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4章 文 / 將暮
「可惜顏富貴隱藏的太好，冷尊的調查到此就怎麼也進展不下去了，為了進一步刺探，他滿足了顏富貴的提議非常高調的和顏晶訂了婚，同時還故意讓殺手組織偷走了金銀計劃的金屬盒，並且把自己手下的生意和經濟實力逐漸的透露給顏富貴。顏富貴得了冷尊這麼個了不得女婿，而且冷尊和他女兒也已經訂婚過得很甜蜜，於是就放鬆了警惕，終於在一次家庭聚餐後說漏了嘴，套問起冷尊打開金屬盒的方法來。」
「冷尊裝作醉酒只當沒聽到，心裡卻敲定了一個事實，顏富貴果然就是殺手組織的幕後頭目。因為金銀計劃在殺手組織裡可是非常機密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去我和春枝，再來就是這個精明的老闆了，組織裡每個人都有特定的任務，彼此間基本不聯繫，也不透露自己的任務，當時我的表現最好，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來沒有失手過，老闆這才把他最看重的金銀計劃交給我，而春枝和我親近，所以也知道了一些關於金銀計劃的事。」
「所以當顏富貴問起金銀計劃的事情時，冷尊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顏富貴就是殺手組織的幕後老闆了。可是那個時候，冷尊還是不敢動手，因為殺手組織裡面的水有多深，又一共又多少個人，都還不確定，而且顏富貴本人官位奇高，手中的勢力盤根錯節，想要一擊打倒他不能冒失，必須要進一步摸清他的底細以後才能動手。」
「顏富貴很看中冷尊這個準女婿，因為沒有兒子，便有意讓冷尊來繼承他的家業，所以就要試探一下冷尊的態度。冷尊當然不會讓他找出破綻，於是就和顏晶弄出了個孩子來，還向顏富貴保證等找到好日子了就好好地辦一場婚禮。這麼一來，顏富貴就徹底放鬆了警惕，想著外孫馬上就要有了，都是一家人了，還有什麼好防備的，就把手下的不少勢力告訴給了冷尊。」
聽到這裡，卓然終於全都明白了：「這下冷尊總算摸清了顏富貴手中所有的秘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擊了他，讓他的殺手組織全軍覆沒，同時斷了了他官途，最後還把他送到他最游刃有餘的官場中，讓公檢法一起結束他的所有。」
冷皓歎息一聲：「很多時候，冷尊的行事手段我也捉摸不清，我以為他會再等等的，他定下下手的時間似乎還有些不成熟，以他的勢力想徹底扳倒顏富貴還有些險。可是他不想再等了，也許是因為卓然你吧，他擔心你，不放心你，所以不得不冒險提前了計劃。好在有驚無險，那天的計劃執行得很漂亮，我們完勝了。除了最後關頭顏富貴抓了春枝做人質，讓春枝替他擋了一顆子彈後逃掉了。」
「為了讓顏富貴這個老狐狸自己出現，冷尊封鎖了顏晶獲得消息的途徑，利用顏富貴的寶貝女兒做誘餌，引了顏富貴這個老狐狸自己出面。就在前兩天，顏富貴終於自己出現了，冷尊立即控制了他，將他的行蹤和所有的犯罪證據都送到了最高法院，其實冷尊到底如何挖掘出看來這麼多的罪證我都不知道，事情發生時，我都感覺非常的歎服。難怪顏富貴如此的想讓冷尊做他的女婿了。」
一旁坐著的陳曦一陣唏噓：「其實顏富貴這人也真是個人才了，手中掌握了這麼多的權勢和工具，富得流油，其實冷尊做他的女婿也不錯了，白白撈了那麼多好處，換做別人早開心壞了。」
卓然淡淡的笑了：「別人也許會開心，可是冷尊不會，冷尊這個人最是清高孤傲，他才不會以上門女婿的身份去博得什麼好處，而且他一向桀驁狂妄，才不屑從別人的手裡獲得權勢和錢財，他想要錢，他自己就有足夠的能力去掙錢。我沒想到的是，顏富貴這樣的老江湖竟然也讓冷尊給騙了。」
冷皓微微搖頭：「顏富貴不是被冷尊給騙了，而是太愛他的女兒了。顏晶愛上了冷尊，一心想要嫁給他，顏老爺子說什麼也要幫著女兒達成心願，可是當時冷尊不僅和沈嬌訂過婚，還和卓然你走的那麼近，顏老爺子當然不想要自己的女兒受委屈了，所以一個狠心就讓人除掉你和沈嬌。殊不知一切皆有因果，正是因為皇裔大酒店裡面你險些喪命，才讓冷尊徹底恨上了顏老爺子幕後的惡人。」
卓然深吸一口氣，事情終於徹底弄明白了。原來冷尊從去年到現在做的那麼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原來……他和顏晶是真的在演戲。
冷皓自嘲的笑了一下：「沒想到我這個弟弟會這麼厲害，我以為我看的懂他，沒想到到頭來我也只是他計劃裡的一枚棋子。算了，我不想和他爭什麼了，小然，他真的很愛你，他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你，為了你真正的安全，為了你全家人的安全無憂，他寧願被你誤會甚至冒著失去你的風險，也要去做那些事情。捫心自問，我做不到這一步。」
全家人的安全無憂？卓然不由想起了金銀計劃來。剛才只顧著討論殺手組織和顏晶父母的事情了，竟然漏掉了金銀計劃，下意識的想要問一下冷皓金銀計劃的事情，可是卻看到冷皓在微微搖頭，他是覺得有陳曦在場，不方便談話嗎？
卓然笑著垂下頭去，金銀計劃的事先放一放吧，今天知道了那麼多的內幕，該歇下來消化消化了。
陳曦依然沉浸在剛才冷皓說的事情中，驚歎著說：「那個殺手組織真的是厲害，難怪沈嬌去年一段時間被追殺，好慘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冷皓溫和的回應說：「皇裔大酒店那一次沒得手，為了不影響到顏晶的幸福，自然是要再次下手了。好在那時冷尊已經警惕許多，卓然被保護得很好，起碼沒有像沈嬌那樣的被嚇得快要瘋了。」
「這麼看來，尊少是真的很愛你呢，小然，我看你還是不要在計較顏晶的事了。」陳曦有感而發。
說起來沈嬌是自己的堂姐，怎麼著也是個姐姐，從前卓然確實恨過她，可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當初的恨意早就已經淡了。卓然從去年到今年，恨過冷尊，恨過顏晶，背井離鄉過，前幾天差點在大雨裡倒下，再回過頭來看沈嬌，忽然覺得沒那麼恨了，其實她也挺可憐的，她從小打到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吧，潛規則不斷的娛樂圈裡能走到小天後的位置，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沈嬌雖然和冷尊訂過婚，可是這一次她被人追殺，冷尊都不屑一顧，只是在最後關頭保住她一條命而已。如此看來和冷尊有揪扯的三個女人裡，沈嬌似乎是最可憐的，顏晶好歹也和冷尊過了一段表面上看去琴瑟和諧的日子。
想到這裡，卓然回應陳曦的話：「有些事情回過頭來想想當真可笑，顏晶她已經有了冷尊的孩子，就算是她爸爸下馬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冷尊也不會怎麼樣她的。我計較還是不計較又有什麼意義呢。」卓然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這一次算是動了根基了，以後只怕會很難再懷孕了。
何況，她還動手打了冷尊一個耳光，冷尊那個連顏富貴那樣的根基深穩的人都能連根拔起的狠角色，只怕已經給她記上一筆了。不管是在顏晶的事情上還是曾經的大小矛盾上，卓然都不覺得自己和冷尊可以回到從前了。
想到這裡，卓然感覺心口有些悶，於是讓陳曦打開窗子透透氣。陳曦推開窗子，頓時一陣輕風撲面而來，風中夾雜著淡淡的青草和花瓣的清香，雖然快到傍晚了，可是樓下醫院的花園裡的鮮花還是那樣的嬌美可愛。這裡真的是一所很美麗的醫院。
卓然靠在床頭，仰頭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就在陳曦想要開口告辭的時候，卓然突然睜開眼睛，態度堅定的說：「曦曦，我想要出院。」既然以後都很難再有孩子，既然明明知道回不到從前了，還不如早點撇清了好。她無意中打開衣櫃的時候，還可以看到他留在衣櫃裡的衣服。明明心中有著隔閡，卻還要在帶著他的氣息的房間裡住著，真的是很糾結。
陳曦很是為難地說：「這裡的條件這麼好，你幹嘛要出院？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這一次虧得厲害？」
卓然淡淡的歎了一口氣：「我可以去別的醫院的，我真的不想在這裡。」
冷皓忍不住問卓然：「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了，你為什麼反而要離開這裡？你和冷尊之間的誤會解開了，你不想去找他嗎？」
卓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是的，誤會是解開了，可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顏晶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光是這一點我就比不上了，我現在不走還留下來等著他們的孩子出生！」
陳曦從窗子邊走了過來，拍了拍卓然的肩膀說：「好了，你不要激動，我去問一下，看今天能不能出院。」說完後朝房門外面走去。
冷皓全然沒有了平日的儒溫厚，他不耐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皺著眉頭看著卓然：「怎麼會這樣，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冷尊他明明已經為她除掉了最大的危險，最後卻因為這樣的事情，留不住她。
卓然沒有理會冷皓的感慨，而是問他：「現在金銀計劃的盒子是不是回到冷尊的手上？他對此有什麼打算？」
冷皓回答說：「怎麼打算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當年殘害了你們沈家尋找金銀計劃下落的人就是顏富貴，他當年在京安市是個官員不知道怎麼就聽到沈伯伯的金銀計劃的消息，恰巧手中的殺手組織剛剛建立不久，於是就起了邪念，現在顏富貴要死了，你們家當年的仇也算是報了。連帶著當年我爸爸意外死亡的仇也報了。真的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呢。」
一切塵埃，終於都落定了。卓然心裡生出一種蒼茫的感覺，人的一生，似乎只是個遊戲，一點都不真切。顏富貴的人生是場遊戲，爸媽的人生，也是一場蒼涼的戲劇，而黃月這一生，大約也是在自己心裡無邊的仇恨與冰涼中度過的吧？誰比誰好多少？榮辱富貴不過都是過眼雲煙，比不上開心踏實的活著，把每一天每一秒鐘都過好。
就在卓然和冷皓都沉默著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陳曦推門走了進來，對卓然說：「小然，醫生說你要是想出院的話，今天晚上再觀察一晚上，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卓然微微歎了口氣：「那就好。」明天就可以離開了。也許她應該去尋找屬於她的，和從前不一樣的生活。
陳曦看了冷皓一眼，問他：「我們是繼續在這裡陪著小然呢，還是明天再過來接她出院？」
冷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卓然一眼：「走吧，時間不早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往病房外走去，陳曦忙跟上他的腳步，快出門的時候回過頭來衝著卓然揮手再見，卓然笑著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給陳曦，想要找個好老公得加油追哦！
病房裡恢復安靜以後，卓然有些疲累的躺在床上，消化著今天從冷皓的嘴裡聽到的事情的真相。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的時候，護士送了晚餐來。卓然吃過晚餐後覺得自己的身體真的是虛弱很多，只是陪著冷皓和陳曦說了一會話又吃了一頓飯就感覺好累。這樣子怎麼行？她還想以後好好掙錢孝敬媽媽的。
心裡有些不甘心，卓然想著也許是自己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給養出來的懶病，打算下樓到花園裡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剛好才吃過晚飯，去散散步也沒什麼，護士便沒有阻攔。
卓然穿了厚厚的外套和鞋襪，在護士的一再要求下還戴了帽子和手套，樣子雖然怪異了些，好在終於可以出門了。出門散步，卓然沒有要護士跟著，而是自己下了電梯，朝春天獨有的美麗花園走去。
樹木抽了嫩芽，花期早的樹木的枝頭已經開了不少的花朵了，草坪綠油油的，卓然在花園裡閒逛了一會兒後覺著腰腹有些酸痛，便在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本來想安靜的待一會兒的，不想旁邊的長椅上有對小情侶在拌嘴。
卓然自然是不想聽別人吵架的，於是想要換個地方坐著。正要起身時忽然聽到小情侶中的女孩子大聲的埋怨：「你騙我，你又騙我，我爸爸的公司垮了，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你還騙我說好好的。」
男孩子忙哄著女孩兒說：「我沒有騙你，真的，你在這裡好好養病，錢不是問題的，真的。」
「這裡的消費那麼貴，你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女孩質疑道。
男孩兒努力的笑著：「都給你說了你爸爸的公司沒有垮，當然是他出的錢……」
卓然在一旁已經聽明白了，女孩兒是典型的富二代，從小嬌生慣養，不料富一代的生意垮了，不能讓女孩兒繼續當公主了，可是男孩兒卻為了讓女孩兒過得好，瞞著她，努力的掙錢給她過好日子。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欺騙也是一種愛，最起碼也說明了他在乎她啊，撒謊其實是個很累的事情，而這個男孩兒卻甘願吃力不討好的欺騙他的女朋友，不是因為愛又是因為什麼。
卓然唏噓不已的時候，不由想到了自己。她從前也恨冷尊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自己，自己每次都很傷心。這一會兒想起來，從頭到尾最累壓力最大的人，是冷尊啊。卓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也許是做了一回旁觀者吧。
想到這裡卓然忍住再次扭頭看向旁邊長椅上的那對小情侶，這時男孩兒扶著女孩兒站起身來說：「風大了，回房間裡去吧。」他們漸漸走遠的時候，卓然的目光落在男孩兒腳上的鞋子上，鞋子的側面不起眼的地方上破了一個縫。
女孩兒的聲音飄過來：「我們還是換個醫院吧。」
「這裡的環境這麼好，你那麼喜歡，就在這裡了……」再後面的話就聽不太清楚了。
那個女孩兒真是幸福，有一個願意這麼用欺騙的方式成全她的生活的男孩兒。卓然坐在長椅上，發著呆，久久回不了神。
天色越來越黑了，護士來叫卓然回房了。卓然乘電梯回病房的時候，忍不住在想，冷尊他這幾天在忙什麼，為什麼一直都沒來醫院看她呢？
第二天卓然還沒睡醒，就聽到媽媽的聲音在喊：「笑笑，你睜開眼睛看看媽，我的女兒……」
卓然不耐地睜開眼睛，果然看到媽媽坐在床邊眼睛紅紅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媽，你想哪去了？我死不了，這不好好的嗎？哪有你這麼一大早來哭自己女兒的，你不嫌累我還想多睡一會兒呢。」
沈媽突然笑了：「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