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京城變故 文 / 無非一生默
瞳兒直覺要發生些什麼，然而夏侯掠卻緩緩又將她鬆開了。他道：「你這一夜沒怎麼睡過吧？現在乖乖睡一覺。」
瞳兒聞言，放鬆下來，卻不知怎麼又覺得有點失望。思忖這傢伙還真是君子，有毅力！她明明已察覺他身體的變化了，可他還能控制，也不知會不會憋出毛病來？影響她日後的「性」福？
想著，又紅了臉，道：「我還有兩個問題想問你。」
夏侯掠道：「什麼問題？」
她道：「魈郎君和你有什麼仇？風雷刀會自行回到你身邊是為什麼？」
夏侯掠道：「那個魈郎君，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說我殺了他兩個兒子，我也莫名其妙。他恨我入骨的模樣也不是裝的。而風雷刀，」他頓了一下道：「它本身具有靈力，認我為主，便與我心意相通，所以會在感知到我有危險時回到我身邊。」
瞳兒想了片刻，忽然有所悟，道：「兩個孩子？會不會，就是那兩個鬼嬰？」
夏侯掠眼一亮，道：「不錯！定是如此！那廝竟敢在人界肆意作惡！下回見到，我定要殺了他！」
瞳兒道：「昨日百鬼幻陣裡唯一逃過風雷刀的便是他麼？」
夏侯掠點頭，道：「那廝的確有些本事。不過，百鬼幻陣已破，他一個已不足為懼！」
兩人正說到此，忽聽得外邊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紫微略有些急迫的聲音，道：「你們快些起床來，出事了！」
夏侯掠出聲道：「出什麼事了？」
紫微一怔，道：「妹婿！你醒了？傷好了沒？」
夏侯掠道：「我好了。」邊說邊起身找出乾淨衣物穿上。在他穿衣的時候，紫微在外面道：「那就好了。方才梁王派人來傳訊說，二皇子昨日在太廟遇刺身亡，兇手便是你們兩個！恐怕片刻後，御林軍便會來搜捕。我們得即刻出城。」
聞言，瞳兒驚詫道：「二皇子死了？兇手是我們？」看來，那靈女的計謀分明是環環相扣！早就相好了後招。如果在太廟殺不了他們兩個，便讓他們背負殺死皇子的罪名！而這樣的重罪，在大秦，是要判車裂之刑的！
打開門以後，看到紫微和馬繡雲、春日站在外面。瞳兒道：「既然小梁王能找到這，靈女也一定會指引御林軍到來，我們即刻走吧。」
夏侯掠道：「我們這一走，豈不坐實罪名？」
瞳兒擔心他逞勇不肯走，便道：「掠兒！現在哪有我們說理之處？靈女敢那樣做，定然早已定好了退路。我們若不走，豈不正中她的下懷？不如先回去，再讓父親派人來交涉。若不成，就算兵戎相見，結果也會不同。」
夏侯掠道：「有什麼不同？」
瞳兒道：「那時，你會是戰場上的英雄，四方臣服；但現在，你只是一名刺客，人人得而誅之！而且，你還得保護我跟哥哥、嫂嫂的安危！」
聞言，夏侯掠不再說什麼了。幾人便離了住所。才走出不遠，便看見有御林軍往這邊奔了過來。而大街上，也開始遍佈兵士，將行人驅趕回家，一副戒嚴的模樣。
「看來，無法出城了。」紫微皺著眉頭道。
這時，瞳兒看到一名陌生人站在一條巷子口向他們揮手。她問紫微道：「哥哥，你認識那人嗎？」
紫微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道：「那是梁王的小廝。我們過去。」
走到巷口，看到裡面有輛馬車，小梁王從車裡露出面來，笑道：「你們這是要去何處？此刻不宜出城，不如去本王府上作客幾日吧。」
紫微遲疑道：「這……恐會連累王爺……」
小梁王笑道：「本王都不擔心。你們又怕什麼？」
夏侯掠看了瞳兒一眼。瞳兒明白他的意思，低聲道：「去吧。靜觀其變。」
隨後，幾人坐上了小梁王的馬車，順利的進了梁王府。瞳兒記得，半年多以前，小梁王被鬼纏上的時候，她曾扮作僮兒跟紫微一起來過一次梁王府，曾為其的奢華而驚奇，同時也憎惡小梁王父子對民間疾苦不聞不問，一味貪圖享樂，踐踏民脂民膏。今日，她卻難免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判斷。明德王爺要他們有困難時來找小梁王，也就是說，他很信任自己的這個侄子。如果小梁王真的一無是處，那個風評識得民間疾苦，愛民如子的王爺，為什麼會信任他？
小梁王將幾人安排進了他的內院住下。果然，和院鶯歌燕舞大有不同。內院，竟是極為清靜的。他的寵妾們，都會在院外止步。
安排好幾人後，小梁王便告辭了。瞳兒因為一夜沒睡好，只覺極為睏倦，便上床躺下睡了。一覺醒來，只見窗外陽光明媚，而春日已自行從傘裡出來，正站在窗後陰影處，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面的景色。
難道她想起了當年在府裡發生的一切嗎？她的心裡，真的毫無怨恨？如果為人，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陽光下，但現在，她卻只能躲藏在陰影裡……
「春日！」瞳兒本不想打擾她的。怎知才一起身，便覺一身軟軟的無力，不禁有些驚慌。
春日忙折身過來扶她，道：「少夫人，你昨夜受涼了。紫微公子正為你煎藥，你先躺著歇息吧。」
她受涼了嗎？瞳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從小跟著紫微東奔西走，居無定所，但她幾乎從沒生過病。難道有人疼，她的身子就變嬌貴了？
她剛躺下，便看到夏侯掠走了進來。而春日見過他，便隱去了身形。夏侯掠在床邊坐下，道：「方纔舅父來找過我。說你靈力使用過度的話，身子會變虛弱，才會受涼生病。日後，再不可用靈力為人療傷了！」
瞳兒才知道，原來她受涼是因為這樣。「嗯」了一聲，她道：「死老頭來就為告訴你這個？他沒打算為我們解決一下目前的困境？」
夏侯掠道：「他說，此危機很快就會過去。再說，憑我們的能力，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危機！」
聽出後面一句話是他的意思。瞳兒伸手在他臉上揉了一把，道：「別太自滿了！這小梁王不會平白無故地幫我們。他可有說過什麼？」
夏侯掠皺了一下眉，道：「也沒說什麼。只讓我們安心住下。」
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瞳兒將放在他臉上的手收回去，夏侯掠也支起身坐好。然後，門口出現了紫微和馬繡雲的身影。紫微手中捧著藥盅，頗有些小心翼翼的。
飲過藥後，瞳兒問紫微：「哥哥，你覺得小梁王此人怎樣？」
紫微頓了一下，道：「怎麼，你懷疑他的機心嗎？」然後才道：「在京城，他是人人皆知的風流王爺，只知吃喝玩樂，胸無大志，沒有做過一件令人刮目相看之事。今日他會不計危險幫我們，的確有些奇怪……」
幾人正說著，一名婢女來請他們用午鱔。瞳兒飲了藥，身子沒那麼軟了，在夏侯掠的幫助下，也去到了飯廳。才落座，便看到小梁王匆匆進來，道：「抱歉居士，宮裡來了人，要本王入宮一趟，就不陪你們幾位用鱔了。」說著拱手作了個揖，轉身又出去了。
瞳兒道：「他此時去宮裡幹什麼？」
紫微道：「他雖不學無術，但卻甚得那位老太后的歡心，每個月都會入宮一兩次。」
瞳兒便不再多問，安靜用飯。夏侯掠居然體貼的幫她挾了不少菜。瞳兒正奮力消滅碗中的菜「山」時，忽然看到馬繡雲向她笑著眨眼，還低聲道：「妹妹你真有福氣啊！」想到這傢伙認定她和夏侯掠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瞳兒不禁紅了臉。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奇怪的鐘聲。每一聲都很沉緩，聽起來讓人心頭發悶。
紫微聞聲站起，動容道：「這是喪鐘！老皇帝恐怕不在了！」
夏侯掠和馬繡雲也站起。瞳兒問：「你怎麼知道？」
紫微道：「二十年前，跟師傅來京城的時候，正好那任皇帝死了，所以聽過。」
馬繡雲道：「老皇帝死了，不知道下一個皇帝又是誰？」
瞳兒心中一動，道：「哥哥，老皇帝死了，得舉行大葬吧？那些外放的王爺，是不是得回京來奔喪？」
紫微道：「大葬是肯定的。那些外放王爺，的確也得回京來奔喪。為何說起這個？」他問。
夏侯掠道：「明德王爺，只怕會趁此機會，上京謀事。」
紫微有些吃驚，道：「明德王爺會謀奪皇位？此事你們如何知曉？」
瞳兒便將來時碰到明德王的經過告訴了他。聽罷紫微皺眉道：「如此說來，我們都被他算計進來了！這位王爺很厲害呀！」
瞳兒道：「是啊。為形勢所逼，看來我們都得支持他呢！」
夏侯掠哼了一聲，道：「為何非得支持他？我們又不是真的無路可走！」
瞳兒道：「掠兒，至少我們有兩個理由支持他。其一，他的風評不差，應該不會是個壞皇帝；其二，他會解除我巫女的身份，讓我跟你回無雙城。」
夏侯掠看著她道：「你是不是想得過於簡單了些？那人若真當了皇帝，以他的能力和野心，恐怕不日之後，諸城便有危機降臨了！」
聞言，紫微頻頻點頭。瞳兒想了想，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看來，在很多事上，夏侯掠並不是有勇無謀的，他看得比她更清楚。她道：「既如此，不如我們就此離開吧。」
紫微道：「現在如何離開？喚來追風的話，恐會驚世駭俗！」
夏侯掠道：「那也好過被人算計利用！」說著取出鈴鐺來。片刻後，天空中便出現了追風的身影。它還未落下，瞳兒便聽到前面有人大叫：「妖怪……！」
看來，有人發現了它。
追風降落後，依照計劃，先載走紫微和馬繡雲。而春日，卻堅持要隨瞳兒和夏侯掠走。當追風再次升空離去，梁王府的侍衛也衝了進來。「妖怪呢？沒傷人吧？」有人問。每個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瞳兒道：「往那邊跑了！」她指了個方向，道：「我們快去追！」然後抓起傘，夏侯掠則將她背起，風一般的往門外衝去。
在他衝出門後，瞳兒便勉力念了飛遁訣。瞬間，他們已置身於城外大道上。而瞳兒，也欣慰的閉上眼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