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皇宮夜宴 文 / 無非一生默
次日，是舊年的最後一天。俗稱過年。而依照俗禮，未婚的女子是不可能在未婚夫家過年的。於是，雖然蕭掠百般不願，還是只能讓宋靈回了宋府。
這天晚上，宋靈卻見到了久未謀面的鐵擎天。那個時候，她本來已準備上床歇息了，雯兒忽然進來對她道：「小姐，安王爺來了。」
宋靈本不想去見他的。但雯兒道：「王爺就在外面。」不得已，她只好見了他。
一見面，卻見鐵擎天比那回見面時憔悴了一些。宋靈本是想責備他強迫自己見面的，見他那個樣子，倒是無法責問了。
便命雯兒去泡茶。
雯兒才一走開，他忽然走過來，將她抱在懷裡。
宋靈大驚。急忙想推開他。卻聽到他喃喃道：「就一下。讓我抱一下。」
他果然只抱了一下。然後放開她，退坐到椅子上。
宋靈不免忐忑他的來意。卻聽到他道：「永王，的確才是配得上你的人！」
宋靈忍不住道出心中所想。「令夫人那麼美，你應該珍惜她。」
鐵擎天苦笑了一下。忽然站起，道：「如果永王待你不好，就回來我身邊吧。」然後，旋風一般的走了。
正巧雯兒泡茶回來，驚訝道：「咦！王爺他人呢？」
宋靈淡淡道：「他走了。」
心中，卻沒有那般平靜。因為她此刻才瞭解，這鐵擎天對她的感情竟似極深。而她完全不明白，他為何會迷上她？
大年初一，本該是歡歡喜喜的。但一早起來，宋靈的心情卻不免糟糕。
因為，她的好朋友——癸水又來了！雖然已經歷過一回，她仍然是手足無措的，只好找雯兒幫忙處理。
因為身子不便，這一天，她哪兒也沒敢去。
本以為會過一個最沒意思的新年。下午時，蕭掠卻帶著邢鑰來了宋府。不僅給她帶來了御花園中的美麗鮮花，還帶來了這個時節少有的鮮果，以及晚上準備燃放的煙火。
他還解釋:「本來一早便要來看你的。但皇兄宣我進宮。這些鮮果便是他讓我拿回來給你的。」
宋靈道：「皇宮裡過年也很熱鬧吧？」
蕭掠道：「過幾天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過幾天我能進宮嗎？」聞言，宋靈有些驚喜。因為她對皇宮真的很好奇。
蕭掠道：「初五晚，皇宮會舉行夜宴。大臣可攜家眷前去。皇兄已令我須將你帶去。」
「可我，還不是你的家眷啊！」宋靈笑著道。
蕭掠也笑了，道：「全京城的人可不這樣認為！」
宋靈怔了下，有些窘了。「難道……所有人都認定，我們有了一腿？」
蕭掠哈哈大笑。宋靈便去捶他。手才碰到他，卻給他整個人拉進懷裡。「靈兒，我想了你一天一夜！」他說著，便低頭吻她。
吻著吻著，便有些失控，扯開她的衣襟，吻到她身上去了。
宋靈給他吻得嬌喘吁吁，忽爾想起一事，紅著臉告訴他：「不行，我來癸水了。」卻見他並不停止，依稀又想起一事，道：「小師叔，你都不流鼻血嗎？」
蕭掠本正吻到她胸前，聞言幾乎被自己口水嗆住。咳了一聲，忍住笑，看著眼前妙不可言的美景，道：「好在，我鼻子沒那種毛病！」
宋靈苦惱道：「那為什麼我會呢?」當初，她是見一次流一次鼻血，直到現在，也還不太敢多看這具身體。
蕭掠笑著解釋，道：「可能是這鼻子自己的毛病。」
宋靈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初五早上，宋靈便被接到了永王府。蕭掠找了名宮中嬤嬤來給她妝扮，並教授她一些宮中禮儀。據他說來，那嬤嬤乃是宮中紅人，最會替人梳妝，宮中如今最得寵的彤妃便是經過她的巧手打扮得到皇帝青睞。而這次她之所以會來永王府替宋靈裝扮，卻是皇帝夏侯予的意思。
宋靈猜測皇帝是怕她丟了皇家的面子。
經過嬤嬤的一番收拾，宋靈的美完全被發掘了出來，連嬤嬤也驚為天人。
當她走出房間，蕭掠看到她，竟覺日月山水盡在她那雙璀璨眼睛裡。
日月之光華，山之靈秀，水之嫵媚。這天下，又有誰有如此美的一雙眼睛？
不光如此，她的肌膚也更晶瑩細緻，發更烏黑，眉更纖細，連臉形也比初見時更精緻。隱隱地，竟和從前的葉靈越加相似。
蕭掠幾乎能預見，她還會給他驚喜。
上前拉著她手，將她帶到門口。那裡，已停了他的步輦和一頂轎子。兩人分別上了轎子和步輦，便往宮裡出發了。
永王府到皇宮，只有一盞茶功夫的路程。
當轎子落下，宋靈從轎中出來，看到小師叔已在旁邊等著她。她便緊走兩步去拉他手。卻聽他笑道：「慢點。」她才想起嬤嬤教她的禮儀，於是慢下步子，立刻便很淑女起來。
蕭掠牽著她手，繞過九曲迴廊，來到了一個大園子。
那裡，已有很多人。男男女女，恐有幾百人。男的大多穿官服，女子都打扮得雍容華貴。而他們兩人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靈還是男子心性，沒想到要害羞什麼的，也用新奇的目光看著園子裡的一切。在那些人堆裡，她看到了幾個熟人。
一個是鐵擎天，他身邊的則是他的夫人季玉兒。兩個人也遙遙看著她，季玉兒面上含笑，而鐵擎天並無特別表情。
另幾個人，宋靈都只有一面之緣。便是梁學謙和他身邊的兩女。一個是他的妻子夏侯映雪，另一個是妻妹夏侯凌霜，即賢親王的兩位千金。那夏侯凌霜看著她的目光裡，分明充滿了嫉妒和惱怒；而梁學謙，目光裡卻含意不明。
宋靈看到那麼明顯的敵意，便知那夏侯凌霜當真是恨自己非淺，本來想調侃一下小師叔，卻聽到有個略尖的聲音傳了過來：「皇上駕到！彤妃娘娘駕到！」
隨即，便見園子裡的人，全都矮了半截。——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宋靈隨小師叔行了個半跪禮。
一陣香風襲來，宋靈看到身前出現了幾種顏色的衣袍。然後聽到一個略為低沉的聲音道：「眾卿平身。」
宋靈又隨小師叔起身。才一抬頭，便迎視到一雙微微含笑的眼睛。那個人，龍章鳳姿，雖已不再年輕，但也還是美男子一枚，看到她抬頭，恍然怔了一怔。
夏侯予當然還記得當年的瞳兒。看到這個和瞳兒如此相似的女子，他恍然便明白了。為何永王對此女情有獨鍾。
然後便笑道：「收服永王心的小姐，朕對你可是好奇已久！」
宋靈知道他是皇帝，忙又行了個萬福禮，完全是嬤嬤教的禮儀。「民女宋靈見過皇上！」
皇帝受了她一禮，居然又問她：「小姐可否告訴朕：你是如何收服永王的？」竟有些調侃的意味。
引得下面低笑聲一片。
宋靈不禁紅了臉。看一眼蕭掠，眸光一轉，道：「皇上，這個問題應該要問永王。」
而皇帝身邊的美人已笑道：「皇上！這還用問嗎？看看這位妹妹，這容貌、這靈韻，臣妾也是自歎弗如啊！」
宋靈忍不住便看向這說話的美人。只見她身材修長玲瓏有致，也是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望著人的時候，那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帶著一點嫵媚，一點嬌嗔，很是動人；而她的唇形飽滿，微微有一點撅起，彷彿在邀人親吻一般。
這女人，是個妖孽啊！宋靈不由得暗忖。
耳邊卻聽得皇帝笑道：「難得啊彤兒，你也有自歎弗如的時候！」
彤兒？！宋靈不禁心中一動，不由自主轉頭看向蕭掠。
卻見他面上含笑，卻只是定定看著她而已。
這時又聽得一個破鑼聲音傳了過來：「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再次行禮，卻已不用半跪，而是彎腰行揖禮。
那皇后娘娘卻是坐著步輦來的。到了眾人面前，宮娥將她扶下來，她上前向皇帝行禮，皇帝卻將她一把扶住，道：「皇后病體剛愈。這御花園中風大，便直去殿中吧。」
於是有太監唱諾道：「擺駕未央宮。」那聲音一浪一浪傳下去。皇帝自扶著皇后往前走，反將彤妃冷落在後。
宋靈跟著小師叔，也往前行，心中卻在想著，那皇后也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這皇帝真是有艷福啊！而那彤妃，居然是名叫彤兒的，難道便是小師叔的夢中人？莫非當年他們本是兩情相悅的，但皇帝卻橫刀奪了愛？
她心中胡思亂想著，片刻已演繹了多個兩人被迫分手的版本。忽然小師叔將她扯了一下，似乎是叫她落座。她也沒甚在意，便往他扯的方向坐了下去。
忽然卻看到皇帝甚沒形象的張著嘴，還有些忍俊不禁的意思。而她周圍的氣氛，忽然也有些異樣。
宋靈才後知後覺的發覺自己坐的似乎有點不對勁。
低頭一看，窘得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因為她居然坐在小師叔的大腿上！
火燒屁股的忙跳起，坐到旁邊的凳子上。耳朵裡已聽到皇帝笑道：「嗯。看來兩位還知道這是大殿啊！」
然後，又是低笑聲一片。
宋靈心道：「完了！禮儀白學了！」
丟了這麼大的臉，再不好意思四處亂瞧。連面前桌子上端來了好些好吃好喝的也沒發現。忽然聽得禮炮聲聲，外面五彩繽紛的焰火一齊升空，小師叔忽將她又拉了起來，還在她手中塞了只酒杯。而後，眾人一齊三呼萬歲，君臣同飲下杯中的酒。
接著，又有一名司禮官出列，對當今的太平盛世作了一番歌功頌德，然後，君臣又同飲了一杯。
空著腹連喝了兩杯酒，宋靈不免擔心會醉倒。好在後面皇帝發話，叫各位愛卿隨意。於是便不用再起立敬酒。殿中央的空處，隨著樂曲聲飄來了一隊宮娥，輕歌曼舞，娉婷的舞姿令人陶醉。
宋靈沒看過這麼美妙的舞蹈，不禁看得津津有味，面前的菜也忘了動。倒是蕭掠，完全沒注意別人，見她看得有趣，便取了一隻烤鴨，一片一片的撕下來，喂與她吃。
這樣的情形看在周圍大臣們的眼中，莫不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們的戰神王爺啊！對一個女人如此寵著，是不是有失戰神的威儀啊？
所有人中，反應最特別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鐵擎天，看到那一幕後，便大口大口的猛喝酒，一言不發；另一個是夏侯凌霜，一直瞪著宋靈，眼睛幾乎要脫眶了一般。
歌舞幾番後，宋靈正覺有些膩了，卻看到一個男子獨自走到殿中，帶來了一番極新鮮有趣的表演。
那男子玩的是手上的把戲，本來空無一物的雙手，忽然會出現一枝花，或者一隻小鳥，一條錦帕，甚至還有一缸魚。他的動作極快，誰也看不出他是怎麼做到的。最奇特的是，他在白綢上作畫，畫了一隻鸚鵡，那鸚鵡卻一閃翅膀飛起來，口中還吐出一幅字，書著「吾皇萬壽無疆」幾個字。
皇帝看到此表演，頓時龍心大悅，命人重賞那男子。
而看了那男子的表演，再看別的，便就索然無味了。
亥時，皇帝與皇后連袂擺駕離去，那彤妃獨撐了一會，也回了宮。宋靈看她離去時表情，竟覺她頗有些幽怨。不由又暗忖：莫非她還對小師叔餘情未了？
然後，小師叔牽著她，帶她也出了殿，逕直返回王府。不過在路上時，宋靈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