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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洋兄弟 文 / 惡魔奧斯卡

    1860年1月7日中午,前法國炮兵少尉,現任太平軍洋炮教習梅爾維坐在船艙裡,吃完了特意為他準備的午餐~~白酒配燒豬扒。

    而後,這位二十三歲的梅爾維少尉平靜的用餐巾乾淨嘴巴,在兩名等候已久的幼主侍衛陪伴下,走上甲板,去謁見那位喜歡屠戮歐洲人的太平軍惡魔少君,也走上了他自認為是斷魂之路~~~在此之前,和他一同被俘虜的十名法國炮兵,已經被處死了五名。

    梅爾維少尉所乘之船是一艘大型划艇式戰艦,可搭載一二百人,並有上下兩層艙房,這是太平軍幼主的臨時座艦,江面上還百餘艘小型划艇,這些滿載火炮彈藥的划船將溯江而上,前往蕪湖。

    此外,江岸上還有一支二千多人騎兵跟隨著船隊,聽說幼主殿下在蕪湖登陸之後,還要乘馬趕赴蘇州,而這位幼主殿下之所以沒有選擇乘馬快速趕往目的地,是因為他的一名愛姬懷孕了,怕馬匹顛簸動了胎氣,所以才選擇乘船,看來這位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君主還蠻有愛心、很會細心體貼女人的呢。

    不過,梅爾維少尉知道自己的命運極不樂觀~~~自從那日在寧波浙海關海灘上,這位假扮盜賊的少年暴君親口下令將二百多名法軍戰俘打碎下巴,每人灌下幾磅鴉片,再把嘴巴縫上而活活毒死他們時,梅爾維少尉就知道這位少年叛軍首領極度痛恨歐洲人,絕不會放過剩下的白人俘虜。

    他的猜測也逐漸驗證了,當這些叛軍工匠們在法軍炮兵俘虜的指導下,修復了四門十二磅法式步兵炮,並完整的掌握了從被擊毀的炮艇上俘獲的兩門三十二磅卡隆炮使用方法後,隨即就處死了被搾乾利用價值的十名法軍炮手,甚至解釋都不解釋,連個理由都不給就拖到刑場上斬首了。

    今天終於輪到了自己上路了,難得這位叛軍小首領還在殺死自己以前,還賞賜了一餐過得去的肉食,並且還要見上自己一面,估計是因自己好歹是個受過教育的軍官,想在處死前再調侃嘲諷一番吧···

    梅爾維少尉出了艙門後,在左右兩個精悍衛士監視下,邊走邊正了正衣領和袖口,盡量顯得更端莊一些,他想作為一個文明人,死得體面尊嚴一些。

    走了十幾步就來到了前甲板,甲板周圍和船舷兩側戰了很多拿著連弩和火帽擊發步槍的衛兵,那位太平軍少年幼主正坐在甲板中間一張鋪著白桌布的圓桌前,桌前放了幾箱洋酒,身旁還圍繞著**個穿著錦袍的黃種年輕女子。

    「啊,請這邊來,梅爾維先生!」

    幼主貴福哥見到梅爾維少尉很高興,用英語熱情相邀道;「我在海關俘虜你們這群法國佬時,順帶著也得到些軍官補給品,這些法國酒雖然不是出產於波爾多酒莊,但也算是不摻假的洋酒了,聊勝於無嘛,不過我的女人們卻不喜歡紅酒的味道,說它像馬尿!哈哈哈,來一杯吧,梅爾維少尉,醇酒美人,屬於會欣賞的男人!」

    梅爾維少尉毫不猶豫結果裝酒的瓷碗(沒有玻璃杯)一飲而盡,而後又伸著碗要求;「謝謝閣下,能再來一碗麼,對於一個法國低級軍官來說,只要是法國酒,就足夠美味了。」

    「坐下來慢慢喝吧,我的朋友,紅酒這樣牛飲可品不出滋味來。」

    貴福哥擺擺手,制止住身後女人們的偷笑,示意梅爾維就座道;

    「今天葡萄酒管夠,回去你還可以帶上幾瓶,因為這裡除了你我就沒有人欣賞它了。」

    梅爾維少尉咕嘟咕嘟又喝下一碗,擦了下嘴巴道;「謝謝,可是我還有明天嗎?我已將開花炮彈長短炸信的製作方法,使用方式、操作流程都傳授給閣下的炮兵軍官和工匠們了,對您來說,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馬上就會像其他戰俘一樣被殺害···」

    「no,nono(不不不),請不要用殺害戰俘這樣的字眼,因為你們不配,你們根本不是戰俘,只能算是強盜和惡徒。」

    貴福哥輕笑著更正道;「你們這些自詡為上帝的使徒,最為文明的白種人,不遠萬里來到亞洲後都幹了什麼?銷售鴉片,販賣人口,屠殺奴役我們亞洲人民,因此你們不配享受戰俘待遇,你們歐洲人是比海盜、賊寇、殺人犯更惡毒百倍的魔鬼!只有死亡才能稍微洗滌一下你們所犯下的滔天罪惡。」

    梅爾維少尉張了張嘴,欲辯無力,因為英法遠征軍自從登陸中國以來,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而軍隊上層軍官們認為允許搶劫是保持軍隊高昂士氣的最有效方式,所以不但不制止,相反還帶頭支持和鼓勵,就這樣他們一次又一次洗劫印度、東南亞、一個個東方古國···

    酒意上湧,梅爾維少尉有點薰薰然,於是又端著碗要求道;「反正無論如何,我今天死定了,能···再來一點斷頭酒麼,閣下?」

    貴福哥有點意外的問道;「呃?梅爾維少尉,你為何這麼肯定,今天我非要殺死你不可呢?」

    事實上貴福哥確實打算品完酒後,就在這位少尉脖子上割一刀,踹到江裡餵魚,不過他現在突然想聽聽這個法國佬想說什麼了。

    「還用說嗎?因為您怕在寧波假扮叛軍,襲擊我們英法遠征軍的事情敗露,所以事後您屠殺了寧波所有的歐洲人俘虜來滅口,並栽贓在一支黑旗叛軍身上,或許這支黑旗軍本來就是您麾下太平軍偽裝的,」梅爾維少尉冷笑著道;「我是最後一個俘虜,您當然要殺死我滅口,不過實話說,閣下,您這樣做完全是徒勞的。」

    「哦,何以見得啊?」被說破打算的貴福哥真的起了好奇心,有時候聽聽敵人的想法,更有利於瞭解對手的思維方式。

    「因為我們歐洲的政治家從不需要證據~~來判斷對手是否有敵意的,他們的傳統是不以行為者的動機來判斷行為者,而是根據行為者的實力來判斷!」

    在酒精的作用下,梅爾維少尉說話很直白;「我們遠征軍在寧波浙海關有三百多職業軍隊駐守,還有一個炮連六門步兵炮,這樣的兵力曾在非洲擊潰屠殺過數千祖魯人,而同樣的兵力在寧波海關卻連一個早晨都沒堅持住,有這麼厲害的叛匪麼?

    且不說你們這支叛軍擁有射程超過我們輕型火炮的重型優勢炮火,還能夠重創並驅逐幾艘炮艦,這樣凶悍火力怎會是一支暴民叛軍,這樣準確的炮火~~怎麼會是連火炮怎麼裝藥燃放都成問題的叛軍所為?

    「給少尉再倒點清涼的香檳,慢慢喝,管夠,」貴福哥笑著吩咐身邊的女官,歎息道;「哎呀呀,真是不能小瞧鬼子的智慧,這麼說你們的指揮官已經認定寧波黑旗叛軍之亂是我們太平軍所為了,可是你們的領事為何又允許我們太平軍佔領寧波,並與我們和平與交易呢?」

    「等著毀滅吧,閣下!」梅爾維少尉又灌下一碗酒,醉醺醺飛的吆喝著道;「寧波一戰,你們連襲帶炸,統共殺死了七八百歐洲文明人軍人,甚至還炸死了幾十名軍官、艦長和爵士,我們英法遠征軍收拾了北京的辮子軍,逼迫它簽訂條約後,轉頭就要狠狠懲戒你們這些叛軍了,你們沒有勝算的!

    知道克里米亞戰爭吧?黃種野蠻人們,我們一次炮擊,就向俄國港口就傾瀉了十五噸炮彈!十五噸炮彈啊,足矣毀滅一座城市!你們這些連人手一件鐵器都裝備不齊的原始暴民團,閣下,您麾下的軍隊這輩子見沒見到過十五噸鋼鐵啊?哈哈哈···等著死亡和毀滅吧!你們殺死了這麼多歐洲人,必將迎來十倍百倍的報復!」

    「彭!」貴福哥將手中酒碗重重頓在桌子上,眼中怒氣難抑!

    野鵝特戰隊指揮陸化魚立刻走過來請示道;「殿下,這洋鬼子說什麼鳥語,讓您生氣了,屬下這就把他拖到船邊,活剮了餵魚好麼?」

    「不,他活著蠻有用處的,至少讓孤知道洋鬼子們是如何思考,」

    貴福哥臉上怒色斂去,擺手示意陸化魚退開,面容肅然的,用英語對已開始醉酒的梅爾維少尉道;「我會讓你看到,我們中國人也會建造工廠礦山,裝備起巨艦大炮及各種先進的槍炮武器,將你們歐洲人徹底趕出中國,趕出亞洲的那一天。」

    「那豈不是要很久,十年?一百年?哈哈啊哈···」梅爾維少尉哈哈大笑道;「那一天恐怕我是看不到了吧,閣下馬上就要殺死我滅口了吧。」

    「我們太平軍與你們這些侵略者遲早一戰,」貴福哥笑道;「在這之前,只要你不耍奸,不試圖逃跑,我就不會殺你~~~等到開戰之後,寧波之謎就無關緊要了,到時候我太平軍無論勝負,你作為我的私人顧問和傳記作家,不但安全會得到保證,而且我會支付你一筆豐厚的薪資和獎金,足夠你榮耀富貴的返回歐洲了。」

    「哦,殿下?包括會賞賜我一些東方美女麼?」

    『啪!』「哎呦!」

    這不愉快的聲響是因為梅爾維少尉打著酒嗝,粗魯的摸了下正給他倒酒的女官蒯雲兒小手,後者把酒瓶一縮,狠狠給了他的一個耳光。

    「好辣的小妞,」梅爾維少尉撫著臉頰咕噥;「殿下,您的侍女毆打您的私人顧問哪!」

    「更正一下,雲兒她不是侍女,而是我的合法妻子之一,」貴福哥笑瞇瞇的道;「而她打你,是表明不受你調戲,並以此證明對我的忠誠,所以晚上我會特別獎賞她,並且立即懲處你的輕浮無禮。」

    「啊!」梅爾維少尉嚇了一跳,想起東方君主對待調戲其侍妾的那些可怕刑罰,揣揣的道;「請原諒殿下,我喝多了並不是有意的!···您,您會剁下我這條冒犯的胳膊麼?」

    「不會,都是男人嘛,難免會酒後亂性···終有一天我也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冒犯你們歐洲少女的,就像你們這些歐洲人種馬一樣不受懲罰的肆意妄為,成千上萬的奸婬輪曝我們亞洲女人一樣,」貴福哥笑瞇瞇的道;「至於你麼,你現在只需要醒醒酒。」

    說完貴福哥一揮手,用漢語悠然吩咐;「陸化魚,將這個洋畜生拖到後甲板上去,澆上五十桶水好好讓清涼清涼,再倒掉起來拍打拍打,喝那麼多酒,傷身吶···」

    ······

    當晚,梅爾維少尉裹著毯子、打著冷顫,哀聲歎氣的趴在床上寫著日記;

    ···我終於確定這位可畏的少年君主不想要我的命了,但是即使他最溫和的懲戒我也不想再次嘗試,今天因為一時失禮,我被狂澆了幾十桶冰冷的江水不說,還被倒吊了二十多分鐘,那個該死的黃種人軍官(陸化魚)還耐心的從上到下拍打我的身體,直到我吃的豬排和酒水從口鼻裡噴得乾乾淨淨,才把我放回房間。

    父神作證,我現在真心是冷,冷得發抖,晚餐也沒送來,更可氣的是這個少年暴君答應給我的幾瓶葡萄酒一瓶也沒兌現,明天陪他聊天時我要鼓起勇氣,嘗試向他討要···」

    梅爾維少尉不知道的是,作為幼主私人顧問,這樣生凍細緻的探討方式在以後數年時間裡會經常發生的,而每一回惹怒幼主貴福哥後受到的懲罰方式都非常別緻,足以讓他記憶終身。

    1860年1月9日,幼主貴福哥到達蕪湖,在這裡他的行程就得改為陸路行軍,與侍從女官們下船登上幾輛四輪馬車,在二千多輕騎兵的護衛下前往蘇州前線。

    而蘇州現在已被童子軍重重包圍,陷落指日可待~~~就待幼主殿下親至,指揮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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