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冒充蕭掠之人 文 / 無非一生默
命人將老者交到京兆府去,宋靈一行繼續往宋府進發。遠遠地才看到西街,便見那條街道今日妝扮得特別喜慶,到處都掛滿了紅燈籠,上面還有描金的雙喜字。
這西街半條街,都是宋府的產業呢。
宋靈才下轎,便看到宋春日迎了出來。一臉掩不住的嬌羞喜悅。「小妹,你回來了。」上前便拉著她手。
宋靈道:「你今日成親呢。怎麼還到處跑?」
宋春日道:「我能不來迎你嗎?你如今可是最嬌貴的客人!若是在我這裡出了一點閃失,恐怕王爺會扒了我的皮!」
聽到「最嬌貴的客人」宋靈自然便想到「嬌客」二字。不免有些思緒複雜。看一眼葉靈,只見他已訕訕的有些紅了臉。
姐妹倆牽手回到內院。屋裡早已候著的喜娘等人便開始給宋春日妝扮。宋靈在旁看著,只見妝扮起來的宋春日也有十分顏色。不禁思忖:這個姐姐其實很美,心性也單純,可惜了這樣的美人,居然被忘恩負義的梁學謙給負了。那個姓梁的,她一定要找他算算這筆帳!
正在那裡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侍衛來稟報:「王妃,王爺來了。」
宋靈便起身出去。才走到門口,便看到蕭掠,居然穿著朝服。雖然很好看,但是明顯的給周圍人很大的壓力。
她才走過去,蕭掠便過來抱著她,道;「靈兒,你沒事吧?」
宋靈一怔。聽得他道:「我聽到你們在街上遇襲。」
他在眾目睽睽下抱緊她,是在明白表示他的擔心。宋靈心中不免暖暖的,道:「我沒事。」昨夜,本來小師叔說過等他回來一起出發,是她主張自己先回去,畢竟是名份上唯一的姐姐,宋春日一定很期待早些看到她。幸好,有驚無險,否則……她沒敢想下去。
「小師叔,很多人看著我們呢。」她提醒他周圍有很多人。
蕭掠的目光往四周淡淡一掃。立刻有一大半的人散開了,剩下的一小半人,也各自避開了目光,假裝看往別處。
宋靈不由暗忖:小師叔果然是很可怕的!心中卻不由甜甜的。因為小師叔溫柔的一面只留給了她!
在宋府度過一日,全程見證了宋春日和方玉笙的成親儀式。當那對新人送進洞房,蕭掠也便攜了宋靈回轉王府。在轎子裡,宋靈便睡著了。
不知睡到什麼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叫她:「小舅娘!」張開眼,卻見自己睡在鳳儀殿的大床上,床邊站著小師叔和櫻櫻。「怎麼了?」她還有些睡意朦朧。
櫻櫻道:「小舅娘,我走了。」
宋靈一怔。倏地便清醒過來。
「你要走了?要回魔界去?」她忙坐起。
櫻櫻點頭,道:「我今日使用了魔法,犯了妖魔界人不可以魔法傷普通人的規矩。娘勒令我回去。」
宋靈有些擔心,道:「你會受罰嗎?」
櫻櫻道:「大概面壁過半年吧。」說著還笑了,道:「娘不會捨得重罰我的。小舅娘,等你和小舅舅回來後,我們就會再見面了。」
「櫻櫻……」宋靈不免有些不捨。
櫻櫻卻將耳朵貼到她腹間,道:「我也和弟弟道個別。」
宋靈的臉,不免又紅了起來。這個小丫頭,怎麼就認定了會是個弟弟呢?
櫻櫻道:「弟弟,你要乖乖地哦。別讓小舅娘太辛苦,知道嗎?姐姐本來想呆到你出生了再走,可是現在不行了。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會回來看你的。」
道完了別,櫻櫻最後看了一眼蕭掠,叫了聲「小舅舅」。聽到他淡淡應了一聲,她便笑逐顏開。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回應她。
「我走了!」說完這三個字,她的人倏地便消失了。
「櫻櫻……」宋靈不免有些愁悵。相處已一月餘,她和她已有了很親厚的感情。
因為櫻櫻回了魔界,而高義卻又一次跑得不見了蹤影。蕭掠自然不敢大意。每日都盡量以最多的時間陪著宋靈。即使在書房處理軍務,也要給她準備一把椅子,有時索性就讓她坐在懷裡。這一幕讓雯兒偶然看到,不禁越發羨慕自家主子的福氣。
宋靈自然也是非常快樂的。思忖懷孩子原來一點也不辛苦,反而讓小師叔對她越來越寶貝起來。
不過,沒得意幾天,她的苦難便開始了。
那天早上,她才起床便覺有些頭暈,然後一陣噁心,「哇」的吐了起來。
從那天開始,她便每天孕吐。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吐得肝腸寸斷。蕭掠給她搜羅了許多鎮吐之物,皇帝也派了一批一批的御醫來,都沒有法子減輕她的症狀。
宋靈無法不鬱悶了。
那天,雯兒看到主子坐在王爺懷裡幽怨無比的道:「小師叔,我恨你!」
而英明神武的戰神王爺,一臉的負疚,道:「是我的錯。我們就要這一個孩子吧。今後再也不要了!」
就在那個時候,忽然邢鑰出現了,稟道:「王爺,王公公來了。請王爺進宮一趟。」
蕭掠便要起身。宋靈卻抱著他不放,道:「不許去!」
她只是心裡鬱悶,小小的無理取鬧一下。蕭掠卻當真對邢鑰道:「去回了王公公,就說本王今日不能進宮。」
邢鑰走後,宋靈卻有些不安起來。道:「小師叔,不去不好吧?」
蕭掠倒笑了,道:「你怕皇兄會殺了我不成?」他對這個干兄長倒是十足有信心的。
宋靈道:「他也許不會殺你。可萬一他有急事找你呢?」為了陪她,蕭掠已數十日未上朝。
蕭掠便拉她起身,道:「那麼,陪我一起去吧。」在這個時刻,他半步也不想離開她身邊。不想她獨自一個人承受孕育孩子的艱難;更怕她出意外。
兩個人同坐一乘轎子去了皇宮。
到了內宮門口,叫人去通報。還是那王公公迎出來,笑道:「皇上請王爺和王妃娘娘去坤寧宮。
坤寧宮,卻是皇后的住所。蕭掠和宋靈來到坤寧宮,便看到皇帝夏侯予和皇后公孫萱坐在殿裡,似乎正在下棋。看到蕭掠,夏侯予不待他行禮,便招手道:「來,陪朕下一盤。」
公孫萱便站起,拉住宋靈的手,道:「弟妹,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蕭掠道:「皇嫂,靈兒身子乏,別帶她走太遠。」
公孫萱笑道:「這個,皇嫂是過來人,自然理會得。」
當殿中只剩下兄弟二人。蕭掠道:「皇兄,你叫臣弟來,不是只為了下棋吧?」
蕭葦道:「的確有件事,不過也不太急。我們下完這盤棋再說吧。」
於是兩人便開始對弈。
兩人的棋藝相差無幾。每次對弈之時,都不敢大意。此次,也不例外。
蕭掠正在全神貫注之時,卻聞得一陣香風撲鼻。初時,他以為是旁邊服侍的宮女,也沒在意。但那個人,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還挨得非常近。
他不得不分神去看看究竟是何人。
這一看,卻吃了一驚。因為那個人,竟是彤妃!
最奇怪的是,彤妃含羞帶喜的倚在他身邊,皇帝夏侯予卻沒有一絲不悅,還滿面的笑容。「永王,哪日用轎子來抬人回去?」他問。
聞言,蕭掠「騰」地站起。
御花園裡,皇后公孫萱和宋靈已坐在涼亭裡,屏退了左右。公孫萱道:「弟妹,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宋靈不好意思,微紅了臉道:「還好。」因為雖然辛苦,但有小師叔百般的呵護疼惜,她心裡倒是開心的。
公孫萱道:「如今四海昇平,喜事也是一樁接一樁。真是天祐我大齊!」
宋靈忽然有所領悟,道:「莫非皇嫂也……?」
話還未說完,公孫萱卻紅著臉打斷了她的,道:「不是本宮!」笑看一眼她,才接著道:「是彤妃。」
宋靈想起那個妖孽似的美人兒。她竟然有孕了?便道:「果然是大喜事!」卻忍不住思忖,皇后居然如此歡喜,一點也不吃醋。胸襟真是夠強大!
公孫萱道:「嗯,這喜事,也算是永王府的喜事!」
宋靈還沒明白她的意思,她已接著道:「弟妹啊,今後彤妃就是你的姐妹了。你可要善待於她。」
宋靈聽得雲裡霧裡的,實在忍不住,問道:「皇嫂這話是何意?」
公孫萱笑了一笑,道:「瞧瞧,本宮還沒說明白呢。弟妹你也曾聽本宮說過,皇上是再不會有子嗣的。其實彤妃的孩子,是永王的。」
宋靈聞言,頓時臉色慘變。晃了一晃,差點摔倒。
公孫萱忙將她扶著,卻是正色道:「弟妹!本宮知道這件事你難以接受。但你必須接受!當皇上和本宮初初知道這一切時,也是難以相信的。皇上他愛彤妃,但他更看重和永王的兄弟情義!本來想不說破此事,待彤妃產下孩子,便視如己出。但彤妃自覺無顏侍君,要求出宮。今日本宮和皇上請永王來,就是想他將彤妃接入王府……」
她後面又說了些話,宋靈卻一個字也再沒聽見。低著頭,淚一滴滴地落下,眼前逐漸朦朧,終於暈了過去。
「靈兒!」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個熟悉的懷抱抱住了她。還一聲聲叫著她的名,滿含著焦急和擔憂。
宋靈不禁淚如泉湧。
「靈兒,你醒來!」蕭掠急忙的擦拭她滿臉的淚水。可是他擦得急,她的淚卻流得更多更快。
記憶中,她只有在初初被送回山谷的時候,想起死去的爹娘,痛苦流涕過。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幾乎沒有看到過她流淚。
今日,她顯然已是傷心到極致。
「彤妃,你為何要誣陷本王?」他忍不住怒聲大吼。若非在宮中,他只怕已一掌拍死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彤妃臉色發白,不住的顫抖著。看到帝后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也變成了疑惑,她驚急道:「我沒有撒謊!是永王。真的是永王!如果不是他,臣妾怎麼會甘願?」原來,這個女子,私心裡竟是喜歡著蕭掠的!
這個時候,宋靈嗚咽著,終於醒了過來。
「靈兒……」蕭掠總算鬆了一口氣。
淚眼迷濛看著他,宋靈道:「小師叔……你……」她只說了四個字,菱唇卻不住的顫抖。
蕭掠道:「我沒有負你!」語氣,是斬釘截鐵的。
溫柔的拭著她的淚,他道:「靈兒,信我!」
那彤妃看著這一幕,卻顯然受到了不小刺激,掩面便衝了出去。
蕭掠眼角餘光掃見,道:「皇兄,請徹查此事!」
夏侯予不禁歎了口氣。點頭道:「朕當然要查!」
帝后連袂出去。殿中只剩下蕭掠和宋靈。在小師叔的溫柔撫慰下,宋靈也終於不哭了。
其實,她是願意相信小師叔的。而且有無數的理由支持這個信念。所以,她從悲傷中掙扎了出來。
看著她哭腫的雙眼,蕭掠不禁心疼不已。這時一名宮女跑了進來,行禮道:「永王千歲!皇上請你去留蘭宮。」
留蘭宮,卻是彤妃的宮殿。
蕭掠和宋靈到達留蘭宮,才知方才彤妃跑回來後,竟然去上吊自盡。雖然沒死成,卻也在那兒哭得肝腸寸斷。帝后站在一旁,都是一臉無奈。
宋靈這個時候,反而堅強了起來。
走到彤妃身前,她問她:「那個人,真的是永王嗎?你確定?」
彤妃看她一眼,點頭道:「確定!」
宋靈的心頓時又痛起來。卻聽得小師叔怒氣沖沖道:「本王幾時與娘娘有過接觸?」他與她,根本連話也沒說過一句!
彤妃抹著淚道:「三月初六。」
她道:「那夜,王爺在留蘭宮中一宿未去。本妃死也不會忘記!」
「三月初六?」宋靈卻是一驚。隨即壓在心頭的痛全數消散。「彤妃娘娘,」她告訴她:「那個人,絕對不是永王!」
彤妃一臉震驚迷惘的看著她。
宋靈拉著蕭掠的手,道:「那天,是臣妾姐姐成親的日子。臣妾可以確定,那晚永王絕對沒有離開過王府!」那晚,先是櫻櫻離開了,然後,她睡不著,他們便纏綿了一番。至始至終,他們都在一起,小師叔又怎麼可能在留蘭宮一宿?
「不是……?怎麼可能不是……?」彤妃整個人,都似乎傻了。
宋靈對她,倒有些同情起來。道:「那個人,真的很像永王嗎?」
彤妃掩著面,淚如雨下。她這時才想起一事,道:「我也不知道……似乎一整晚我都沒看清他的樣子……」
公孫萱道:「那你何以認定他是永王?」
彤妃搖頭,道:「臣妾也不知道……」她哭得更傷心了。
這件事,竟似透著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