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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會見 文 / 臨風穆沐

    是夜,一夜風平浪靜。連困擾了籪小痕好幾天的鬼壓床也沒有再出現。

    清晨,一陣悠揚的鋼琴聲突然響起。

    睡眼懵懂的籪小痕突然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發出來的時候,「霍」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痕啊,跟你說件事情。」電話裡籪媽媽的聲音很急切,「那個李璟從看守所裡跑出來了,並且跑到別人家裡把人家一家五口全殺了。人被抓到了,公安局讓我們去協助調查。」

    「唔唔,我知道了。」掛了老媽的電話,籪小痕胡亂套了件衣服,就嚷了起來:「辰大蘿蔔,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聽完籪小痕的敘說,辰耕睡意迷濛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來,得去你老家一趟了。這絕對是一個好故事!好故事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記得故事。什麼人啊!」

    「不要忘了咱們網站是幹什麼的!趕緊收拾一下,我去打電話……」辰耕麻利的穿好衣服。

    「喂,肯德基嗎?我叫外賣,送四個炸雞腿,到黃泉路888號,……噢?我姓辰,哪個辰?時辰的辰,早晨的晨去掉上面那個日……噢,趕緊來啊。我們吃完好上路。」

    「怎麼有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趕腳?」這幾天一直平安無事讓籪小痕又恢復了神經大條的做派,這就是她的強大之處,「都這個時間了,你就知道吃。」

    「你懂個毛線!幹活不需要力氣嗎?你個霸道娘們兒,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填飽肚子,就算死做個飽死鬼。」辰耕捏了捏籪小痕小巧玲瓏的鼻子,說道,「來,哥給你個好玩意。」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了籪小痕。

    籪小痕接過來一看,那件東西足有三寸長,油黃色,溫潤可人,而且爪尖尖銳無比,而令一頭則是用黃色的金屬包著,上面有些小字,黃色的金屬上有一個小洞,一根紅色的繩子從中間穿過。

    「這是什麼破爛玩意啊?」

    「你應該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再說了,這可不是破爛,這是用六十年以上的老虎爪子加工成的護身符,上面刻了整本《道德經》,驅邪的好東西。算是哥哥借給你的,等這事過了,再還給我!」

    「不是說狗是最純淨的動物嗎?沒聽說過,虎爪有驅邪的功能。」籪小痕仔細打量了下,「這包著的東西是黃金吧?」

    「算你識貨!民間只知道狗辟邪,邪物最怕狗牙,說是狗牙能咬到靈魂,其實,和狗比起來,貓才更為辟邪,只不過,貓的性子憊懶,心思冷漠,不願意多管閒事而已。總的說來,邪物對狗只是忌憚,對貓才是真正的懼怕,尤其怕它的爪子。而虎是大貓,正對應四象裡的白虎,那爪子才是真正最好的辟邪之物!虎的壽命不長,老成精,五十年以上的大貓,更是稀罕之極。我這個可是足足有六十年了,絕對的寶貝。趕緊戴上,我們吃飽喝足就出發。」辰耕說的話很奇怪。

    恰好外賣這個時候送了過來。籪小痕也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覺得,辰耕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平時那種油腔滑調,遊戲人間的樣子完全不見了。

    三個小時後,辰耕跟籪小痕出現在了a市的地界上。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他倆先去找刑警隊籪小痕的一個同學瞭解一下李璟案的大概情況。

    打電話報案的是李璟本人,案發地是一家名為潤通的三星級酒店。受害人是一家五口,是到這邊旅遊的東北人。案發現場極其血腥,慘不忍睹。

    警方趕到是,聽到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而施法現場血流成河,房間裡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五具屍體並排「坐」在床上。其中一具屍體的腿上放著一顆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另一具屍體的頭卻耷拉在胸前,由於被砍的只剩下一點皮膚相連,所以歪斜著詭異的角度;第三具屍體的頭乾脆滾到了門邊,幾乎把衝進門的警察絆倒,而李璟本人就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抱著一個人頭喃喃自語「是……不是……是……不是……」。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人闖入,完全旁若無人,所以警方沒費力就制服了他。之後他開始拚命掙扎,大叫:「不是!根本就不是!有鬼……有鬼……哈哈哈哈……」淒厲的哀號傳出去很遠。

    審訊時他拒絕談論任何相關問題並幾次試圖自殺,獲救後開始沉默面對整個事件。對他精神問題的懷疑,也在他平靜理性的面對相關專家的鑒定後排除,所以目前等待他的只有審判。

    據說,去過現場的菜鳥警員中有的當場昏倒,有的許久精神緊張,甚至連那些很見過世面的老警員也無法保持冷靜。這一恐怖事件的結果,就是令這家平時客滿為患的酒店門前蕭索,沒有一個客人入住。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恐怖情形。籪小痕只不過看了看幾張現場的照片,僅僅是幾張照片,僅僅是粗略的瀏覽就讓她感覺一股寒意直入骨髓,不想在與這件事有任何關聯。

    「頭兒,我覺得李璟是被鬼上身了。」籪小痕怯怯的說道。

    「鬼上身是肯定的,並且是個很厲害的鬼。」辰耕沉思著低聲對籪小痕說。隨即轉過身問籪小痕的同學「能不能把受害人的詳細資料發給我們?最主要的是受害人準確的出生日期。」

    「沒問題,我發小痕郵箱吧。」

    從刑警隊出來以後。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見見兇手。」辰耕貌似自言自語。

    「可是,看守所守衛森嚴,我們與這件案子又沒有直接關係,怎麼才能進的去?」籪小痕疑惑道。

    「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使用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就可以進去,我們可以化妝成律師或者別的什麼職業。」辰耕一臉深意。

    當天下午,倆人來到了看守所,沒說的,這倆人一打扮還真像那麼回事,尤其是辰耕的扮相,精明強幹、西裝革履。

    辰耕的心裡滿是疑惑,有些事必須見到李璟本人才能解開。

    只見辰耕隨隨便便從包裡拿出一張白紙,跟接待處的人晃了一下,說道:「我們是李璟的律師,這是介紹信,麻煩你幫忙登記下,我們要見我的當事人。」

    接待的警員拿過那張白紙,認真的填寫起來探視記錄。

    這也行?籪小痕滿臉詫異。

    「沒什麼,只是簡單的障眼法!」辰耕解釋道。

    李璟坐在籪小痕面前的時候,儘管有辰耕在身邊,籪小痕的心裡還是發毛。不是他又做出了什麼可怕的舉動,而是他比前幾天的樣子更要憔悴,彷彿是風乾的木乃伊。

    他每天要受到什麼樣的心靈煎熬啊!

    籪小痕心中對李璟充滿無限同情,但還是很無恥的不敢去看他的臉,因為她曾經在自「一周故事」一篇文章中看到過,看木乃伊的臉會被惡靈附體。

    「說話。」辰耕低聲提醒她。

    「啊?說什麼話?」籪小痕有點愣,隨即想起自己冒充的是律師,是來會見當事人的。

    李璟抬起頭。

    籪小痕逼迫自己直視他,明顯看到他的眼神從糾結的痛苦、平靜的絕望到惡意、詭異的轉變。

    「你又來了。你就要死了。」他用旁邊警員聽不到的聲音惡狠狠的說,「我警告過你了,讓你別多管閒事。你將是第六個。不過,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至陰的體質。嚼在嘴裡咯崩咯崩的感覺很美妙,放心,我會把你吃的連渣都不剩。」

    籪小痕敢肯定這個不再是李璟了。她下意識的拉辰耕的胳膊,可辰耕卻堅如磐石的坐著不動,好像在等李璟發作。

    「我要好好的活著,而且也會盡一切力量讓李璟也不死。」辰耕的態度擺明是要激怒李璟身上的鬼才好,所以,籪小痕的膽子大了起來,盡力配合的低聲說。

    一邊的警員看到他們嘀嘀咕咕,警告式的走了過來。

    「你找死!」鬼一下子就生氣了。

    「那你要有本事殺的了我才行。」

    籪小痕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嚴重的戳到了鬼的內心,反正「李璟」突然要站起來撲向她,可是辰耕和警員比他還快。警員迅速去抓他的肩膀,而辰耕則把一張黃色的紙符貼在他額頭上。

    「你這是幹什麼?」警員大為驚異,大概以為這律師瘋了。

    「沒什麼,是這個。」辰耕攤開另一隻手的手掌,那上面有一個畫著奇怪紋路的黃紙包。趁著警員低頭的功夫,辰耕拍了一下他的頭頂,「什麼都沒發生,你只是頭暈了一下。」他誘導。

    警員聽話的走到另一張桌子旁邊,坐倒在椅子上,陷入了無知覺的狀態。

    籪小痕看看輕易被制服的警員和對面好像被無形繩索捆住,還在掙扎不已的「李璟」,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可怕又有點不可思議。他能驅鬼,又能使人,要是他來對付自己,自己會死的連渣子都不剩。難道這就是平時那個吊兒郎當的「花心大蘿蔔」?

    辰耕好像知道籪小痕在想些什麼,解釋道:「只是高段位的催眠術和一點迷幻藥。」他晃晃手中的黃紙包,「不是邪術。」

    「這麼高的段位只有聊齋中才有吧?」

    「隨你怎麼說。放心,不會用來對付你的。要是想對付你的話,還會等到現在?」

    「你發誓!」

    「這種方法勝在突然出手,有了防備效果就會打折,甚至完全無效。」這的的確確只是催眠術,只不過是從不外傳的催眠秘術,各種程度的催眠方法是不同的,不存在打折或者無效的說法。但他不得不騙騙她,免得她疑神疑鬼一驚一乍。

    「你發誓!」籪小痕很清楚,這個男人看上去雖然惡劣,但是卻非常講信用,因此他發過誓她才可以安心。

    「好吧,我發誓。」辰耕妥協。

    他側身看看外面,見沒人注意裡面發生的事情,連忙向仍在抵抗,像在搖船一樣掙扎的「李璟」。

    辰耕不再耽擱,虛空畫了一個符咒。這看在籪小痕的眼裡很是奇怪,不明白為什麼他在空中無形的畫了一根魚刺。可是這魚刺很有效果,「李璟」安靜了下來,漸漸變成了真正的「人」。

    「李叔叔,你現在沒有受到她的控制。有什麼就說,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幫你。」籪小痕正兒八經的說。

    李璟迷惑的看著他倆,不太相信的樣子。

    「這位是我請來的**師,就是他讓你暫時擺脫的控制。但是這個鬼法力高深,我們只能壓制她一會,你現在不說,我們就沒辦法幫你。你說出來,我們才能找到克制她的東西。難道你甘心被她這麼欺負?」

    他是她請來的**師?她可真能瞎掰。

    可李璟還是不敢輕易相信。

    「李叔叔,你振作一點,你自己不振作,別人誰也幫不了你。你自己可以無所謂,你都不想想你兒子嗎?」

    這句話刺激了李璟。他猛的抬頭,嚇了籪小痕一跳,還以為他又被鬼控制。

    「你是誰?」李璟問,聲音低啞到幾乎聽不見。

    「我是誰?我是籪文樂的女兒籪小痕啊,我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把你的手給我。」

    「幹什麼?」籪小痕下意識的把手藏在了背後。好傢伙,她可不想上當了!上一次他抓的鬼手印足足讓她疼了三天,到現在還留有淡青色的痕跡。

    「她會變成任何人任何東西。可能變成你,或者是這張桌子,這把椅子,甚至是這位法師!我得確定你不是她變來騙我的。」李璟彷彿怕被人聽到一樣悄悄的說,神態讓籪小痕頭皮發麻。她轉頭看看辰耕,得到無聲鼓勵後,才遲疑的把手伸給李璟。

    李璟驀地抓住她的手,冰涼僵硬的觸感讓籪小痕使勁往回抽手,差點叫出來。幸虧辰耕的雙手握著她的肩膀,才沒有讓她當場暈倒。

    「可以確認了吧你!」

    「你是真的。」李璟放開籪小痕,淚水突然洶湧而出,「你相信我?」

    「當然相信,因為他也想害我。」

    「可是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怎麼去害你!」

    「會不會有另外一個?或者是……」籪小痕望向辰耕。

    辰耕搖搖頭:「這個我待會再給你解釋,時間不多,先聽聽他怎麼說。」

    「沒錯,你先說。你要把你怎麼招惹了她,她怎麼樣害你,那件案子是怎麼一回事,她為什麼害你,這些前因後果都詳細說一遍。」他們現在沒有時間誘導,籪小痕直入主題。

    「你們先告訴我,我兒子現在怎麼樣?」

    「你放心,你兒子沒問題,這惡靈雖然法力很強,卻無法離開埋骨地太遠,她根本就到不了你兒子讀書的城市。」辰耕安慰李璟。

    「求你們了,一定要保護我兒子!她說過的,不但要讓我作惡,還要讓我全家死光,一個不剩!她說,等我死了,我兒子回來替我收屍的時候,就會對他下手。求求你們,一定要保護我兒子。」

    「冷靜點,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你沒有任何機會!不光你自己,連你的兒子也會遭殃!」辰耕制止住逐漸激動的李璟。

    「對啊!」籪小痕再接再厲,「既然你知道她要害你個徹底,你難道就不反抗嗎?不為了別人,也為了你的兒子,他才十九歲,未來有大好的人生。振作一點,幫幫你自己,也就是在幫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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