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劍神駕到 文 / 無非一生默
用過午飯後片刻，皇帝夏侯予身邊的親信太監王公公又來了。傳了皇帝一個口諭。蕭掠便隨他入宮了。
當在御書房裡見到賢親王夏侯奪夫婦，蕭掠便明白了此行的目的。
果然，夏侯予開門見山道：「永王，你是否該給賢親王一個交待？」
「什麼交待？」蕭掠決定先裝傻。
夏侯予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道：「嗯……朕聽說你……毀了凌霜郡主的閨譽。你是否應該要負責？」
「臣弟毀了凌霜郡主的閨譽？」蕭掠一副聽到笑話的表情。「皇兄，這是你從哪聽來的謠言？」
聞言，夏侯奪夫婦倆的眼皮似乎都跳了一跳。
夏侯予道：「這個……是賢親王方纔所說。」
夏侯奪道：「永王！凌霜今日回府時，說曾應邀到過王府。王爺曾對她有過無禮——」
他還沒說完，蕭掠便驚訝道：「什麼？那個瘋子女人，冒充靈兒意圖勾引本王，被本王憤爾趕出府的竟真是凌霜郡主嗎？不可能吧？本王認識的凌霜郡主知書識禮，怎麼可能如此不堪？」
聞言，夏侯奪夫婦的臉脹得緋紅。「永王！事實當真如此嗎？」夏侯奪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蕭掠道：「本王府中可有不少證人。不過大家都認為是個瘋女人，沒人相信她是凌霜郡主。」
賢親王妃看著他，不甘心地道：「永王！你真對凌霜如此無情嗎？」
蕭掠還未說話，夏侯奪已生硬地道：「王妃！你真怕你女兒嫁不出去嗎？！」然後向夏侯予行了個禮，道：「臣先告退了。」
待房中只剩下夏侯予和蕭掠二人。夏侯予歎了口氣道：「永王，多一個愛你的女人不好嗎？」
蕭掠冷哼了一聲，道：「皇兄不是還想做媒吧？」
夏侯予苦笑道：「朕可不想再自討沒趣。你既對那位宋小姐死心塌地，那就如此吧。至少你總算不是真的斷袖。」再說，如今蕭掠和夏侯凌霜的輩分就已經夠亂的了，如果兩人真成了事，到時候，豈不更亂了套？竟隱約覺得慶幸，不成也好！
次日，宋靈睡得正香時，又被雯兒叫醒了。
「小姐！」她一臉激動的在宋靈耳邊道：「皇后娘娘來看你了！」
宋靈幾乎不敢置信。急忙爬起身，匆匆梳洗過，到外殿去拜見。
皇后公孫萱，只帶著幾名宮娥和長公主如意，就等在偏殿裡。
「民女見過皇后娘娘！」宋靈上前半跪行禮。
公孫萱親自俯身將她扶起，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又吩咐賜座。
待宋靈坐定，她道：「弟妹好福氣啊！」
宋靈不禁紅了臉，思忖她是指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了。便道：「民女……大約是染了一些風寒，便多睡了一陣。」
公孫萱道：「這染上風寒可大可小，可要好好保養。本宮前些日子可在床上一躺便是七八日，生不如死啊。回頭叫御醫來給你瞧瞧。」
宋靈忙道：「多謝皇后娘娘！民女一躺好了許多，大概不須再瞧了。」
公孫萱道：「那可馬虎不得。還是叫來瞧瞧吧。」然後看看左右，道：「本宮在宮裡倒不覺得冷，怎麼在此覺得如此冷呢？」
她身邊的一名宮娥替她披上一件斗篷，道：「皇后娘娘，大概是這永王府太冷清了一些。奴婢也覺著有些冷。」
公孫萱點頭，道：「可不是。這偌大的王府，除了一些侍衛，幾個下人，可沒別的什麼人。的確是太冷清了一些。」轉目看向宋靈，她道：「弟妹，這府中還是要熱鬧些才好。不是嗎？」
宋靈道：「……王爺他喜歡靜一些。」
公孫萱道：「永王如此寵愛你，當日百官都有目共睹。只要弟妹說聲喜歡熱鬧，永王他怎會有異議？」
宋靈聽她說了半晌，竟不知她的來意。當下便只略作害羞的笑了笑。
公孫萱道：「弟妹，本宮也不繞圈子了。本宮此來，是希望你在永王面前吹吹枕邊風，讓他別只沉迷你一人，應多納美妾，好為皇室開枝散葉。」
聽到這樣的要求，宋靈不禁呆了一呆。
公孫萱道：「本宮知這要求難為了你。但這是為了大齊江山社稷，你就受點委屈吧。」
宋靈不懂了，問道：「王爺納妾，居然事關江山社稷？」
公孫萱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所有的宮娥便退了下去。她才道：「本宮也不瞞你了。本宮與皇上結籬二十載，只生了如意一個；而皇上有妃嬪無數，居然也沒一人為皇室添丁。皇上和本宮都已斷了有皇子的念頭。賢親王也只有兩個女兒。如今只能寄希望於永王。他是皇上義弟。這大齊江山，也是他的。當初本是打算讓他和凌霜郡主成婚，待生下男丁，便是順理成章的太子。不想永王對凌霜郡主無意……」說到此，不禁歎了口氣。
宋靈的心中，不免有了些澀意。聽皇后的意思，是要她勸小師叔娶那夏侯凌霜。而後公孫萱皇后又說了些女人應全心全意為自己男人著想分憂之類的話，她便心不在焉的虛應著。
待了小半個時辰左右，皇后便擺駕回宮了。如意公主卻說要留下來，待母后一走，她便跑去找葉靈了。
又小半個時辰，蕭掠下朝回府了。
看到宋靈居然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他還甚是稀奇，笑道：「今日怎起得如此早？」
宋靈瞇眼看看太陽，道：「都快午時了。還早嗎？」
蕭掠也看看太陽，道：「起碼比往日早。」俯身牽著她手，道：「雖有日頭，但風也甚大，小心染了風寒。還是回房去吧。」
宋靈卻道：「等下御醫會來。風寒了正好。」
蕭掠一怔，道：「御醫來幹什麼？」
宋靈看著他，忽道：「小師叔，你還擔負著為大祈生下皇位繼承人的重任嗎？」
蕭掠一怔。道：「什麼意思？」
宋靈道：「皇帝和賢親王都無子；而你是皇上的義弟，這江山你也有份。他們正等著你和凌霜郡主生下皇位繼承人呢！」
蕭掠臉色難看起來，道：「這是聽誰嚼舌根呢？」
宋靈道：「皇后娘娘！」
蕭掠一頓，道：「不用管她。」說著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將她攬在懷裡，道：「皇兄倒是對我說過，如果他百年後無子，便將江山還與我。」
宋靈一怔。「你答應了？」
蕭掠道：「沒有。不過我答應了皇兄，如果我生下兒子，便過繼給他。」說著瞄眼宋靈的肚子，道：「這個，便全靠你了！」
宋靈頓時覺得壓力山大。「如果我生不出來呢？」她道。
蕭掠道：「生不出來也罷了。那便是天意。再說，不是還有如意嗎？」
宋靈道：「小師叔不覺遺憾嗎？不想……找別人試試？」
蕭掠霍地瞪向她。「你想我找別人試試？你什麼意思？」然後瞇起眼，道：「忘了昨日我說過什麼嗎？若再胡鬧，絕不輕饒！」
宋靈笑了。燦爛的笑比花還美。「小師叔！」她摟著他頸子，道：「你當我沒說。」
看她的笑顏，蕭掠只覺整個院子裡都是明亮璀璨的。無法不心動，低頭便去吻她的唇。
方要碰到目標，卻聽到有人大叫道：「臭小子！你們在做什麼？」
「師傅？」「祖父？」蕭掠和宋靈異口同聲道。二人轉頭看去，只見院門口站著一個圓圓胖胖的老人，不是那傳奇「劍神」葉凌鳳又是誰？
這時，邢鑰帶著一群侍衛衝了進來，有些忐忑，道：「王爺！這老者——」
蕭掠擺了擺手，道：「退下吧。這是本王的師傅。」
待眾侍衛退下，葉凌鳳上下看了宋靈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上所剩不多的頭髮，道：「原來不是葉靈那小子啊！為師眼拙了。打擾好徒兒的好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邊說邊準備溜走。
宋靈看到祖父，心中本是有些複雜的。但聽到他說的話，又不免想笑。
蕭掠道：「師傅，你老人家這是準備去哪兒？」
葉凌鳳道：「為師……四處走走，順便來看看葉靈。對了，那小子去哪了？」
正說到此，卻聽到外面有人道：「誰要找葉靈？」然後，便看到如意公主牽著葉靈走了進來。
葉凌鳳不由揉了揉眼睛，道：「好徒兒！為師這是眼花了吧？葉靈為何變樣子了？」
其實葉靈的模樣並無多少變化。唯一的變化便是那雙眼睛的神韻。蕭掠卻知畢竟師傅只有這麼一個後人，朝夕相處了近十年，一點點變化，別人或許都看不到，他卻能一眼看出來。
便笑道：「師傅，葉靈如今變得成熟懂事了，你難道不喜？」然後向葉靈道：「見到祖父忽然來了，莫不是太開心了，居然不知道拜見？」
葉靈也是一點就透，忙上前行禮，遵稱：「祖父！」
葉凌鳳上下打量他一陣，瞇眼笑道：「果然似乎成熟些了。小子，你在小師叔這兒沒闖禍吧？」
聞言，葉靈情不自禁的看一眼宋靈。道：「沒有。」
「那麼，」葉凌鳳指著如意公主，道：「那位小美人兒是誰？」
蕭掠道：「師傅，這是如意公主。」
「是公主嗎？」葉凌鳳笑瞇瞇的將如意公主也上下打量一番。小公主給他看得不好意思，忽上前拉著葉靈的手，大聲道：「祖父！我要葉靈日後做我的駙馬！」
聞言，葉靈紅了臉。葉凌鳳卻笑著連連點頭，道：「好啊！駙馬好啊！葉靈真是有福氣呢！」
蕭掠和宋靈不禁對視一眼。兩人目光中都有些笑意。
葉凌鳳忽轉身看著宋靈，道：「好徒兒，你的女人，怎的和葉靈有些相似？害得為師方才認錯了人，還以為你們在搞斷袖……」
蕭掠淡淡道：「師傅，你這想法還真奇怪啊。」
葉凌鳳不好意思的又摸摸頭，道：「的確太奇怪了些。好徒兒，你為何不將她介紹與為師認識？」
蕭掠便道：「宋靈。靈兒，這是我師傅。你也叫師傅吧。」
宋靈呆了一呆。叫了聲：「師傅。」隨即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除了蕭掠，誰也不會明白她在笑什麼。
葉凌鳳本正在琢磨這人居然也叫宋靈！也太巧合了些！聽到她笑，卻又不免有些不自在，道：「好徒兒，你的女人是在笑為師嗎？」
蕭掠忙道：「不是的。靈兒她本愛笑。師傅，你初來京城，想必旅途勞頓。不如先去歇息如何？」
葉凌鳳道：「為師累倒不累。不過倒是有些餓了。」
蕭掠道：「那便叫早些傳鱔。」於是呼來管家，命其傳鱔。一行人便前往飯廳。
飯廳裡。
喝著桂花佳釀，葉凌鳳一臉滿足的表情。「好徒兒，你這裡的美酒，師傅走時能不能帶些回家？」
蕭掠道：「當然能。師傅要多少都好。」然後問：「師傅才來，便要走？」
葉凌鳳道：「你這王府雖好，為師還是喜歡那山谷，一年四季如春，又自由自在。」
蕭掠道：「難道師傅覺得這王府裡不自由？」
葉凌鳳道：「自由個屁！」隨即扇扇袖子，道：「為師的不喜你那些侍衛，居然當為師的來要飯的！」
蕭掠道：「是誰不長眼睛得罪了師傅？要不要徒兒砍了他腦袋？」說話的神情是正色的。
葉凌鳳道：「好徒兒啊，你打仗殺人殺順手了嗎？別動不動就說要人腦袋。為師覺得這王府不自由，是覺得這裡房子太多了，容易迷路；還有，連方個便也得找半天茅房，哪有山谷中隨意？」
聞言，宋靈、葉靈、如意小公主三人都是表情一僵。宋靈是對祖父說話沒有遮掩感到無奈；那兩人卻是想：用鱔時說什麼方便啊？這飯還怎麼吃得下啊？
葉凌鳳忽又看著葉靈道：「咦，你小子不是最討厭吃魚嗎？挾筷子魚做什麼？」
葉靈不免得一怔。
卻聽得蕭掠道：「葉靈正是長身體之時，吃些魚不好嗎？」
葉凌鳳道「但他不是總怨魚長多了刺……？」
蕭掠道：「不是說他懂事多了嘛。」端起酒杯，道：「來，師傅，徒兒敬你一杯。」
師徒倆推杯換盞喝了好幾杯。葉凌鳳漸漸有了些醉意。忽又道：「葉靈，祖父好久沒聽你吹過《思南》了。吹來聽聽吧。」
宋靈站起，道：「師傅，那《思南》我也覺得好聽，便請葉靈教會了我。不如由我來吹吧。」便叫雯兒去取笛子。
片刻，笛子取來。卻是一支上好的白玉笛。正是年前蕭掠送給她的禮物之一。
哀怨淒婉的笛聲悠悠響起。葉凌鳳的神情漸漸變得迷離。忽歎息一聲，道：「若是阿峰當年將對音律的興趣完全用在練武上，又何至於橫死大漠？」說完，他便醉倒了。
聽到父親的名字，宋靈的心情不免起伏起來。手一抖，便吹錯了一個音符。
蕭掠忽起身拉著她，道：「師傅已睡了。別吹了。葉靈，送你祖父回房歇息。」
出了飯廳，宋靈道：「小師叔，我能不能告訴祖父實情？」
蕭掠頓了一頓，道：「你覺得他會信嗎？再說，師傅雖越老越似頑童，但他實則對葉靈有很大期望。如果告訴他，葉靈變成了女人，這對他恐怕不算好消息吧。」
宋靈便歎了口氣，道：「那便算了吧。回頭只能叫葉靈替我多盡孝了。」
這時，王府管家出現在兩人視線裡。
「王爺！」胖胖的的管家行了個揖禮，道：「皇后娘娘派了御醫來給王妃瞧脈，已在廳裡候了半個時辰。」
蕭掠一怔。忽看著宋靈道：「靈兒，今晨皇后來，到底說了些什麼？為什麼會有御醫來？她想檢查一下你能否生孩子嗎？」
宋靈頓時紅了臉，道："不是啦。她來的時候，我還沒起床，我怕丟了小師叔的面子，便說自己得了風寒。這個御醫是皇后泒來給我瞧病的。」
聽她如此解釋，蕭掠便不再追問了。卻向管家道：「去回了那御醫，就說王妃身子無恙。賞他些銀子送他出府。」
管家便道了聲「是」退下了。蕭掠攜了宋靈往後院走，道：「這後花園裡有樹春梅開了，我們去瞧瞧吧。」
後花園裡果然有一樹春梅盛開了。遠遠地，便聞著清香撲鼻。走近了看，只見一樹紅梅燦若雲錦，在這大地尚未回春的時候，看起來分外耀眼奪目。
宋靈情不自禁道：「好美啊！」
蕭掠卻看著她道：「還是靈兒更美！」將她摟在懷中，他道：「趁著師傅在這，我們成親吧。」
其實明白了那個瞳兒便是自己之後，宋靈對成親倒是一點也不排斥的。當下便點頭道：「好啊。」
料不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蕭掠不禁大喜。「太好了，靈兒！」他將她抱了起來，在梅樹下轉了幾圈。
「呵呵……」樹下頓時灑滿了宋靈歡快無比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