是他計劃中重要步驟之一,貴福哥讓女官們轉達了一條特別命令,那就是進宮後讓她倆直接去覲見賴月正宮娘娘,也就是自己的生母,呈上初為人婦的證明~~~喜帕。

    另外,那五百衛兵護送任務完成後並不返回,而是守在宮門前的五龍橋附近,守候待命。

    而衛隊其餘的一千五百人,全體配帶滑輪連弩、鋼刀籐牌,做好了戰鬥準備。憑借火力強勁的連弩,貴福哥有信心在天王宮前擊潰任何爵爺的衛隊,呃···當然衛隊數量也是他絕對佔優。

    至於貴福哥自己,則把兩支火帽轉輪手槍取了來放在桌面上,拆卸、擦拭,上好火藥、火帽和鉛彈,而後如牛仔般把手槍插在腰間槍套裡,而後他擦了擦鬢角不斷沁出的冷汗,咬牙獰笑道;

    「敢惹我?姓蒙的,今天老子不把你的鳥毛拔光,老子就枉稱拔毛幼主,來人,傳令!衛隊整隊向天王宮進發。」

    「殿下!幼主殿下!」黃五妹、潘芝,李芳蘭三女見貴福哥臉色蒼白、額角見汗,心知闖了大禍,紛紛勸阻道;「殿下,您病了,今天不要上朝了罷,還是趕緊傳醫官···」

    「走開!」貴福哥膛目怒喝道;「老子一番苦心籌劃,寶貴的初哥都毀了(貌似自願的),就等今朝找這個姓蒙的小子收賬了,現在到了關鍵時刻,特麼的哪有功夫休息,都給老子閃開!」

    貴福哥別看平時嘻嘻哈哈不正經,一旦發起怒來凶威赫赫,黃五妹、潘芝,李芳蘭低頭退閃一旁,噤若寒蟬,不敢再違逆於他。

    ······

    1859年八月三日,清晨。

    天王宮五龍橋前的廣場上,文武百官蝟集,等待宮門開啟,站在排首的的領銜官員有六位,其中三位是洪姓王爺,分別為干王洪仁軒、信王洪仁發、勇王洪仁達,另二位是後軍主將李秀成,左軍主將李世賢,最後一位則是蒙得恩的長子蒙時雍,他是暫代舊傷復發的父親上朝參政的。

    因為蒙得恩當年起事時是迎主之戰的領隊,有救駕之功,再加上他行事謹小慎微,專事逢迎,所以極受天王寵幸。

    在連續失去中軍主將與全軍正掌率職位後,天王以嘉慰其忠勤為名,詔令讓蒙得恩繼續與洪仁軒共理朝政,職同章,也就是相當於王爵,並且還接連賞賜了好幾位美女作為安慰獎,沒成想這老蒙把持不住,老來火一竄就燒過了火,縱慾過度引起舊傷復發,徹底虛脫躺倒了,於是長子蒙時雍就替父上崗,繼續為天王的選美斂財大業奉獻力量。

    本來吧,蒙時雍如果老老實實的接班做洪秀全的大內總管,貴福哥也懶得理他這個二十多歲的天國官二代,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蒙時雍極想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顯示自己比老爹高明能幹,就把主意打在了幼主貴福哥身上~~

    他主意打得很精,因為怎麼看老主君洪教主才五十出頭,身體都頗為健壯,至少還有十幾二十年好活,而當皇上的沒有不喜歡集權獨裁的,所以削弱分化儲君實力,就不失為既能彰顯忠心,而又惠而不費的巧妙手段。

    所以,他就自作聰明的上奏,提出了削弱愈顯強勢的幼主勢力,分嫁韋氏兩女給天王其他幼子的餿主意,此策一獻,果然極受喜歡猜忌的洪天王讚賞,召開了個洪家內部的簡單通氣會後,就乾綱獨斷的決定,等貴福哥帶著韋氏兩女回朝之後,就在第二天大朝會上~~

    就這事正式頒布詔旨,這也是天王洪秀全首次試圖削弱幼主貴福哥的實力,因為他膨脹的太快了,快得讓他這個親老子都感受到了威脅。

    而作為當事人的幼主貴福哥別說發言權,連列席會議都沒來得及(在外地能來得麼?),兩個新媳婦就被天王洪秀全強行做主,分配給弟弟們了,猶如家長制的當家老爹平均分配家產、豬羊牲口給幾個兒子似的天經地義,貌似作為長子的貴福哥只能被迫接受,如有違逆便是不忠不孝,儲君地位都要不保。

    可是,他們顯然都低估了貴福哥的反擊手段,因為他根本沒有當個好兒子的覺悟,反應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迅速爆烈!

    ······

    就在天王宮太陽城的鐘鼓齊鳴,天朝門緩緩開啟的時候,幼主貴福哥的衛隊到達了廣場。

    怎麼形容這支人馬呢···有一種氣勢,叫做殺氣騰騰。

    貴福哥的人馬未到近前,轟轟隆隆的腳步聲就已響徹廣場,一千五百人的幼主衛隊分成兩列,弩上弦、刀出鞘,面向廣場擺列出作戰行進隊形,而一直等候在廣場邊上,先前護送韋氏兩女的那五百童子軍衛隊,則突然列隊前出,堵住了五龍橋,將廣場上的文武百官夾在了當中!

    這時候,在太陽城下廣闊的宮前廣場周圍,太平軍官員們帶來的隨從衛士們也足有二三千人,其中信勇二王帶來的隨從侍衛就有一千多人,李秀成李世賢倆將主合起來也有六七百親衛,然而干王洪仁玕立即伸手扯住了信王、勇王兩位王爺,示意他倆不必驚慌亂動!

    因為洪仁軒雖不能確定幼主貴福哥到底想幹什麼,但就憑手頭那兩千人,決不可能造他天王老子的反,洪仁發洪仁達兩人想來也是存著同樣念頭,神情迅速鎮定了下來。

    而一旁的後軍將主李秀成素以警醒精細著稱,那多會察言觀色啊,見狀一拉堂弟李世賢,用眼神傳達了靜觀其變的暗示,他素來與幼主貴福哥和睦相善,料定這位幼主殿下不會針對李氏一門。而其他太平軍官員見重臣大佬們都鎮定自若,慢慢也都平靜下來。

    群臣中,就只有自作聰明的蒙時雍惴惴不安了,為什麼說他自作聰明呢,因為貿然得罪幼主殿下~~這麼大的事兒,他居然瞞著臥病在床的老爹蒙得恩,先前他篤定的認為,在天王的至高君權下,為保儲君位的幼主殿下會選擇屈從退讓,因為說穿了這倆韋氏女子不過是政治聯姻的兩枚籌碼,漂不漂亮都不重要,十一二歲的男孩,對異性的佔有慾必定也不強烈···

    然而,現在看童子軍的這咄咄逼人的架勢,可謂善者不來,而且好像就是針對自己啊!

    然而,後悔真就來不及了,不多一會兒,幼主貴福哥就在數十名衛士的重重護衛下,來到了五龍橋前。

    所過之處,太平軍官員們跪倒一片,『幼主永歲』等善詞善頌不絕於耳,可端坐在滇馬上的幼主殿下面若冰霜,充耳不聞,他徑直催馬來到蒙時雍面前,瞠目大喝一聲;

    「好你個蒙時雍,好個亂臣賊子!左右,將此逆賊和其隨從護衛全數繳械,盡數拿下,如有頑抗者,格殺勿論!」

    眾侍衛一擁而上,蒙時雍束手就擒,被五花大綁起來,而廣場邊上,他所帶來的二百多隨從護衛也都繳械投降,順服的聽從處置,雙方力量對比眾寡懸殊不說,況且蒙家上下也沒想過謀反,沒有負隅頑抗的心理準備。

    「幼主殿下!你為何綁住微臣?微臣冤枉,微臣無罪啊!」蒙時雍掙扎著大叫起來。

    「你蒙時雍居然好意思喊無罪?看來,是孤綁錯你嘍?」

    貴福哥冷笑著問,隨即喝道;「左右,用鞋底子掌嘴四十!狠狠打!」

    幾名童子軍護衛脫下腳下布鞋,輪圓了就是『劈劈啪啪』一頓嘴巴,很快將蒙時雍的小白臉扇成紅豬頭,而且口鼻血肉模糊,鮮血長流。

    「把這個混蛋拖到廣場中心去,孤與眾臣工有些話說。」貴福哥接下來平淡的吩咐,隨後他顫顫巍巍的下馬,他現在體寒內虛,汗流浹背,腿軟的很,但是外表還要做出一副沉著堅定的樣子,要是用『倒驢不倒架』來形容,倒是很貼切呢。

    這時候,五龍橋對面的王宮天朝門早已牢牢關攏,宮牆上出現了很多手持弓箭火槍的黃衣女兵,舉槍拉弓,蓄勢待發,她們就是天王府直屬的兩廣大腳女兵,也是太平軍最忠誠的聖教戰士···雖是變生肘腋,但天王宮內雖驚不亂,迅速開始動員備戰了,看來過不了多久,天王洪秀全也會知曉宮門前的事變了。

    而這些也都是貴福哥事先預料到的反應,他這禍害就是存心把事情鬧大的,此時只見他正站在宮前廣場上,面對千百名官員和數千戰士群眾演講呢,由於沒有大喇叭,他就說一句頓一會兒,再由身邊幾十個大嗓門兒的衛兵重複喊話;

    「···眾位大小臣工,天國弟兄,孤日前~~得池州韋將主呈獻奇謀妙計,故而親自統領水軍將士,與韋將主合兵一處,火燒湖口清妖的水師大營,大敗清妖,燒死提督妖頭楊載福,清妖聞風喪膽,抱頭鼠竄啊···由此池州斷糧之危立解,韋將主感激之下,將兩侄女嫁與本幼主,當日既喜結良緣,共入洞房,數萬池州和水師戰士可以作證···

    此事本乃天作之合,使我天國君臣上下親上加親,然而蒙時雍、蒙得恩這對父子妖人,心懷叵測,口蜜腹劍,一貫讒言媚主!他竟然建議天王陛下,將與孤已有夫妻之實的韋氏兩女,再轉賜孤兩個年幼王弟為正室之妻···這簡直是敗壞人倫,蓄意玷污咱們天國聖潔聲譽!置我們百萬天國兒女於萬劫不復,豬狗不如的境地!人生所謂大恨,莫過於殺父仇、奪妻恨···是以叔不可忍,嬸不會忍,孤更不能忍!故而快意恩仇,就在當下!」

    說著,貴福哥手腕一翻,兩手就多了一對火帽轉輪手槍,而後故意緩緩舉起,指向了蒙時雍!

    「幼主殿下!那轉賜詔書還未下達呢,您不能以此不實之罪殺我!我蒙氏滿門可是對天王陛下忠心耿耿啊!」蒙時雍在地上左右翻滾著躲避槍口,同時惶急大叫著;「況且幼主殿下在天王宮前擅殺大臣,將置天王聖威於何地?一切處置當恭請天王聖裁!」

    「說的有理,孤是不能隨便開槍殺你,否則天王爹爹面子何在啊,」貴福哥笑吟吟的點著頭說道;「不過孤的手在發抖,走火打傷了你可不算哦。」

    說著,貴福哥左手照著蒙時雍兩腿膝蓋『噹!噹!噹!噹!』連開四槍,而後在其殺豬般的慘嚎聲中,慢條斯理的將左手空槍插回腰間,再用兩隻手端住另一支手槍,瞄向蒙時雍兩腿之間,嘴裡帶笑戲謔道;

    「別躲啊,你別來回兒打滾啊,孤就再發一槍,射不中鳥還得補槍,多麻煩啊,別躲!」

    蒙時雍哀嚎著,拚命在地上翻轉打滾,能不躲麼,不躲就成死太監了,而且是先太監後疼死的那種···

    結果干王洪仁玕看不下去了,走過來阻擋在蒙時雍身前說道;「幼主殿下!蒙時雍乃是天朝大臣,就算有罪當誅,也不該如此折辱,大失天朝體統啊,況且他剛才說得不錯,他為人臣者不過是進言獻策,不該因言獲罪,因為采不採納他的建言,最終都是天王聖裁,這一次···天王不是還未正式下詔,使轉賜之事成為定局嗎?」

    「叔王教訓的極是,那就恭請天王爹爹聖裁吧,孤這就命令廣場和橋上的衛士後撤幾百米,給諸位大臣們讓路。」

    幼主貴福哥見干王洪仁玕上前阻止,彷彿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謙遜的點著頭收起了手槍,而後向廣場上的眾官員拱了拱手道;「讓各位大人受驚了,孤暫且在這裡給大家賠罪,並在廣場上等待天王爹爹對此事的聖裁,爾等現在可以放心的進宮面聖了。」

    然而,這時五龍橋對面宮門緊閉,可沒有絲毫要開啟的跡象,過了不多一會兒,宮門樓上出現一個黃袍女官,大聲傳達著天王的口詔詢問,居然還是經典的洪體打油詩;

    起罷龍床吃早茶,正要上朝理事情。

    忽聽宮外鳴槍響,不敬天條斷難饒。

    哪個狗膽驚嚇主,怠慢爾王怠慢天!

    速提天兵除妖孽,拿住雲雪砍狗頭!

    貴福哥一看,這洪體詩他熟啊!立即激發了他的詩興,(因為死鬼洪天貴福生前淨背這些偉大詩詞了,印象太深,就沒受過其他教育)於是當場回復了一首;

    小子貴福放的槍,因為忿忿槍走火,

    韋氏兩女本吾妻,父王為何配兄弟?

    碗碟可以一家用,嫂子哪能通叔叔,

    上樑不正下樑歪,處事不明怎治國!

    教主大神洪秀全有個嗜好,就是愛以詩代詔,其實他寫的東西根本不能叫詩,最多算順口溜,就說順口溜也是抬舉他,因為他押韻方面極其差勁,可另一方面它傳達起來簡單直白,倒也方便溝通。

    於是,幼主貴福哥和天王洪秀全這一對奇葩父子,一個宮裡一個宮外,當著數千人的耳朵,就用這種口述詩歌的奇葩方式開始問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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