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倔強的靈魂 文 / 石三海棠

    陳帆又一次變成了遊魂，這一次的旅程這麼短，江燃抱著魯成業的腦袋大哭，再次看著這個女孩，陳帆才覺得這個瘦弱的，外表叛逆的女孩其實非常可憐，她的身上承受了很多她承受不了的東西。她太需要愛，也需要付出愛，她把她的愛給了這個人，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溫暖。

    江燃原諒了魯成業，魯成業吻她的頭髮，她的眼睛，她的手指，他跪在她的面前跟她發誓，永遠不會再做她不喜歡的事情，他的眼神那麼溫柔，五官在爐火下顯得更加漂亮。江燃躺在魯成業的懷中，手握在一起，她那麼容易地就放棄了抵抗。

    屋外的冷風敲打著窗欞，樹枝投射在窗戶上的影子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妖怪，張開它的大嘴，想要吞下這個屋裡的一切。

    整整一夜，魯成業似乎對江燃講完了一生的情話，這對江燃十分受用，她眼底的傷害已經消失無蹤，替代的是滿滿的幸福感。陳帆遠遠的看著他們，無能為力的貼著牆壁靠著，魯智深把身體緊緊靠著江燃，淒冷的夜就這麼過去了。

    天氣晴了，陽光從天窗照射進來，在陽光下，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很多灰塵在陽光裡飛舞，多得驚人，如果沒有陽光，這些灰塵平時根本看不到。

    陳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這一刻的感覺似乎是有了實體，她抬起手臂，擼起袖子，上面的針孔告訴她，她又變成了江燃。

    這個情況讓陳帆始料不及，在安靜身體裡的時候，沒有過這種情況。

    魯成業就睡在旁邊，長長的頭髮搭在白皙的額頭上，不戴眼鏡的魯成業更有一番味道，真是個美男子，難怪江燃如此迷戀他。

    可是，這只是個金玉其表的男人，他的內在到底是什麼，陳帆不得而知，對於這個男人，她已經沒有了半點好感，只想讓江燃盡快離開他。

    「你醒了，寶貝？」魯成業從床上直起身子，他摟上了陳帆的肩膀，「今天我們出去玩好不好，這次你來我都沒好好陪陪你。」

    陳帆的身體僵硬，但是她沒甩開魯成業，她不想讓魯成業看出什麼。

    「好，去哪裡玩？」

    「帶你去好萊塢玩！來吧，起床吧！」魯成業一把抱起了陳帆，「讓我來看看我們寶貝今天穿什麼衣服吧！」

    好萊塢位於美國洛杉磯西北部，他們住的地方離影城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面朝大海，臨近沙漠，空氣很宜人。走在星光大道上，這兩日的陳帆心中的陰霾略為消失了一些，魯成業是個很好的玩伴，他帶著陳帆走遍了影城，有很多陳帆很喜歡的電影的裡的背景裝置，還有很多電影人物的cosplay，魯成業拉著陳帆和每一個電影人物拍照，他那種寵溺的笑容，和前兩日的人完全聯繫不到一起去。

    最後的一個節目，是et，在電腦中輸入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和et一起騎著單車遨遊天際，最後還和et一起回到他的家鄉，這種天馬行空的幻想，脫離了現實，每一個人都很開心，寧願永遠留在電影世界裡。

    整整一天，陳帆忘卻了她的困惑，她的煩惱，她甚至忘記了對魯成業的厭惡，高興的時候她還摟著魯成業的脖子大笑。等他們晚上開車回家的時候，冷靜下來的陳帆才恍然大悟，魯成業高明之處就在這裡，他對哄女人很有一手，年輕單純的江燃當然跌落他的股掌之間，無法自拔。

    疲憊讓陳帆靠在車座上，胃裡湧起一陣翻騰，她捂著嘴，拉著魯成業開車的胳膊：「停車！」

    魯成業把車靠在路邊，陳帆從車上奔下去，蹲在路邊狂吐，幾乎把整個胃都吐空了，苦水還在不停的往上冒，身體裡的撕裂感又開始了，陳帆把頭緊緊的埋在兩腿中間，她努力思考著，4天前發作的疼痛，這個週期似乎密集了一點，她知道，這種無法掙脫的痛苦，就是毒癮。

    魯成業從車裡下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根針管，他把陳帆摟到一邊坐下，擼起陳帆的袖子。

    已經涕淚橫流的陳帆突然看見了針管，她推開魯成業：「走開，我不要這個！」

    「寶貝，你怎麼了，馬上你就會很舒服的！」魯成業伸手去拉陳帆，那只白皙的手在黑夜裡像一隻索命的手一樣，陳帆連聲尖叫「我不要！」她拔腳就跑，腿卻邁不動，她似乎都能聽到骨頭裡面卡卡作響的聲音，彷彿有人拿了把矬子在挫她的骨頭，要把她的骨頭挫成粉末。

    這種疼痛，沒有親身經歷，不會體會它的恐怖，陳帆躺在地上，看著向她走近的魯成業，她在心中不停地對自己說,對江燃說：「不要，不要，江燃，你要堅持住，他是個魔鬼，他手中的更是一個魔鬼，它會吃了你！」儘管巨大的疼痛在折磨著陳帆，她仍然抗拒著，她站起來艱難的往前走。那個擺脫魯成業的控制的信念支撐著她。

    當陳帆又往前連跑幾步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回頭一看，江燃依然躺在地上，她對魯成業又一次放棄了抵抗。那只長長的針頭向江燃的皮膚裡刺去。如夢如幻的感覺立刻替代了剛才撕心裂肺的疼痛，江燃躺在魯成業的懷裡，她眼裡的魯成業是如此英俊，這漆黑如墨的夜色也如此漪麗。

    陳帆欲哭無淚的站在原地，這兩次的經歷讓她驚覺，江燃對魯成業的眷戀和對毒品的依賴的意念已經無比強大，每當她們的思想產生分歧，江燃自己的靈魂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體，將陳帆的靈魂擠了出去。

    而當身體恢復了正常，陳帆的靈魂又會進入江燃的身體，繼續她未完的旅行。

    江燃矛盾的個體是產生了讓陳帆的魂魄進入她的身體的重要原因，她既有對魯成業和毒品的依賴的強大意念，冥冥中也想改變這一切。

    無法全部地控制這個身體，讓陳帆想拯救江燃的想法變得無奈。

    第二天，陳帆看到了身邊的魯成業，她知道她現在又是江燃了。打電話訂了機票，收拾好行李，陳帆沒有叫醒魯成業，她想立刻離開他，寧可在機場坐上一天。

    剛剛拉著行李還沒走出房門，魯成業就醒了，他靠在床框上，懶懶地對陳帆說：「這麼早就走了嗎，不用我送你嗎？」

    「不用了。」陳帆沒有回頭。

    魯成業起身走過去，把嘴貼在陳帆的耳邊：「不要想要離開我哦！」他親了親陳帆的臉「回國後打給我！」

    這種感覺令人噁心，陳帆拉著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棟房子。

    還好魯成業沒有跟出來，陳帆站在屋子外面看著這座房子，它和去年她和江漠江燃一起來的感覺完全不同，這四天對於她來說，就是地獄。

    坐在回國的飛機上，陳帆終於感覺真正逃離那個地方，她現在非常想立刻回家，她想看到馮平川，江漠和安靜，一想到馮平川，她的心裡就暖暖的。

    她拖著行李到了江漠和安靜的家，只有馮平川在家裡，開門的時候，馮平川伋著一隻拖鞋，正在刷牙，看來陳帆的門鈴按得太急，那個傻瓜就急急忙忙得跑出來開門了。

    這副傻樣子，讓陳帆踮起腳尖，一把摟住了馮平川的脖子，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馮平川嚇得嘴裡的泡泡直飛。陳帆用各種女人的身體去擁抱她，卻還沒用過自己的身體，但是現在顧不了太多，她現在只想把馮平川緊緊的抱住。

    那個人的長手長腳不知道往哪裡擺，嘴裡直嚷嚷：「怎麼了江燃，你怎麼了，先放開我呀，你哥，你哥要是回來會打死我！」

    陳帆鬆開馮平川：「那就讓他打死你好了！」她把行李丟給馮平川，自己進屋了。不知道為了什麼，在馮平川的面前，不論她現在是誰，她都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嬌寵的小女孩。

    「你去美國了嗎，之前也不說一聲，江漠打電話給你找不到你，打電話回家了才知道。」馮平川把行李拖進來。

    「你先去把你的牙刷完再說吧！」陳帆往沙發上一躺，放鬆的感覺讓她特別想睡覺，她閉上眼睛。

    馮平川刷好牙出來的時候，陳帆已經睡著了，這是不依靠藥物睡的最香的一次。

    飯菜的香味喚醒了陳帆，她睜開眼睛，江漠和安靜已經回來了，兩個人在廚房做飯，輕聲的講話，馮平川坐在餐桌邊摘菜，時不時安靜回過頭檢查，發現他把好的菜都扔了，就會用菜葉子砸他：「好的放在籃子裡，爛葉子扔到袋子裡，總是弄反！」

    馮平川手忙腳亂的撿回來，這樣的生活，讓陳帆無比的嚮往，她什麼時候才能變成自己，她多想有一天，名正言順的坐在馮平川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