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終有報應 文 / 無非一生默
詢問了整個留蘭宮的人,沒有一個人證實三月初六晚有外人來到。門口的侍衛,也說沒有任何異常。只說在當晚子時左右,看到一隻貓來過。
聽到貓,蕭掠不免心中一動。
記得那回宋靈從雲府莫名其妙的失蹤,眾侍衛也說沒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只看到一隻貓。而三月初六那日,宋靈在街上遇襲,事後抓到了高義的師傅,那高義卻再次逃脫了。
難道,這件事,居然是高義所為?
越想,便越覺有這種可能。於是在將宋靈送回王府後,他來到了刑部大牢。
高義的師傅,被櫻櫻破了術法,如今只是個普通老人,羈押在刑部大牢,只待秋後處斬。
看到蕭掠的時候,他顫巍巍的跪倒行禮。眼睛裡流露的是對死亡的恐懼。
蕭掠道:「你可有法子助本王抓獲高義?只要能抓到他,本王便饒你不死!」
老人的眼中有亮光一閃。隨即有些沮喪道:「本來的確是有法子的。只可惜小老兒如今沒了術法,恐怕幫不了王爺。」
蕭掠道:「你且將你的法子說來聽聽。」
老人頓了一下,道:「小老兒曾學追蹤之術。只要手中有一件某人的物品,便能憑那物品追蹤到他在何處。即使他上天入地,也是逃不掉的!」
蕭掠道:「非得用術法?」
老人點頭。
蕭掠轉身便走。卻聽得老人在身後道:「王爺且慢!」
他轉過身。老人看著他道:「其實,小老兒也可以恢復術法。但……這要王爺相助。」
「哦?」蕭掠挑了挑眉。
老人道:「王爺可知為何邪靈邪術都不敢近你身?」
蕭掠道:「那是因為本王殺了太多人,煞氣太重!」
老人搖頭,道:「也不盡然。王爺身上的確有極重煞氣,但這只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王爺身上流的血,天生是帝王之血,可以辟邪除魔。」
聞言,蕭掠冷聲一笑。其一,上輩子他就是魔君,怎會除魔?其二,這輩子他不是帝王,也沒打算去做帝王!
聽到他冷笑,老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王爺!」他道:「小老兒只要王爺一滴血,便能暫時恢復法力,替王爺找出高義來!」他也恨那個小子,居然在他出事後撒手一走了之,完全不顧師徒情義!
聽到說可以找出高義,蕭掠倒是動心了。
天黑時,蕭掠帶著老人回了王府。
宋靈正在前殿等著,看到他便撲到他懷裡,道:「小師叔,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蕭掠當殿前的侍衛隱形似的,將她一抱而起,大步往裡走,道:「你還沒用飯嗎?難道一直在這等著?」
宋靈伸手勾住他頸子,道:「我一個人更吃不下。」這些日子,她吃了吐,吐了又吃,竟覺吃飯不再是享受,而是一種折磨。
說話之時,卻看到蕭掠身後跟著個面熟的小老頭。忽然想起他是誰,不由「啊」的一聲輕呼。
蕭掠已吩咐管家帶老人下去用飯。
宋靈問他;「小師叔,你找這老頭回來幹什麼?」
蕭掠道:「他有法子找到高義。」
宋靈也是玲瓏剔透之人。忽然有所明白,道:「小師叔,你認為那個污了彤妃的,是高義?」
蕭掠道:「除了他,我暫時想不到別人。」
宋靈想了想,忽然一拍巴掌,道:「不錯,定是那個人!他會使障眼法,所以避過了所有人的眼目;他一定也對彤妃使了術法,所以彤妃將他認作了小師叔你;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恐怕是想挑撥你和皇帝的關係,也許他無法對付你,就想利用皇帝。可是,他為什麼要對付小師叔?難道他也與小師叔有仇?」
蕭掠笑了,道:「你能想到那麼多,為什麼不能想到他對付我就是為了對付你?」
宋靈倒有些不解,道:「他為什麼非得對付我?我不過是個女子罷了,對他又沒什麼威脅。」
蕭掠道:「他可不那麼想。」在路上時他已聽老人說了。原來高義看到宋靈居然以一道光將夏侯凌霜打飛,誤以為她是同道中人,術法還遠在他之上,於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她以術法追蹤對付他。所以請來師傅幫他除去這個威脅。
用過晚飯後,蕭掠攜宋靈來到後院。那裡,已臨時搭了一個法壇。
老人已換穿了一件道袍,手中握著一把桃木劍,正在法壇前候著。
宋靈看了看,看到法壇上還放著香爐,幾道符,一盆清水,及一溜幾排蠟燭和一個仿似燈籠的物品。
蕭掠做了個手勢,便與宋靈在旁邊坐下。那老人便開始作法了。
聽到他口中唸唸有詞,手中的桃木劍指東指西,動作甚是花哨。片刻,幾排蠟燭都被點亮了。然後又挑了幾張符點燃,扔進香爐裡。剩下最後一張符時,卻將之挑到劍尖上,恭恭敬敬的走過來,道:「請王爺賜一滴血。」
蕭掠將指頭劃破,滴了幾滴血在那黃符上。
老人舉著符回到法壇前,卻從懷裡摸出個銀鎖片兒,將那符沾在上面,然後將其放到蠟燭上點燃,迅速將其放進那似燈籠的物品裡。
就見那燈籠「呼」的一聲升空,飛速往西邊而去。轉瞬,竟然就失去了蹤影。
老人道:「王爺請過來看。」
蕭掠走過去。卻見那盆水裡,飛快的閃現著一幕幕場景。西門大街、西門、汐水、一幕幕青山。然後,畫面便定格了。
那裡,是一座小小的土坯院落,有半邊圍牆已經塌了。
蕭掠忽覺那裡有些眼熟。
老人道:「王爺,劣徒此刻必在此。王爺到時,若看到有可疑之物,不妨都帶回來。」
蕭掠轉身下了個命令:「葉靈,你與程鳴替本王照顧靈兒;邢鑰,帶上所有人馬,隨本王走。」
那處小院落,就是葉靈那次失去記憶後,東突郡主找的那處臨時住所。因為他們殺光了村裡所有的人,所以此地現在倒是個藏身的極好所在。
尚距里許,蕭掠便命所有人棄馬,兵刃出鞘,分散將那個院落包圍。凡見到可疑之物,皆可以搏殺之!
佈置停當,他才與邢鑰從大門進去。
意料之內,沒有在院裡看到人,卻在床底下看到一隻貓。
那隻貓,長得毫不起眼,眼睛裡還流露出絲絲恐懼。
蕭掠冷笑。道:「邢鑰,將這貓帶回去!」
那貓忽然驚恐的竄出床底,便要逃走。
蕭掠哪裡會讓他走?一眼瞥到腳邊有只小板凳,一腳便將其踢了出去。
「啊……」那貓竟發出人一般的慘叫,被那凳子擊中,發出一聲倒地的巨響。再一看,又哪裡是隻貓?分明是個昏迷了的男人。正是那初五夜在皇宮裡表演過雜戲的高義!
邢鑰立即掏出繩子,將其捆綁起來。
一行人又星夜往回趕。
回到京城,已是半夜時分。那高義也早醒了,眼神一片絕望。
蕭掠連夜審他。那人自知活命無望,竟將一切都痛快承認了。而他找上彤妃的初衷,果然和蕭掠宋靈預想的一樣。
早朝之前,蕭掠已將其畫押招供的供詞交與了皇帝夏侯予過目。
夏侯予臉色鐵青,只說了一個字:「殺!」
高義被以刺殺皇親的罪名立即處斬。而彤妃肚中的孩子也被一貼藥打掉。並從此失寵。其後兩年,鬱鬱而終。這些,都是後話了。
高義伏誅,蕭掠自是心情大好。這天,便帶著宋靈去汐水遊玩。
汐水岸邊,不僅冬有寒梅吐蕊,夏天,在淺灣處,卻有拂堤楊柳及大片大片的荷田供人消暑。
宋靈此時懷孕已四個月了,肚子已略微有了些突起。因為一直孕吐的關係,身子倒一點沒長胖,似乎比懷孕前還更輕盈了些。不過,或許是有愛的滋潤,氣色倒是極好的。
坐在王府專用的大畫舫裡,感受著習習微風送來的涼爽,旁邊還有疼愛她的小師叔。宋靈別提有多愜意了。
忽然,看到後面也有一條官家的畫舫。那舫上坐了一男二女,竟是梁學謙夫婦和夏侯凌霜!那夏侯凌霜,明明已是個傻子了,可一看見蕭掠,竟然滿臉激動的跳上船頭,在那裡「啊啊啊」的大叫,似乎無比興奮。
宋靈不禁看看小師叔。只見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便服,玉樹臨風之外,還透著一絲飄逸如仙。果然是難得的美男子!難怪連傻子也為他發狂了。
她那一眼有些調侃,蕭掠如何看不出來?便自輕瞪了她一眼。
梁學謙和夏侯映雪也已看到他。梁學謙慌忙扯住夏侯凌霜,向他隔船行禮。
那夏侯凌霜卻不受控,仍在那裡又叫又跳。
此時,兩船相距已近,本來禮該梁府的船避讓。但不知怎的,竟沒避過,直直撞了上來。
兩船均是一晃。宋靈「啊」的一聲叫,從窗口跌了出去,掉進了汐水中。
蕭掠動容。立即也跟著跳了下去。
梁學謙卻嚇得白了臉。
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一則,衝撞王爺;二則,宋靈肚子裡的那個,很有可能是將來的皇太子!(這事,如今已是朝中公開的秘密。)如果萬一孩子出事,他恐怕得拿命來陪!
蕭掠抱著宋靈躍上船時,看見梁學謙正候在船頭。
「來人!」他臉色如冰道:「梁御史衝撞本王,致使王妃落水受驚,拉下去,杖責二十大板!」
邢鑰帶了幾名侍衛,便跳上了對面的船。夏侯映雪想阻攔,被直接推到了一邊。
眾目睽睽之下,三品御史、賢親王的乘龍快婿,被永王命人打了一頓板子。
梁學謙又羞又憤,直接在行刑時暈倒。不是疼暈,是氣暈了的。
將宋靈抱回裡艙,蕭掠非常不悅的在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
宋靈一臉委屈,道:「小師叔為何打我?」
蕭掠在她耳邊道:「你才該挨那二十板子!說,為何要故意掉下船?為何要拿自己和孩子冒險?」
宋靈有些心虛了,道:「原來小師叔知道我是故意的。那你為何還要打那人?」
蕭掠道:「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她在他面前,已不止一次說過要教訓教訓那梁學謙了。
宋靈不禁喜笑顏開,抱住他頸子道:「小師叔!你真好!我替姐姐謝謝你!」
蕭掠的回答是,直接扯開了她一身的濕衣——替她換上一身干的衣物。
宋靈穿好了衣物,便倚到艙房的小榻上。看著小師叔在她面前寬衣解帶。然後她忽然想起,做了半年的女人了,她好像從來沒有幫他做過哪怕是系衣帶那麼小的一點事!
忽然便有些良心不安了。
起身幫他將衣物取出,道:「小師叔,我幫你吧。」
蕭掠先是意外。然後便欣然笑道:「好。」
宋靈轉過身時,才見他已脫得一絲不掛。頓時又窘了。將衣物往他手上一塞,道:「你自己穿!」
蕭掠將她一把摟住,笑道:「這麼久了,還怕見為夫的身體?」
察覺到有熱燙硬物抵在自己腹間。宋靈的臉倏地紅透。她道:「人家才不是怕見。只是……」
「什麼?」蕭掠聞言瞇起了眼眸。
宋靈卻沒看到,還不怕死的道:「人家更想看的是美女的身子!唔……」
一句話還未說完,菱唇已被封了個嚴嚴實實。而剛剛穿好的衣物,也迅速的離開了身體。
「小東西!」蕭掠在緊要時問她:「為夫的身材怎麼樣?」
宋靈只能連連點頭,道:「好!小師叔身材最棒!」這話,她也並非昧著良心說的。因為蕭掠的身材的確很棒。全身肌理分明,骨骼線條流暢優美,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絕頂的美男子!
蕭掠對她的回答甚是滿意。讓她盤在自己腰間,挺進她體內。因為顧忌著孩子,他的動作甚為小心。
纏綿過後,宋靈躺在他懷中入睡了。蕭掠替她著好衣。看著她沉睡的模樣,心中是滿滿的幸福。
畫舫,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蕭掠推開窗,看到他們已遠遠地出了京城,那些楊柳荷塘都不見了,卻有大片大片的青色蘆葦出現在眼前。
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只不過,當時的蘆葦是已經枯敗了的。
低頭看著懷中的人。蕭掠終於想起,這便是當時他發現宋靈的地方。
那時,他便明明感應到她是葉靈。可是,後來卻是繞了個大圈子,他才逐漸相信了她。想起當初對她的拒絕,他還不免有些歉意。而此際看著她的面容,他發現,她和半年前的葉靈竟已有了九分的相似。不似的那一分,卻是屬於女人才有的韻致。而這女人的韻致,卻令她散發出更甚十倍的美!
呼吸一緊。蕭掠發覺自己又想要她了。不過知她身子不宜,只能暗自強忍下。
這時,忽聽得蘆葦蕩裡傳出「叮」的一聲脆響。似乎,是兵刃相擊之聲。
宋靈恰在這時醒了。
蕭掠道:「靈兒,我們去那邊走走吧。」關上窗,將她抱出艙。示意畫舫靠岸。上了岸,他才將宋靈放下,改為牽著她。
這一片的蘆葦,綿延竟有十數里,一眼望不到邊。
越往裡走,打鬥的聲音便越明顯。
此地,還真是個決鬥的好地方。
蕭掠本打定主意要瞧瞧是誰在此打鬥。不過再往前行,卻一丁點兒聲音也沒有了。
那些人,是發現到有人來了吧?他們是走了,還是躲起來了?
蕭掠停下步子,凝神靜聽。遠遠地,是往山那邊去了。兩個人的腳步,輕功不錯……
邢鑰請示道:「王爺,要去追嗎?」
蕭掠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