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夏侯掠的要求 文 / 無非一生默

    今日的家中，很是熱鬧。

    瞳兒從房中步出，便看見數名男子正在院裡修葺著圍牆。而春日，慇勤的在旁送茶送水。雖是鬼物，卻比她這個活人還通人情世故。

    「呀，公子回來了。」看到瞳兒，春日笑瞇瞇地忙跑過來相迎。但一眼看到她手中的扇子，又有些懼怕的止住腳步。

    「這扇子令你如此害怕麼？」瞳兒邊將扇子收入懷中邊問。

    春日這才跑到他身邊，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扇子乃是冥帝的法器。再厲害的鬼，給這扇子扇中，也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這扇子如此厲害？」瞳兒不免一驚。問她：「那若扇中半鬼呢？」

    春日道：「當然也會受重傷。」

    瞳兒點了點頭。思忖以夏侯掠的修為，她應該扇不中他。但他也會因懼怕這扇子而不敢太接近她吧？

    用過午飯後，她習慣的在房裡午睡。不知什麼時候，異樣的感覺讓她驀然醒來。睜開眼，便見有人正在接近床邊。急忙翻身爬起，當對視到那雙漆黑似墨的眼瞳，她不禁大驚，想也不想便打開了放在手邊的扇子。

    「該死……！」聽到那人驚怒大罵。然後，旋風一般的消失了。

    扇子，應該沒有扇中他。他應該沒有受傷吧？瞳兒後知後覺的這樣想，是因為發現那人這次來好似沒有殺氣，或許是沒有惡意的。只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

    黃昏時，院牆已被修葺一新。春日給了那些男人們一大錠銀子。眾人都很歡喜的離開了。

    然後，春日便開始準備晚飯。她很會做菜。瞳兒免不了擔心，以自己現在的飯量，等變回女人時，會是個大胖子。所以，她控制著食慾，不敢吃得太飽。

    「春日，」她終於想到問：「你知道冥姬是誰嗎？」

    春日道：「小婢十五年前才到冥宮。並沒見過冥姬。據說，她是冥帝同父異母的妹妹。二十年前，她愛上了人界男子。在她懷孕生產，法力最弱之時，給作亂的一位鬼王偷襲而死。」

    原來，冥姬是如此死去的！而冥帝，難怪他如此關心夏侯掠。那是他的外甥呢！

    「公子，」春日對瞳兒也有些好奇。她道：「冥帝如此待你，莫不是……公子便是冥姬公主所生之子？」

    瞳兒笑了，道：「你猜。」她沾的，可是夏侯掠的光！

    臨睡前，春日為她準備了一大桶熱水沐浴。春日不會知道，如今的瞳兒對沐浴是又愛又恨的。因為每到此時，她便不得不碰觸這具不屬於她的男性身體。這個夏侯掠，不過才十七八歲而已，穿上衣物也不顯強壯。但脫掉衣物，身材卻頗有看頭，長手長腿，胸膛寬闊，肌肉緊致結實，尤其腹肌明顯，分為了好幾塊。

    這便是男人的身體麼？和女人完全不同。瞳兒摸了摸那幾塊腹肌，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摸到了下面……面紅耳赤地，趕緊將手收回來。

    啊呸呸呸！她閉著眼睛清洗著身體，心裡正腹誹著，男人的身體也太奇怪了，只不過摸了一下，就有抬頭的趨勢。忽然卻察覺到一絲異樣氣息。驀然張開眼，便看見本是關緊了的窗子卻大開著，窗下站了一人——那人臉上戴了塊白色面具，夜裡看來白慘慘的甚是嚇人。而那身深紫色的衣袍和腰間的長刀，卻是十分眼熟。

    「夏侯掠！」瞳兒一驚，忙伸手去抓旁邊放著的扇子。還未夠著，卻見白光一閃。聽到那風聲，她便知不好。急忙縮回手。只聽「轟」的一聲，那放著扇子的木架子已裂成兩半倒了下去。

    瞳兒急忙念飛遁訣，卻發現沒有奏效。

    看來，夏侯掠已布下了結界。現在，她該怎麼辦？

    正想不顧一切跳出浴桶，卻聽到那人冷冷道：「不想死的話，就老實一點！」

    瞳兒當然不想死。聽他的意思，是不會殺她的。方覺心安。便見那人身形一閃，已從窗外躍到了浴桶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雖然，現在這身軀不是她的，她仍覺很不自在，下意識便往澡桶裡縮。

    「站起來。」那人仍是冷冷地道。

    「站起來？」瞳兒有點不明所以。

    「站起來！」他似乎極端缺乏耐性，手又握緊了刀柄。

    好女不吃眼前虧。瞳兒急忙站起。本能的，想用手遮一下重點部位。不過才一碰到，便又趕緊窘得縮回手。

    那一剎那，她分明感受到了夏侯掠渾身散發的殺氣。

    就在她以為那人會一刀劈下來的時候，一件衣衫卻落在了她身上。

    「那死老頭為何要將你變做我的模樣？」夏侯掠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顯然對此不能釋懷。

    「死老頭？」瞳兒一怔。這傢伙和她還真默契，居然都稱呼冥帝為「死老頭」！「你是說冥帝？你怎麼知道是他將我變成你的模樣？難道我不能天生就長成這樣？」她道。

    「哼！」夏侯掠冷冷道：「冥界最可怕的法器『散魂』在你這個普通人類手上，若非他給，你又怎麼會得到？還有，你明明是個女人，怎麼會天生長成這樣？」

    「女人？」瞳兒一怔，失聲道：「你怎麼知道？」說著下意識低頭看往身上，卻見還是那副男性十足的軀體。一時間，不免滿心疑惑不解。

    夏侯掠道：「死老頭變化的，只是你的外在。但你女人的本質，卻是掩藏不了的！」

    女人的本質？掩藏不了？瞳兒聞言，又低頭看自己的身體，還東嗅西嗅，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女人味道。沒聞出自己身上的味道，卻聞到夏侯掠身上有一股十分好聞的清香味。她有些好奇的湊過去想聞個仔細，不提防夏侯掠一把抓住了她額前的頭髮，迫她抬起頭。他道：「以後，不准亂碰我的身體！」

    瞳兒怨念地道：「這是我的身體好不好？」

    夏侯掠道：「死老頭明明將你變成了我的形貌！所以，你的身體就如同我的一般，不准你再亂碰！」

    瞳兒告訴他實情。「不好意思，我已經碰了一個月了。」

    如果夏侯掠不是戴著面具，一定可以看到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瞳兒想到冥帝說的，此人修煉還不到家，每到夜晚陰氣重時，便會呈現妖鬼之貌。難怪他要在夜間戴著面具。只是可惜了她不能滿足一下好奇心，看看他的妖鬼之貌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忽然問她：「你還沒告訴我，死老頭有什麼目的？」

    瞳兒一臉無辜，道：「我哪知道？你為何不去問他？」

    他道：「能找到他我當然問了。不過，你就算有意隱瞞，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死老頭，是想用這個法子逼我出谷吧？」

    瞳兒心道這人還不笨。但……她道：「你既猜到，為何還出來？」

    夏侯掠的手倏地又捏緊了刀柄。瞳兒一看不妙，忙道：「他也是一片好心……你爹不是想見你最後一面嗎？」

    夏侯掠看著她，道：「那死老頭有沒有說過，你的形貌變成這樣能維持多久？」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了。瞳兒在心裡抹了把冷汗，腹誹這傢伙脾氣也太差了吧？這種人，她可不想伺候啊……但又不敢得罪，只好老實回答：「他說，待我悟道之時，便會恢復原來的樣子。」

    「悟道？」夏侯掠不置可否的輕哼了聲。道：「既如此，明日隨我回無雙城。」

    「去那裡幹什麼？」瞳兒忍不住追問。京城到無雙城，可有不短的路程。她可不想疲於趕路。她練的飛遁訣，一次最多只能遁走十幾里，而且每天最多只能用三次，便會耗盡力氣；而騎馬的話，她又不會。難道還要她用走的？雖然十幾年來跟著紫微居士東奔西走，但那人懶惰猶甚於她。最多趕一兩天路便會找地方落腳歇息。而燕京城到無雙城那麼遙遠的距離，幾年前他們分時分段的走，中間經過了多少城市，現在要一口氣趕過去，還不把人累死？

    「你，替我去見父親。」夏侯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