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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貪心的我 文 / 石三海棠

    如果不留意時間的存在,它的流逝是飛快的,但是對於度日如年的某些人,時間又是停滯不前的。陳帆不知道對於自己,時間是如何的,在無數個流浪的夜晚之後,安靜家院子裡的那棵桃樹葉子綠了又黃,花兒開了又敗,她才驚覺,又過了2年,陳帆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整整5年。

    過去的那個人對於她來說已經十分陌生,她從來沒有去找過那個陳帆,倒是經常回自己原來的家去看看父母和弟弟。

    馮平川已經從安靜家裡搬出去了,這兩年他很拼,公司慢慢的又開了起來,他貸款買了一套不大的房子,和鄭小羽早就正式談起了戀愛,現在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陳帆不常見到他,或者說是盡量避免見到他,看著他似乎已經完全放下了那個陳帆,和鄭小羽親親熱熱的,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既然心裡會痛苦,不如不去面對。

    魯成業從那以後,沒有再來找過江燃,回到了美國,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在msn上給她留言,發短信,後來就寄信給她,江燃一封都沒拆過,整整齊齊的放在抽屜裡,到了年末,就一起燒掉。

    看著那紛飛的紙屑,陳帆知道,江燃已經燒掉了她不願意再回頭的過去。

    這兩年的時間,每個人都有不大不小的變化,安靜和江漠依舊,他們是這些人中變化最小的。

    陳帆最多的時間都是呆在安靜家裡,她喜歡安靜身上的那種恬靜的氣息,讓她也變得很寧靜。

    這個晚上,陳帆躺在沙發上打瞌睡,江漠在廚房裡面忙碌,似乎要來什麼人,聞著肉香,陳凡覺得,這個味道這麼熟悉。

    果然,開門後進來的是馮平川,和鄭小羽手牽著手,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進來,安靜對於他們兩個在一起還是顯得有點牴觸,她對鄭小羽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不算熱情。

    和陳帆相比,鄭小羽沒那麼敏感,一進門,她就親熱地跟安靜打招呼,她手上提了一個袋子,她把袋子裡的東西統統倒出來,裡面是各式各樣的喜糖。「安靜,你看,哪種喜糖好看,我和平川剛從婚慶公司回來,把他們的各種喜糖的樣板都拿了一個回來。」

    喜糖倒了一沙發,穿透了陳帆的身體,陳帆急忙從沙發上爬起來,一個圓圓的鐵盒子滾到了陳帆的腳邊,馮平川彎腰撿起它,儘管他觸碰不到陳帆,陳帆還是感覺他碰到了她的腳尖,像觸電一樣的,陳帆跳開了。

    「訂好日子了嗎?」江漠問。

    「訂好了,昨天我爸媽過來的,和小羽爸媽訂好了日子。」馮平川打開一個喜糖的盒子,剝了一顆糖,丟進了鄭小羽的嘴裡。「10月16號!」

    「那天是好日子嗎?」安靜喃喃自語。

    「啊?什麼,安靜你說什麼?」馮平川把嘴巴湊近安靜的耳朵大聲問,安靜對著他的後背就打了一下:「幹什麼,吵死了!」她轉身就到廚房去了。

    馮平川大大咧咧的在沙發上坐下來,正好坐在陳帆的面前,她想躲也沒來得及。很久沒有見他了,還是老樣子,不過經過鄭小羽的打理,他的衣服是要講究一點了,雖然不是名牌,但是破領口是不見了。初秋的天氣,還穿著短袖的t恤,安靜已經長衣長褲了,他穿這麼少,頭髮還滴著汗。陳帆笑著搖頭,也老大不小了,她自己也30出頭了,馮平川大她2歲,32的男人,還像個孩子一樣。

    飯桌上,鄭小羽和馮平川熱烈地討論他們的婚禮佈置,安靜提不起勁來,筷子在盤子裡撥著菜。

    鄭小羽夾了一塊三黃雞給安靜:「這個好吃。」

    安靜勉強向她笑笑,其實,說句實話,鄭小羽的個性不知道比那個陳帆可愛多少倍,馮平川在她的身上一定得到了比在那個陳帆的身上多無數倍的溫暖。但是安靜仍然記掛著她那靈魂在遠方的朋友。

    10月16日,大半個月的時間,安靜心裡算了一下,2年的時間了,她再也感受不到陳帆的存在。

    兩個時間在她心裡交替著,思緒混亂。

    陳帆看著馮平川的笑臉,她想,是該慶幸呢,還是該難過,此刻他的心中,一點那個陳帆的影子都沒有了。

    馮平川的手機響了,接電話之前,馮平川的神情很驚詫,陳帆不知道是誰打電話給他,數分鐘之後,他站起身來,有些慌張:「我出去一下。」

    「去哪裡?」江漠問「飯都不吃完?」

    「有,有點事情,我一會回來。」他往門口走,走的很急,鄭小羽在他身後喊:「我也去!」

    馮平川沒時間回頭,朝後面揮了揮手:「你待在這,我馬上回來!」

    陳帆看他的表情有點奇怪,遲疑了一下,就跟上去了。

    馮平川開著他前段時間買的一輛二手小車,往郊外開去,天已經黑了,去郊外幹什麼?陳帆坐在副駕駛,一肚子的疑問。

    馮平川的表情很複雜,鼻子上都冒出了汗,陳帆更加的好奇到底是誰打電話給他。

    車子在近郊一處別墅區停下,這裡是出租給來遊玩的遊客住的地方。馮平川徑直找到了一棟最邊上的小樓,看來他是來過這裡的。房子裡的燈是打開的,但是沒有人,天台上也有燈光,馮平川跑上天台,一個女人依著天台邊的欄杆,手裡端著一杯酒,長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裙擺在夜風中飛揚。

    陳帆認出,那是以前的自己。

    她喝醉了,眼神迷離,對跑上來的馮平川笑的肆意。這個樣子的陳帆馮平川是陌生的,他站在離她幾米意外的距離,有點遲疑。「陳帆,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和薛剛吵架了嗎?」

    聽到他提薛剛,那個陳帆似乎更加開心了,笑的前仰後合:「怎麼會吵架?你看,」她伸出手臂,腕上一塊金色的手錶在天台的燈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結婚紀念日才送給我這塊手錶,今天又送了一模一樣的一塊給我!這是不是雙重的愛?」

    怎麼?終於奢侈品也增加不了你的幸福感了嗎?陳帆冷冷地聽著,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那個陳帆發生了什麼,這是遲早就要發生的事情,結婚前薛剛就有別的女人,現在她才知道,已經算幸福了。

    馮平川不知如何回答,他可能不懂,那個陳帆兩年之後選擇在他們來過的度假村裡喝的大醉,也許,她自己也不懂。

    陳帆看得出來,那個自己很空虛。當一個人一貧如洗時,她渴望物質包裹她的心,當她已經錦衣玉食了,她又渴望有人能慰藉她的靈魂。每個人在每一個階段所要求的都不一樣,問題是,不會有人站在原地等你。

    「陳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馮平川站了良久,頭上的綵燈很像那個陳帆結婚那天晚上的綵燈,但是照射在那個陳帆身上發出的光彩卻截然不同。

    「房子我有好幾套,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套?」陳帆歪著頭問他,倚在欄杆上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單薄的在秋天的夜風中彷彿一面破舊的旗子,物慾得到了滿足的她,已經習慣了物慾的她,又開始變得可憐。

    這副樣子,讓人充滿了憐惜。但是,不要走過去,馮平川!陳帆對著他說,然而,馮平川已經走過去了,他扶住歪歪斜斜的那個陳帆,她抬起頭,眼睛濕漉漉的,燈光下閃著光。

    「你要結婚了嗎?」那個陳帆問:「今天我在婚慶公司門口,看見你和你女朋友在裡面。」

    「嗯」馮平川點點頭。

    那個陳帆注視著他,她的眼神讓馮平川閃躲,突然,她摟住了馮平川的脖子,似乎壓抑了很久的哭泣,在寂靜的郊外,這個哭聲顯得格外淒楚。

    陳帆看著那個陳帆,忽然驚慌的發現,其實那個她一直都是喜歡馮平川的,這個發現,讓陳帆脊背發冷,這個自己太可怕了。如果不愛,一切沒有問題,嫌貧愛富也不是當下某一個人的道德品質,一大半人都如此。但是,她居然愛馮平川,既然愛,馮平川谷底時,她沒有去扶持他,卻踩上了一腳,自己選擇了富貴無憂的生活。現在自己的生活出現了問題,別人的生活逐漸的走上了軌道,她又想起了那個被她狠狠傷害過的人。

    到底是有多貪心,想要得到的東西這麼多。

    以前陳帆只覺得那個以前的自己只是自私,只是虛榮,沒想到,她更讓自己失望。

    這個擁抱讓馮平川驚慌,他去拉那個陳帆的手,無奈她摟得更緊,不知道在他們戀愛的短短的時間中,她可曾給他這種擁抱?

    在這個平台上,一個醉酒的女人緊緊摟住曾經的戀人,這樣的場景,讓陳帆羞愧不已。

    馮平川的電話響了,震動的電話夾在兩個人身體的中間,那個陳帆稍微鬆了一點摟住馮平川的手,馮平川就勢拉開那個陳帆,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鄭小羽:「平川,你在哪啊,出了什麼事?」

    那個陳帆聽到鄭小羽的聲音,藉著酒氣,大聲地說:「馮平川,誰啊,女朋友嗎?」

    鄭小羽大概聽到了那個陳帆的聲音,馮平川急急得搪塞過去,掛了電話,想必電話那頭的鄭小羽一定疑竇叢生。

    「我打電話給薛剛」馮平川在通訊錄裡翻找著薛剛的號碼,那個陳帆失望地跨過欄杆:「你打電話給他,我不如跳下去算了。」

    那你就跳下去吧,陳帆看著那個女人,帶著蔑視和憤怒。

    馮平川掛了電話急忙奔了過去,一把拉住了那個陳帆,三樓的高度,不算高也不算矮,樓下是一些磚頭,可能準備砌一個小花壇,如果這麼摔下去,就算不死,骨頭也會摔斷。

    酒精讓那個陳帆借勁發瘋,她拉著馮平川大聲的叫道:「如果你不放開我,就跟著我一起跳下去吧!」

    然後她就真的往下倒了下去,眼看馮平川已經被她從欄杆的裡面拽到了欄杆的外面,醉酒的人力量是驚人的。

    放手呀,馮平川!陳帆一邊大叫,一邊飛速的跑過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想拉開馮平川,然而,她只是無助的遊魂。馮平川固執的抓牢那個陳帆的手,那個陳帆半掛在天台的邊緣,立刻就要掉下去了,陳帆無法多想,她使勁地往那個陳帆身上跳上去,突然她感覺到了下墜的力量,在那一刻,她鬆開了馮平川的手。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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