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5章 (加二) 文 / 將暮
那個時候冷尊和卓然剛剛和好,剛剛柔情蜜意的送走了他的兩個老友,所有的幸福生活才剛剛開始呢,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就這麼離開的。誰知車子剛離開御龍首府沒多遠,就看到了「卓然」衣衫不整,濃妝艷抹的從一輛豪車上下來,那樣嫵媚嬌艷的表情和那連扣子都還沒扣好的襯衣讓人不得不往苟且之事上去想。
當時冷尊真的是氣急了,下了車想要找「卓然」去問個清楚,她到底背著他都做了什麼!誰知這時「卓然」身旁的那輛車突然離去了,冷尊那時候沒有想別的,他就只想問問她到底趁著他不在家都做了什麼好事。當時的冷尊真的是太憤怒了,他一把拉住正在整理衣服的「卓然」的胳膊,大聲問她:「說,剛才車裡的人是誰?」
不想「卓然」竟然不屑地笑著說:「他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完了就夠了。你以為就只有你會演戲,會玩,會讓別的女人懷你的孩子,我告訴你,我也會!我受夠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也不要相信你,你聽清楚了,我不愛你!」
冷尊當時可以說是愣在當場,他不相信他付出那麼多替她清除了想要陷害她的幕後黑手,為了她跑到小縣城在春寒之中一站就站一整夜,為了她一家人的安危低聲下氣求她回京安市,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他自己都快要認不清楚自己了,到頭來竟然只換來她這麼一句「我不愛你」「我們完了」的話嗎?
那一天,「卓然」就是這樣的狠狠地踐踏了他的感情,毫不留情,一絲餘地也沒有。那一天冷尊前所未有的體味到挫敗的滋味,他的字典裡從來都沒有敗績這兩個字,可是那一天他被一個女子的三言兩語逼到無處可退的境地,沒有力氣翻身。可是他終究還是不忍,不忍殺掉她,最終他還是讓「卓然」離開了。
可是那天冷尊回家後,心中一直壓抑不堪,他不相信她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想著也許是她遇見了什麼難事被逼無奈才不得已這麼說的。於是他叫了坤子來,要坤子跟蹤「卓然」看看她是否遇上什麼困難。誰知第二天等到坤子的消息是那一打不堪入目的照片。
冷尊至今還記得那天看到那打照片時,心中的憤怒和悲憤,彷彿一顆子彈毫無防備的擊中心臟一樣,沒有還手之力,一擊斃命。可是他仍然不甘心,他想要親自去找到她問個清楚,於是那天晚上,他來到謝家,看門的傭人說表小姐還沒下班。冷尊想著她和丁惠的關係好,八成是去了ts上班了,於是又驅車到了ts大廈,誰知車子還沒停穩就看到了卓然和莫正昊一起走了出來。冷尊暗笑一聲,原來那天和她苟且又沒下車的男人是莫正昊?
那天晚上冷尊一路尾隨莫正昊的車,一直到他們進了一家酒吧,才憤恨無比的調轉車頭回家了。第二天他根本就沒有心情處理事務,一大早就去了ts裡面莫正昊的辦公室等著,心頭燒著一團怒火,他直接把卓然叫了來,然後的事情就是卓然那天遭遇的那般。她一進總裁辦就看到冷尊一張冷若玄冰的臉,出言挖苦她還揚言要殺了莫正昊。
那天冷尊氣頭之上,想著前幾天黃月一直打電話來勸他和顏晶結婚,讓顏晶順順當當的把孩子生下來,於是就隨口說了要在月底結婚的話。本來這麼說是為了保住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他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擊垮呢?他就是想讓她知道,沒有她,他的生活一樣的精彩。可是話說出去了,就收不回來了,他倔強的認為只有和別的女人結婚了,才能徹底的保全被她傷得一絲不剩的男人的尊嚴。
冷尊回想自己當初,是真的被氣壞了,就這樣中了別人設下的套。
坤子恭敬地走上前來:「尊少,您找我?」
冷尊收回思緒,看了坤子一眼後走到沙發旁坐了,從茶几的小屜子裡摸出那一打照片交給坤子:「盡快給我查到那個女人是誰,那個和卓然一模一樣的女人是誰。」
坤子起初還有些聽不懂,當聽到冷尊說的和卓然一模一樣的女人時幡然醒悟,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驚訝的發現尊少和自己似乎是被什麼人設計了。
冷尊健碩的身軀慵懶的靠進沙發裡,又開口加了一句:「事情你已經明白了,照片立刻就銷毀吧。」
「是,尊少。」坤子點頭答應,照片是他派人去拍的,現在要銷毀並不難。領了任務之後坤子便要離開。
這時冷尊往前微微欠了身子提醒說:「或許你可以先去見一見顏晶。」只要卓然並沒有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事,冷尊的心裡便不那麼的生氣和悲傷了,連帶著腦子也恢復了睿智。果然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戳中了軟肋天神一樣的能耐也白搭,保護住了軟肋,他便還是那個不可一世孤傲狂妄的天神。
坤子聽了冷尊的提醒後想了一下,事情的線索確實應該從顏晶那裡開始搜集,所有的事情,她都脫不了干係。於是應了一聲,離開了御龍首府。
此刻御龍首府上方的天空中,映射出幾道紅霞,到了傍晚了,這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看起來是多麼平凡的一天,只有此刻安靜的坐在客廳裡面的冷尊知道今天有多麼的不平凡。一個人住的時候,冷尊不喜歡家裡有保姆,這樣的傍晚時分,他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一個人,住著這個偌大的莊園,想了許多的事情,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只是純粹的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第二天,卓然早起,送了小姨和沈嬌出門。國外那邊的手術愉悅提前了幾天,所以今天早上就要動身出發了。
沈嬌的臉上戴著口罩,只是頭髮依然披散著。穿著簡單的外套,拖了小巧的行李箱子,和謝夫人一起朝往謝宅的大門外走去。謝衡今天沒有早早的去公司,和大家一起送了謝夫人和沈嬌出門,叮囑說:「媽,國外那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資金也都打過去了,你過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媽也很擔憂,她拉著沈嬌的手說:「嬌嬌,去了那邊手術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媽不在乎你是什麼樣子,孩子,任何時候媽都想要你好好的。」
沈嬌握了握沈媽的手說:「媽,沒事的,昨天檢查過了也做了皮膚配比,都很好,你放心吧。」
謝夫人安慰了大家幾句後就讓大家不要再送了,拉著沈嬌上了車,朝機場趕去。眼看著車子越走越遠了,這時謝衡抬腕看了表,叫道:「壞了,壞了,差點忘了今天上午還有樁生意要談。我先走一步了。」說著小跑著去取車。
沈媽看著謝衡忙碌的身影,和藹地笑了,對身邊站著的卓然說:「只要你們這些孩子都過得好,我們這些老人就舒心了。」
卓然笑了一下,算是回應媽媽的話,只是沒人知道她的這個笑容有多僵硬。她清楚地記得複查時醫生說的話:「你的一些臟器已經癌變,要麼盡快接受化療遏制住癌細胞的擴散,要麼找到合適的臟器趁著癌細胞沒有擴散太多盡快做臟器移植手術。建議你還是選擇前者,因為後者的成本太高而且要找的合適的臟器並不容易,這年月捐獻臟器的人並不多。」
幸好這時沈媽已經和賀叔一起回房了,並沒有太多留意卓然的表情。卓然看著媽媽和賀叔相互扶持著的背影,眼睛突然有些酸痛,一行熱淚就這樣流了下來。她沒有回房而是在花園裡德椅子上坐了下來。
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一些熱了,坐在花園裡吹著微風看著綠油油的草坪,看著樹上隨風輕搖的樹葉,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這樣平常的風景,這樣的寧靜的時光,對於一個即將與世長辭的人,卻是那樣的美好。因為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
卓然從來不知道自己盯著一片葉子,也能看那麼久。難道真的是參透了一葉一世界的佛理?想到這裡不禁搖頭,所謂的佛理大概是為了教育人們面對死亡的心態吧,因為萬事皆空,所以死亡並不可怕,因為死後有地域有西方極樂而且為善作惡皆有因果報應,所以活著的時候要多做善事。可是卓然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忽然後傭人跑過來對卓然說:「表小姐,門外有人找你。」
卓然還沒有回應傭人的話,只見大門口就生硬的闖進來一個人。冷尊就這樣不顧謝家傭人的阻攔闖了進來,銳利的眸子一下就掃視到卓然的存在,幾步就走了過來。
筆挺的西裝,純手工製作的,最適宜春夏之交穿著的面料,卓然不由自主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仰視著冷尊俊美剛毅的臉孔,看到他幽深的眸子裡明亮的瞳孔裡有自己小小的影像,微風吹來,又幾縷頭髮在臉頰邊輕輕擺動。是啊,她執意不肯去化療就是不想要他看到她一天天衰竭的模樣吧。
「送給你的,好不好看?」卓然被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玫瑰花花束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他一大早火急火燎的跑來這裡急匆匆的闖進來就是為了送花賠罪?真不知道該笑他幼稚還是該被他的這股少有的傻氣感動。
冷尊見卓然遲遲沒有接受鮮花的意思,忍不住自言自語:「這花不夠多,不夠漂亮是嗎?要不我再多訂一點?」
卓然很是無語的將花束接了過來,開口說:「這些已經夠了,不用再訂了。」仔細想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送花呢。忽然想起什麼來,忍不住問出口:「老實交代,你以前有沒有給別的女孩子送花?」
冷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就知道她的心裡還是有他的,於是在卓然身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以前我才不會給人送花,我看到那些送花的傻子都覺得可笑,沒想到啊今天我自己卻做了那麼一回傻子。」
卓然剛要開口說話,只聽冷尊很快的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喜歡,我做一回一百回傻子都可以。」說著拉著卓然的胳膊讓她在他身邊的空位上坐下,殷切地說:「前些日子,是我不對,只要你肯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好。」
卓然捧著那一束鮮紅的玫瑰花,鼻子裡心扉裡沁得滿滿的都是玫瑰花的香氣,好香,真的好香。突然間一朵花上多了顆晶瑩的露珠,確切的說應該是淚珠。卓然忙抬手將眼淚擦掉。她還能讓他去做什麼呢,生與死的面前,他前些日子的那些誤會都是小事了,在她重新選了醫院去複查的那天,她就已經原諒他了啊。
假如就要死了,那就帶著對他的愛去死,總好過帶著滿心的恨去死要好啊。
冷尊伸出有力的胳膊將卓然摟在懷裡,拍小貓一樣的拍著她的腦袋說:「我錯了,又惹你哭了,只是送了幾朵花就想求得你的原諒,你可以懲罰我,怎麼懲罰都可以,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立刻就去做。」
卓然被冷尊摟著趴在他的懷裡,臉頰緊緊地貼著的是他強有力的跳動著心口,耳邊縈繞著的是他身上清淡高貴的古龍水的味道,中間隱隱的夾雜著一絲煙草氣息。真好,終於又可以這樣和他依偎在一起了。她有些貪戀的往他的懷裡鑽了鑽,這一刻,就這一刻讓她忘掉所有的事情,純粹的來享受他的懷抱吧。
冷尊自然體會到了她的眷戀,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置在腿上,就這樣抱著她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那千年寒冰凍住的心開始漸漸融化,那讓他捉摸不透的內心的空洞終於被填上了。
卓然仰起清秀明麗的臉龐,凝視著冷尊俊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專屬於男人的剛毅的臉龐,心裡不免歎息,這世界上俊美得男人不多,但是絕對不止他冷尊一個,瞧瞧這張臉還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麼,怎麼就把她給深深的迷住了呢?
愛情果然是一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龐,撫過他的嘴,鼻子,然後是眼睛,千萬人當中獨獨對這張臉孔情有獨鍾,這一刻卓然發現自己的心有多麼的愛著這張臉,更愛著這張臉的主人,沒有原因,沒有道理可解釋,就是喜歡他,喜歡他經脈微凸得震怒,喜歡他不懷好意的作弄和毒舌,喜歡他不可一世蠻橫霸道的囂張,喜歡他運籌帷幄的霸氣……
冷尊被卓然的手撫摸的有些癢,於是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裡,忍不住驚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瘦了,這手上都沒什麼肉了。」
卓然將手抽了回來,開口說:「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我早就原諒你了。」
冷尊不免愣住,他預料過她會打他罵他責怪他前些日子那樣的冤枉她,也預料過她會將他拒之門外置之不理就像小縣城的那一夜,任憑他如何在樓上站著等都不會輕易地來見他,可是他真的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地就原諒了她。
卓然自然看出了冷尊的驚訝,於是開口說:「你害我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那就罰你好好地陪我幾天吧。怎麼樣,你該不會忙得連幾天的時間都沒有吧?」
冷尊笑著說:「你想讓我有時間,我就一定有時間,只是不會只陪你幾天的,從今往後的日子我都會陪著你,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冤枉你委屈你了。」不僅如此,他還要牢牢的記住她的樣子,再不會被隨便什麼人就搶奪了他的心智。
卓然從冷尊的懷裡出來,走到一旁將懷中的玫瑰花花束放到花園裡最茂盛的一片矮樹叢的枝葉間,紅花果然是要綠葉來配才最好看。只是不知道這樣美麗嬌嫩的花朵,能鮮活多少時間呢?再美的鮮花也逃不過最終零落成泥的命運吧,所有的相逢都會有別離,再美麗的愛情,也會有終點,一生一世都覺得奢侈遑論生生世世呢,誰又能真的愛誰一萬年呢?
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一束美麗的玫瑰花,卓然轉過身去對冷尊說:「走吧,你陪我去外面看看吧。」要在還能看風景的時候多看一看才是。
冷尊覺得卓然今天有些怪,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怪,她說想出去看看,他就點頭答應了。兩人一起離開了謝宅,坐進車裡,緩緩離開謝宅的大門。卓然出神的看著車窗外的京安市特有的繁華的景物。高樓上新添了個巨幅的廣告牌,廣告著最近新擠入市場的某產品。公交站台上的畫面更新了,為某即將首映的電影做宣傳。
城市依然在按照它的規律在運轉,一天一個樣子,一棟棟的高樓再常見不過,相比之下最惹眼的要屬路上車上的都市女子時尚的服裝了,有的已經穿了長長地裙子,旖旎多姿,有的穿著謹慎的職業裝,多半是從公司裡出來辦公務的吧。大家都很忙,大家都有著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