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4章 （加一） 文 / 將暮
餐廳裡趕上週末的中午，吃飯的人比較多，比較的熱鬧，而且卓然所在的餐桌和冷尊所在的餐桌有著一定得距離，所以只要兩方面不對話還是比較平穩的。
飯菜上來了，卓然吃了不到十分鐘，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放下筷子拿出手機來接聽，聽到電話裡沈媽焦急的口吻：「笑笑，你今天早上有沒有看到你賀叔？他不見了。打電話也沒人接，你說他是不是出事了？」
卓然這下急了，刷地站起身，對著電話說：「媽，你冷靜一下，賀叔不會有事的，他或許在這邊住不慣先回去了。」說著提了包就要往外走。這時丁惠也站起身攔住卓然問：「怎麼了？」
卓然掛了電話說：「我可能要先回去一趟，我媽說賀叔不見了。你慢慢吃，今天買了這麼多東西，等一下自己打車回去吧。」說完後直接離開了餐廳，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丁惠見卓然離開了，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吃飯也沒意思，於是買了單收拾了大大小小的購物袋也要離開。剛走出餐廳的大門，冷尊已經跟了出來，低聲詢問：「她遇上了什麼事？」
冷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出來，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她焦急擔憂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幫一幫她，是的他知道自己那天在顏晶的事情上錯怪了她，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離開還被人拍了那樣的照片，心裡就很不是滋味。越是愛一個人，就越是在乎，越在乎就越計較，越計較就越無法原諒。
當冷尊發現自己已經追著卓然離開的背影離開了餐廳大門的時候，心下悵然，就算他在如何的介意她的背叛，可是潛意識的還是關心著她啊。
丁惠當然知道冷尊問的她是誰，於是回答他說：「剛才她媽媽打電話來說賀叔失蹤了。」
有時候一句話經過多個人的轉述就會變轉述的面目全非，沈媽的電話裡的意思是賀叔不知道去了哪裡，卓然轉述給丁惠的意思就是賀叔不見了，丁惠說給冷尊的意思就變成賀叔失蹤了，看起來意思都差不太多，可是最終冷尊的腦子裡理解的就是賀叔突然失蹤，多半是遇了不測。
冷尊沒有說話，冷著一張臉直接走到停車場裡開了車子就離開了，絲毫沒有給留在餐廳裡吃東西的李萱打招呼告辭的意思。丁惠暗自讚歎，尊少就是這樣的我行我素啊，偏偏這樣狂妄的性格在別人的身上讓人很討厭而放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很是迷人。
卓然回到家裡的時候，沈媽正站在花園裡面的空地上，焦急的等著消息，她已經打發了傭人去火車站和機場去找人了，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了。
「媽，賀叔什麼時候走的？」卓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想起那天賀叔端咖啡時的落寞。那天卓然還替著賀叔想過的，賀叔的身份有些尷尬，住在謝宅裡一定很不舒坦吧。可是當時卓然想著賀叔對媽媽一片真心感天動地，他理所應當陪在媽媽身邊啊，真的沒想到賀叔他會突然離開。
卓然記得那天媽媽答應了小姨，住在京安市，不回那個小縣城了。也許賀叔就是因為這個才獨自一人離開的吧？
沈媽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剛才我想找他給我捶捶腿，讓人去找他，就沒找到。只是在他的房間裡看到這個。」沈媽揚了揚手裡的一張紙，「說是讓我好好地在京安市住著，不要擔心他。怎麼能不擔心，他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卓然開口安慰說：「媽。賀叔八成是想回去xx縣了，他在家裡開著店子呢，不放心也是正常的。實在不行我買張車票過去看看他，放心，賀叔自己有分寸的，不會出事的。」
「他想回去就直接說嘛，幹嘛不接我的電話呢。」沈媽還是即擔心又著急的樣子。
卓然將事情都看在眼裡，媽媽對賀叔也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吧，於是扶了沈媽說：「媽，我們進屋裡坐著等吧。賀叔現在估計是在車站裡，太吵了沒聽到你的電話，說不定很快就會打過來呢。」
沈媽也覺得站得久了腿腳不舒服，於是便依了卓然朝房子裡走去。在客廳裡坐定的時候牆上的時鐘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鐘。謝夫人帶著沈嬌去京安市的整形醫院做檢查了，行程就定在後天，後天謝夫人就帶著沈嬌去國外做臉部的皮膚移植手術。謝衡去上班了。此時此刻，偌大的謝宅裡，就只剩下了沈媽和卓然。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等待著賀叔的消息。
下午三點鐘左右的時候，御龍首府裡，冷尊雕塑一般的坐在客廳裡，等著坤子帶人過來。已經有人匯報，在京安市火車站找到尊少要找的那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很快就帶過來。
賀叔其實就是如卓然想的那樣，住在謝家感覺身份太尷尬，本來想要等著京安市裡面的事情了了，和林薇一起回去小縣城裡繼續從前的生活，可是林薇考慮到自己的一對女兒，而且謝夫人一再的挽留，便不再說回去縣城的話了。賀叔便覺得自己不該再拖累林薇，林薇應該回到本該屬於她的生活中去。
假如當年的沈家沒有遭遇那場災難，也許現在林薇也可以謝夫人一樣坐擁自己的家產，豪宅，汽車，企業，成為京安市中美麗，高貴，雍容的貴婦。賀叔知道林薇這樣的人就該留在京安市才是，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坤子引著賀叔一步步的走到御龍首府裡面這棟高大闊氣的獨棟別墅一樓的客廳裡來，冷尊看似慵懶的坐在沙發上，神情卻是異常的冰冷。
賀叔看到冷尊之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真的是上個月初想著辦法討好自己和林薇的年輕人嗎？如果是，這渾身的氣度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冰冷，尤其是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睛，縱然是賀叔這樣五十多歲的老人看去，也有一種看不見底的感覺，這個年輕人的心，真的是深沉。
坤子帶著賀叔進了客廳之後便到冷尊的身旁覆命：「是在火車站找到他的，其實也沒出什麼事，他就是買了車票想要離開京安市。」
冷尊微微點了下頭，坤子便恭敬的離開了客廳。
客廳裡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賀叔破天荒的發現自己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在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前竟然感覺到……緊張。尤其是這一會兒整個房間安靜下來的時候。
好在這樣凝重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冷尊坐在沙發上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簡單的問了賀叔一句話：「為什麼不告而別？」無果是告別過的也不會讓卓然母女如此著急了。
賀叔淒然地笑了，回答說：「誰會在意我呢？我就是天天陪在她的身邊，任勞任怨，她的心裡還是想著死了多年的沈先生。如果她能像笑笑那樣，即使不在你的身邊，也會時時刻刻想著你，我又何苦不告而別呢？」
冷尊微瞇起眼睛睨著賀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如何想著我了？她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你該不會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來替她說話的吧？」
賀叔有些弄不明白：「你說的是笑笑？她做了什麼？她什麼都沒做啊，那一天，我們在這裡住得好好的，你的母親帶著一個女人過來，把林薇罵了一頓不說還趕我們離開這裡，當時若不是謝夫人林瓊及時趕來，我們幾乎就被掃地出門了。自從去了謝家以後，笑笑一直都魂不守舍，我和她媽媽都知道她是在等你。」
「可是你呢，笑笑吃不香睡不好的等了你那麼久，你就這樣不理她了？再怎麼說也得給一個理由啊。林薇被你母親罵了一通，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可是為了笑笑，她硬著嚥下這口氣，對於你們家一句話的不是都沒有說。」
冷尊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一步步走進賀叔，眉頭微微擰起：「你確定她離開我這裡以後去了謝家，就再沒出過門？」
賀叔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不過還是照實回答說：「是啊，我保證，離開這裡的當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飯，都很開心，就只有她不開心，飯後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很晚才起床，她哪裡都沒有去，一直都在謝家等你。後來沒等到你，就出去找了工作上班。怎麼？出了什麼事情？」
冷尊想了一下，接著問：「她上班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賀叔不明白冷尊他到底想問什麼，仔細想了一下回答說：「她上班很忙，經常加班，打電話回家讓林薇不用給她留飯，虧得謝家少爺的女朋友和她關係好，才沒有太辛苦。」
冷尊轉過身去，走到客廳了大幅的落地窗子旁，沉默了半晌之後，突然轉身過來，想要招呼坤子來送賀叔回去謝家，想了一下，最後開口對賀叔說：「估計她們都等急了，我送你回去吧。」
賀叔歎了口氣，知道這次是走不了了，便點了點頭，同意了冷尊的話，一大把年紀了鬧出走，確實是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情。
謝宅裡，沈媽早已經坐不住了，派出去找人的幾個傭人回來後都說沒找到，沒找到人是什麼意思？是被騙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京安市那麼大，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沈媽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著急。
卓然看到媽媽這麼著急，心裡自然也平靜不下來，只能陪著媽媽在花園裡等最後一個還沒回來的傭人的消息。正在這時，謝宅的大門外面，傳來車子停車的聲音。難道是小姨回來了？不能夠啊，馬上就要帶沈嬌出國做手術了，很多事情要準備，不可能回來這麼早啊。
卓然走到大門外，想看個究竟，這時便看到了冷尊下車來，然後繞到車子的另一側開了門讓賀叔下車。他們兩個人怎麼會一起出現？卓然雖然心裡非常的好奇，可是想到賀叔已經回來了，就什麼事都好說了。忙上前對賀叔說：「我媽媽都快急瘋了，你回來了就好，下一次一定不能這樣了。」
賀叔淡淡的笑著，被一個小輩批評的感覺並不好，可是聽說林薇因為他的事特別著急，心裡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一絲甜味。跟著卓然朝大門裡面走去。
沈媽看到賀叔回來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上前一把拉住賀叔的手說：「老賀，你要走怎麼不說一聲？真把我給急壞了，你都這個歲數了，還是個小孩子？一聲不吭的就走，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賀叔打斷林薇的話說：「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不用擔心，我都好好的。」一面說著一面扶著林薇朝房子裡走去。
卓然站在原地看著媽媽和賀叔一起回屋了，心裡說不清楚什麼味道，若是自己也可以和一個人這樣白頭到老，該多好，有沒有愛都無所謂，只要有個人陪著就好，只要不這樣的孤單和清冷就好啊。誰不想在活著的時候，能夠每一天都過得開心呢。
正在卓然看著花園別墅的別墅樓一樓的大門發呆的時候，聽到身邊一個清冷的聲音猶豫著問：「你……你還好嗎？」
回過頭來，發現冷尊竟然還站著沒走，這是什麼意思，來看熱鬧的？看她的家裡人有多亂，多可憐嗎？於是想也沒想淡淡的回答說：「我很好。今天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送了賀叔回來，現在我沒時間留你喝茶，你沒事的話可以走了。」
相隔十天多的時間，冷尊再一次這麼近距離的靠近卓然，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裡竟然起了幾層漣漪，那一張讓他愛憐讓他憤怒又讓他無所適從的清麗的臉就在他的不遠處，那個讓他嘗過平凡人的幸福，又把他打回原形的女人，就在他不遠處站著。
下午的時候聽了賀叔的話後，冷尊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錯怪了她，這個連和他上床都扭扭捏捏的女人怎麼可能被人拍到那樣的照片的？這個單純得傻氣的女子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心機把他都耍的團團轉呢？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在氣頭上中了別人的圈套了。於是他迫不及待的來找她了。
「現在你媽媽和賀叔在說話，不方便打擾，我們兩個出去走一走，好嗎？」冷尊說著上前拉住卓然的手，想約她出去走走，誰知卓然猛地甩開他的手，恨恨地說：「我沒時間，而且也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冷尊歎了口氣，誤會太深，而且還沒有及時的去化解，看來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啊。算了，慢慢來吧，這一次，既然是他錯了，就有他來贖罪吧。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氣鼓鼓的卓然，說：「那好，我先回去，改天再來看你。」
只是冷尊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沒有看到卓然眼裡的淚水，卓然眼睜睜的看著冷尊離去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澀，曾經她多麼的盼望，盼望冷尊能不再誤會她，來找她賠禮道歉，可是就在剛才，他真的來了，她卻害怕了退縮了，因為她真的累了，再也沒力氣玩分分合合的遊戲了，她的時間不多了啊。
現在讓他走，總好過日後讓他整日的傷心吧。意氣風發，孤傲清高，狂妄不羈的尊少，不應該被一個短命的女子絆住腳步啊。
當聽到大門外傳來車子離去的聲音後，卓然才努力的收拾了心情，朝房間裡走去。
客廳裡沈媽正在和賀叔說話：「我也沒有說不回去，現在嬌嬌的手術都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笑笑現在這個樣子，病怏怏的，我怎麼能放心。你就不能再陪我一段時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一走是爽利了，我怎麼辦，我這個走個路都費勁的廢人，我能怎麼辦？」
賀叔很是懊悔的說：「對不起，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不離開你了，只要你不嫌棄我……」
「你怎麼這麼笨，成天都在想些什麼，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以前我躺在床上不能動，你又是端屎盆子又是端尿盆子，你有沒有嫌棄過我？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我怎麼會嫌棄你？」
卓然沒忍心打斷媽媽與賀叔的對話，悄悄地上樓回房間了。
御龍首府裡，冷尊站在客廳的窗子前，回想著一幕又一幕的往事，ts總裁辦裡面，她回護莫正昊的時候，是害怕出事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女人在乎男人的表情，還有她跟著陳曦來御龍首府的那天，看到那些照片時異常震撼的表情，以及婚禮當天她悲憤決絕的傷痛，冷尊開始恨自己，明明有那麼多的破綻，怎麼就沒看明白呢？
為什麼偏偏只記住了那一天的假象？沒錯，就是假象。冷尊回憶那天，他下班回來後看到卓然一家不知怎麼就離開了御龍首府，屋子裡頭坐著的女人竟然是他早就送出國的顏晶。顏晶告訴他卓然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的事離開了，八成是不願意再見他了，冷尊懶得和顏晶說太多話，一心只想去找卓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