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因父之名——周氏攫財錄（一） 文 / 財新傳媒
從大廈林立的北京三元橋向東北方駛去，過了五元橋，與首都機場高速分道揚鑣，沿著這條以馬車和勞斯萊斯同道競速著稱的京順路開出不遠，拐上一條東西向的來廣營東路，城鄉接合部所特有的擁擠破舊迅速被大片草地中的豪宅所替代。這裡是北京城歷史最悠久、最靠近市區、配套最成熟的別墅區。
兩分鐘後，一塊上書「觀唐」二字的石雕映入眼簾。這個開發於2006年的別墅區，開盤時均價每平方米2萬元以上，目前在46000元左右。
42歲的周濱在這裡擁有一套價值2000萬元的中式庭院。對常年奔波於境內外料理生意的周濱來說，這裡是不錯的棲息地。交通便捷，三米高的院牆，跟左右鄰居圍出街巷式坐落的私宅，休閒公園、游泳池、茶藝坊、咖啡廳，還有他喜歡的足球場、棒球場。幾所不錯的國際學校和國際醫院也相隔不遠。
這不是周濱一家在北京唯一的房產。從市裡開過來的路上，五環以內，周濱還曾有一棟銀湖別墅的豪宅，該別墅區均價在7萬元/平方米。2012年，周濱將該處房產賣給一位知名女演員，據稱售價在3500萬元—4000萬元。與銀湖別墅隔著機場高速及京順路相望的望京新城，地標式建築方恆國際大廈裡，至少有8套寫字樓房產在周濱的岳母詹敏利名下，建築面積約1000平方米，該樓盤2007年開盤時單價2萬多元，目前二手房單價6萬元左右。而在北四環奧林匹克中心旁邊的華亭嘉園，也有一套詹敏利名下的公寓——那是周濱2000年後回國創業最先落腳的地方，他的北京中旭陽光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等幾家冠以中旭字頭的公司就註冊在這裡。
詹敏利夫婦早於1980年移民美國，她在北京持有的這些房產，都是由女兒女婿用其身份證代購的。粗略計算，周濱夫婦2012年時在北京擁有的房產價值應在1.3億元以上。
「誰能有周濱硬呢？」
有十多年前與周濱打過交道的人士向財新記者描述，周濱身材高大，眼睛細長，他喜歡在華亭嘉園健身會所一層的咖啡廳會見朋友。咖啡桌上藍白格的塑料桌布，味道不很純正的速溶咖啡，顯示著彼時周濱待人接物的低調。
「不算英俊，也不難看，有一雙與其父相似的劍眉。」一位北京的投資界人士說，「周濱比較內斂深沉，雖然交談下去會發現也沒有什麼內秀，但還是有些縐縐的氣質，沒有官二代的張揚勁。」
周濱是周永康的長子。周永康**案發，與周濱借助父親權勢，在石油領域的生意拓展有密切關係。
按父系算，周濱籍貫無錫，不過，他1972年1月出生於會戰正酣的遼河油田。或正因此緣分，1985年，周濱隨升任國家石油部副部長的父親遷到北京，四年後參加高考，仍然把石油作為主業——他考上了坐落於四川南充的西南石油大學，攻讀科技英語專科。這所原本並不起眼的大學在最近一年暴得大名，2013年8月落馬的三名中石油副總級高管李華林、王道富和冉新權，同樣曾就讀於這所學校。
學生時代的周濱和同學們沒什麼兩樣，那時比較瘦，喜歡踢球，假期回京還請北京的同學去石油大學的家裡玩。也有同學說，他雖然是英語專科，但英並不好。
1993年，從西南石油大學畢業一年後，周濱赴美讀書，在美國能源重地德克薩斯州的德克薩斯大學達拉斯分校攻讀石油專業研究生。曾有媒體稱，正在接受調查的中石油集團前副總經理、擔任過周永康秘書的李華林，自1992年3月出任中石油休斯頓辦事處副主任，就是為照顧20歲出頭的周濱，但兩人並不在同一座城市，而且從時間上交集並不長，1993年李華林即赴任中石油加拿大公司總經理，李華林最多為其處理過前期一些入學事務。
據周濱的大學同學稱，周濱在美國留學期間就開始做些生意，比如通過關係將外資的石油設備賣給中國的石油企業，令同學們「羨慕不已」。不過，周濱還是順利畢業，甚至獲得了榮譽學生（類似國內的優秀畢業生）的獎勵。
在德州，周濱遇到了後來的妻子黃婉。黃婉是著名地質學家黃汲清的孫女，高中時代隨父母黃渝生、詹敏利移居美國，並加入美國國籍。周濱和黃婉曾隨黃婉家人，在美國新澤西州生活過一段，婚後有兩個孩子。後來，黃渝生、詹敏利夫婦移居南加州拉古娜海灘附近的一處養老勝地，在當地有兩套房產。
周濱並沒有留在美國，2001年，他和妻子將事業重心轉移到國內。回國後，周濱曾在斯倫貝謝神碼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的市場部門任職，該公司主要從事軟件開發，並生產銀行卡、ic付費電話卡等。
周濱不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他的主要生意方式是以低價獲得稀缺資源和合同，然後再高價賣出——這種方式在計劃經濟時代被稱為「投機倒把」，1980年後成為一種「官二代」常見的商業盈利模式。雖然周永康1998年就正式離開了石油領域，但老石油30多年的根基，加上此後步步陞遷的里程，足以為周濱帶來巨大的父蔭。
2004年，周濱在他居住的華亭嘉園成立了一家北京中旭陽光石油天然氣科技有限公司（下稱中旭陽光）。這家企業一直被認為是四川富商吳兵的中旭系旗下企業，但工商登記資料顯示，中旭陽光的大股東一直是周濱及其岳母詹敏利（參見財新網特稿《吳兵「中旭系」揭秘》）。創立時以詹敏利的身份證出資400萬元、占股八成，公司的法人代表叫趙明，占股20%。之後中旭陽光能源同比例增資擴股，註冊資本達到2000萬元。
令人有些不解的是，2009年12月30日，詹敏利將手中的1600萬元公司股權轉讓給了周濱，2010年2月，中旭陽光改制為股份公司並進一步增資，周濱實名現身，成為新的董事長，中旭陽光也遷出華亭嘉園，搬到詹敏利在方恆國際的房產辦公。一直到2012年12月，周濱不再擔任董事，由妻子黃婉代替並擔任董事長。
中旭陽光能源成立後不久，即拿下中石油旗下十多家省級分公司涉及8000座加油站的零售管理系統信息化大單。另外，中旭陽光能源還宣稱自己參與了中石油的成品油物流配送系統、工程項目管理系統及信息系統管理等多個信息化項目建設。
工商登記的年檢資料顯示，2009-2011年，中旭陽光能源營業收入非常平穩，分別為1.09億元、1.16億元和1.3億元，淨利潤分別為774萬元、2116萬元和2468萬元。截至2011年，該公司總資產1.39億元，員工72人。
財新記者獲得了一份中旭陽光能源股份制改造的評估報告。據這份完成於2010年底的報告，中旭陽光能源不僅有信息化業務，也從事油田設備買賣業務，其應付賬款中包括江蘇一家石油機械公司的3106萬元，而應收款涉及單位，則包括塔里木油田、吉林油田、長慶油田、遼河油田等中石油下屬公司。很顯然，周濱與這些國內油田有設備買賣合同。
目前財新記者確知的周濱最大一筆倒賣生意，是2007-2008年，周濱以一兩千萬元的低價，獲得與中石油長慶油田合作開發的長印、長海區塊，然後再由周濱的白手套之一米曉東，以5.5億元價格倒手，從中獲得暴利。
米曉東是周濱在西南石油大學的同學，在油藏專業88級就讀，比周濱大一歲，也高一年級。米曉東是老海油子弟，畢業後在中海油深圳分公司供職，2006年前後到北京，負責打理周濱在海油和陸上油田買賣的生意，周濱則隱居幕後。據說米曉東為人低調，辦事妥當，深受周濱家人喜歡，高爾夫打得極棒，堪稱教練級。
2007年1月，米曉東在中石油長慶油田總部所在地西安，參股設立了陝西秋海汲清石油科技有限公司（下稱秋海汲清），並擔任法人代表。同年9月，秋海汲清在北京成立辦事處。辦事處就設在望京新城的方恆國際辦公樓，該房產是由米曉東作為委託代理人於2007年替詹敏利買下的。
同年底，在西安秋海汲清同一地址，又成立了另一家石油公司陝西德淦石油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德淦石油）。這一公司系獨資，創始股東為北京海天永豐石油銷售有限公司（下稱海天永豐），而海天永豐的大股東又是周濱的岳母詹敏利。詹出資350萬元，占股70%。
這兩家公司並無特殊資質，卻以千餘萬資金，獲得了外人垂涎的長慶油田石油合作開發項目。其中，價值較高的為德淦石油擁有的長印項目。最初，米曉東打算將德淦及其長印項目賣給一家國有企業，報價3.8億元，未獲接受。後經人介紹，輾轉找到東北的民營石油企業家、吉林華海能源集團董事長王樂天。這一回，出價漲至5.5億元。
王樂天告訴財新記者，他們最初認為長印區塊丰度不夠，且價格偏高，但油層還比較均勻。「考慮到身為民營企業缺乏更多的機會，公司有現成的石油開採隊伍，還是決定做這一收購。」王樂天說，「反覆談判，價格也壓不下來，還聽說別人也想買，我們就只好要下來了。」
交定金時，雙方一起吃了一頓飯。宴席上，王樂天見到了公司真正的主人周濱，時任中石油股份公司副總裁李華林也參加了會面。交易在2008年5月完成，距詹敏利的德淦成立不過半年。
王樂天進入長印項目未幾，就發現交易不對頭，原為50平方公里的長印區塊，王樂天能夠開採的面積只有13平方公里，其餘已被延慶油田當地的分公司搶佔。此時，3.5億首付款已經交付，王樂天要求退款取消交易，被周濱和米曉東拒絕。經過反覆談判，周、米將手中另一家公司秋海汲清的長海項目作為添頭，補給王樂天，同時補給他的還有王盤山的一個小油田——那是周濱之前拿到的項目。秋海汲清持有位於寧夏回族自治區鹽池縣的長海項目合作開發權，油田總面積達50平方公里，但品次較長印項目差。2009年5月和2010年4月，王樂天分兩次從米曉東等人手中買下了秋海汲清，剩餘近兩億元尾款，王樂天分四次支付完畢。
一位熟悉石油圈的人士向財新記者指出，中石油高層被查的一個重要線索就是長慶油田的對外合作開發問題，「蔣潔敏2006年11月當集團總經理後，將長慶油田的兩個『相差很大』的區塊『換包』，把一個準備勘探的項目換成一個已經產油的項目，批給相關人對外合作。當時相關副總也簽字了，但寫的是按照蔣總的批示辦」。
「倒賣油田這種事，都是拼背景，但是誰有周濱硬呢？我們最後只能甘拜下風。」一位曾經與周濱競爭同一項目的人士向財新記者說道。
「折騰」四川
周濱還在父親的另一個大本營——四川有買賣。據說，周永康2000-2002年擔任四川省委書記期間，曾經禁止周濱到四川「折騰」。不過，2003年，周濱就在四川跟目前正面臨涉黑指控的富商劉漢做了一筆生意。
作為全球礦業知名淘金者之一，劉漢在2010年接受美國媒體採訪時曾自誇：「劉漢從來都是贏家，劉漢從不失手。」
劉漢的確是商業上的常勝將軍，新華社稱其被抓前，坐擁資產達400億元。但劉漢也曾有過賠本買賣。不過他是有意為之。2004年，他從周濱夫婦手上高價購入的四川茂縣的一個旅遊項目，就是一個典型的商業案例。周濱由此獲利上千萬。
茂縣位於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2008年汶川大地震時，15名軍人在這裡跳傘，震區方才和外界取得聯繫。這也說明當地交通不便，包括旅遊業在內的各項產業發展受限。茂縣境內的九鼎山旅遊風景區，交通就更差一些。從成都自駕到茂縣，需耗時逾3個小時，而位於縣城東南方向8公里的景區，只有騎馬才能上去。
2002年4月，包括周濱妻子黃婉在內的5名人士，在成都成立了四川超越有限公司（下稱「四川超越」）。另外4人，按出資比例排序，分別是萬梅華、徐曉晴、詹軍和顧亞鳴。萬梅華是第一任法人代表，她曾在四川省農業科教儀器公司工作。徐曉晴當時供職於西南航空公司。而黃、詹、顧三人，均來自北京。財新記者無法和上述人物取得聯繫，亦無法得知股東之間互為何種關係。
由知情人士提供的資料看，四川超越正式成立於2002年4月30日。而早在正式成立半個多月前，這家公司就和茂縣人民政府簽訂了九鼎山旅遊景區開發協議。四川超越擁有獨家開發經營權，為期50年。
接下來，四川超越完成了一些前期工作，這些工作成果後來都打入資產包付諸交易：委託美國公司helmanhurleycharvatpeacock/architecetsinc製作了規劃設計圖，該公司位於美國佛羅里達州奧蘭多市，是世界上最大的主題旅遊休閒業設計公司之一；委託一名叫呂玲瓏的攝影師拍攝了九鼎山畫冊,呂玲瓏是四川省青年攝影家協會和成都市青年攝影家協會的創始人之一，創作集中在中國西部地區；委託一名叫孟衛兵的導演拍攝了mtv風光片，孟衛兵的作品多有在中央電視台播出，網絡信息顯示，他曾供職於北京電影製片廠。此外，超越公司還擁有一套纜車地質勘測資料和一個九鼎山互聯網域名。
然而，景區建設止步於規劃階段。2004年10月，超越公司將度假開發權和上述無形資產，全部轉讓給了劉漢的漢龍集團。關於轉讓費用，出現了陰陽兩個版本。據一名知情人士介紹，超越公司和漢龍集團書面合同顯示的價格，是人民幣350萬元。而另一名知情人士則表示：確切的付款數目，達到了2000萬元。
對於這筆交易，漢龍集團內部多有疑慮。有一名公司內部人士稱，當時好多人都打著領導的牌子到處騙人，公司人員實地考察後發現，景區位置偏僻，認為投資風險很大，估計該項目頂多只值五、六百萬元。
劉漢向她確認了周濱的身份。劉漢還說，「只要不是太過分，就答應他」。她認為，劉漢做該筆交易，主要是為了維護和周濱的關係。
2005年9月，漢龍集團和由劉漢控制的四川漢龍高新技術開發有限公司組建了四川九鼎山景區旅遊發展有限公司。蹊蹺的是，該公司沒有實際開展經營，並於2013年3月、劉漢被警方監視居住前夕，宣告清算撤銷。
周濱與劉漢的另一次合作，涉及劉漢為在四川阿壩州開發毛爾蓋河而成立的興鼎電力公司。知情人士告訴財新記者：當時四川省發改委不同意漢龍集團擁有興鼎電力公司全部股權，劉漢請得周濱出面，持有興鼎電力公司20%的股份。後來，該項目得到了縣、州和省三級發改委的同意，而且申請到了6億元的銀行貸款。到2009年，漢龍集團從周濱手中購回興鼎電力公司20%的股權。據漢龍集團內部人士稱，那筆股權交易沒有付錢，只是履行了手續。
據漢龍集團內部人士透露：興鼎電力成立時共有4家法人股東，其中一家叫北京旭晨投資有限公司的股東，即由周濱安排持股20%。2009年6月，北京旭晨將股份轉讓給范榮彰的深圳漢利宏投資發展有限公司。范榮彰和劉漢是老友，二人相識於1994年。范榮彰後來成為劉漢到澳門賭博的引路人，劉漢在收購豐谷酒業時，也是找范榮彰的深圳漢利宏幫助代持股份。
周濱在四川另外一些交易，則是借助另一個白手套吳兵完成。生於成都的吳兵，祖籍四川省內江市安岳縣，現年51歲，身材不高，較胖。吳兵是他香港身份證的名字，對應在中國內地的戶籍系統中的名字是吳永富。作為民營商人，吳兵在四川的生意一直被認為大有來頭，其中又以從央企口中奪食的水電項目最引人注目。其商業合作者之一，正是周濱的岳母詹敏利。
吳兵的中旭系，主體為2001年成立的中旭投資，2006年3月註冊的中旭實業則進入了水電和房地產業，下屬兩家水電開發公司、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以及多家水電、房產業務鏈延伸的產業公司，自稱「以水電站開發為主營項目，目前正在開發的有兩個水電項目，一是總裝機70萬千瓦、投資53億元的大渡河龍頭石水電站；二是總裝機45萬千瓦、投資32億元的革什扎水電站」。這兩家水電站的規模都不小。
大渡河龍頭石水電站位於四川安石棉縣安順場上游10公里處，是大渡河干流規劃調整推薦22級方案的第15級電站，2006年獲得國家發改委批，2008年投產發電，多年平均年發電量31.21億千瓦時，根據四川發改委批准電價0.288元/度計，一年賣電收入在9億元左右。
該項目由中旭投資、四川天蘊實業投資有限公司和四川天豐水利資源開發有限公司共同出資組建的大渡河龍頭石水電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負責建設和管理，三方共投資10.61億元，並向中國建設銀行貸款42.45億元。中旭投資、四川天蘊為吳兵旗下企業，而四川天豐，則早在2003年12月，即由周濱的岳母詹敏利控股57%。
大渡河的水電梯度開發基本由五大電力公司之一的中國國電集團公司包攬，中旭能從央企口中奪食，頗讓四川當地電力人士側目。「項目給他們是四川省的事，地方可能覺得多家開發比較快。」國電大渡河的有關人士曾向財新記者透露，龍頭石水電站搶水頭比較厲害。水頭就是電站大壩上游引水口和下游尾水口斷面之間的水位差，水頭越大，發電能力越強。
一位熟悉四川水利投資的人士說，四川的水利資源非常獨特，但主要是國企介入，民企極少能參與幾十萬千瓦的水電站投資，這些打項目不僅是四川省批，佔地要經過國土資源部。民企主要是投資小型水電站，最後找關係能賣個好價錢。「這個民企的投資圈很小，吳兵就是其中比較有名的一個，當時人家就告訴我，投資水電站得找他。」
無須耐心的生意
水電站、加油站系統信息化、倒賣油田、設備採購中間人，只是周濱生意的一部分。他也不只吳兵和米曉東這兩個代理人。「倒買倒賣土地、撈人這些事，周濱也干。」一位熟悉周濱的人士說。
2009年9月，一家名為北京秋海旭榮房地產開發公司（下稱秋海旭榮）設立，註冊資本為3000萬，北京昀瀅旭榮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昀瀅旭榮）出資2400萬元為大股東，北京昌平區的南口農場出資600萬元。昀瀅旭榮的兩名出資人正是周濱的岳母詹敏利（出資1800萬，占股90%）和米曉東（出資200萬，占股10%）。秋海旭榮拿到了南口農場nc-01街區公租房項目的承建資格。該項目是北京重點保障房建設的重點項目，計劃2013年竣工，提供公租房2020套，以及該公租房項目附近350畝區域的土地整理項目（即一級開發），其中居住用地約204畝，另有化娛樂和體育場所等等。
但是和長印油田項目一樣，周濱和米曉東也沒有做房地產的耐心。不到一年之後，2010年8月，詹敏利將「昀瀅旭榮」的1550萬股權轉讓給北京天恆聯信置業有限公司（下稱天恆聯信），另250萬股權及米曉東的200萬股權則轉讓給同由詹敏利控股90%的北京匯盛陽光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下稱匯盛陽光），匯盛陽光的另外10%股份在米曉東名下。天恆聯信為北京西城區專責房地產開發的國企天恆置業集團下屬公司，財新記者尚不清楚該筆股權轉讓的具體價格。
在北京地鐵13號線以北的朝陽區來廣營鄉奶白路3號上，匯盛陽光等5家由詹敏利擔任大股東的公司，2011年還向朝陽區來廣營鄉租賃了約200平方米的辦公用房和周邊300畝原本用於高爾夫球場的土地，租期20年，每畝年租金6000元，用途不明。
周濱、米曉東還以詹敏利的身份，與周父曾經的大秘郭永祥之子郭連星有合夥生意。2010年6月，郭連星擔任法人代表的北京匯潤陽光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北京匯潤陽光）同樣在奶白路3號設立，註冊資金500萬元，業務範圍包括技術推廣服務，經濟貿易咨詢，化工產品、機械設備、電子產品和礦產品銷售。郭連星作為自然人股東在北京匯潤陽光出資75萬元，並擔任法人代表、執行董事和經理，詹敏利和米曉東的匯盛陽光出資425萬元，為大股東。
另外，詹敏利與米曉東名下同樣註冊於奶白路3號的北京浩盛益佳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浩盛益佳，註冊資金2000萬，詹敏利1800萬元，米曉東200萬元，米曉東擔任法人），還在河北、四川和海南投資了三家重要公司：保定中茂能源有限公司，浩盛益佳與中石油旗下崑崙能源有限公司華氣清潔能源投資有限公司、保定光陽天然氣利用有限公司2011年合資成立，浩盛益佳出資1900萬占19%，是保定市除省天然氣公司之外的天然氣第二氣源；成都海利達能源投資有限公司，2011年3月成立，註冊資金500萬元，浩盛益佳出資300萬元，占股60%，郭連星曾擔任該公司董事。該公司法人萬梅華，曾持有四川超越45%的股權；海口大眾益佳燃氣有限公司，浩盛益佳出資400萬元，占股40%，主營天然氣、汽車加氣站投資開發。
周濱還有個39歲的弟弟周涵，也曾在美國德州短暫待過，是中國石油大學（北京）碩士研究生，高級工程師，在中石油北京油氣調控中心擔任黨委辦公室主任，一名處級幹部。由於生母去世，周涵與父親關係不好，更多時間花在工作上，多次發表石油工程、通信、安全管理方面的學術章，曾獲得中國石油油氣管道通信傳輸網優化研究二等獎。
周永康和周濱顯然並不希望周涵就此疏遠這個家庭，而是將其保護在一個合適的距離。2010年2月春節前夕，時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到中石油、國家電網和鐵道部，考察重點行業企業安全運行和維護穩定工作，首先來到的就是周涵的工作部門。而周涵的直接上司張偉，中石油最年輕的局級幹部，不僅是周濱的校友師兄，張偉的愛人朱莉萍，從2002年發起設立四川天豐佔有60%的股份，2003年12月將57%股權轉讓給詹敏利，到2009年中旭陽光改制後進入公司董事會，無論是水電站業務還是能源生意，都悄然出現在周濱的生意圈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