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該分手時說再見 文 / 石三海棠
婚禮結束的很晚，有表演，演出完壓軸的節目是抽獎，一等獎居然是最新款手機，參加婚禮的人們沒有像往常的婚宴一樣吃過了就走，久久地滯留在那裡，等著最後一個節目。
究竟是誰抽到了大獎，陳帆他們都不知道，只聽到一陣陣歡呼聲，胃裡是吃的頂住了的感覺，江漠被薛剛的朋友來回的敬酒，每個人都讓他多多關照，這種半認真半客套的話說不說都這麼無趣。
原來以為馮平川會喝多，結果他並沒有喝多，除了和薛剛的那杯酒是幹掉的，其他的都淺淺一口。他很平靜地坐在屬於他的位子上，眼神沒有過多的飄向那個陳帆，若有所思的，這種狀態，很不像平時的馮平川。
婚宴終於結束，像一部喧鬧的賀歲片，各種大牌都出鏡了，就是不知道演的是什麼。薛剛已經喝多了，癱在椅子上，幾個伴郎正扶著他，那個陳帆和雙方的父母在門口送客。
安靜累了一天，顯得非常疲憊，江燃扶著安靜，在門口，那個陳帆有點誇張地擁抱了一下安靜：「謝謝你，安靜，今天辛苦了！」
「沒有。」安靜搖搖頭，她回過頭看著爛醉的薛剛：「他不要緊吧！」
「哦，不要緊的。」那個陳帆笑著說：「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外面都是出租車，我們打車就行了。」安靜攔住了正準備叫人的那個陳帆。
「那你們小心點。」那個陳帆衝他們一一笑笑，陳帆站在她的對面，留意到她看馮平川的眼神，她總覺得她看馮平川和別人不一樣。
馮平川低著頭，扶著有些醉的江漠，沒有去回應那個陳帆的笑容，離開了豪華的高爾夫球場。
夜那麼長，夏風由炙熱變得清涼。
第二天上午，那個陳帆打來電話，又感謝了一下安靜昨日的幫忙，最後說，回門之後就要去歐洲十國度蜜月，度完蜜月回來會請他們吃飯。
掛了電話，安靜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也無非不是一件好事。
馮平川早出晚歸，這段時間格外忙，陳帆每天晚上都會溜過來看看馮平川，她特別想呆在馮平川的身邊，即使他並不能感受到她。
江燃已經有很久沒有再犯過毒癮了，她的那頁斑斑銹跡的歷史已經翻過去了，胳膊上的印跡也消退的沒有痕跡，夏日穿著短袖的裙裝也絲毫看不見。每天忙碌的畫畫和打理網站上的粉絲留言，這樣的生活比起以前充實了不少。
魯智深也被江漠從美國托運回來了，一人一狗見面時的場景竟然把陳帆給感動了，魯智深雀躍著把江燃的手舔了一溜圈，江燃摟著狗的脖子哭了半天。
江漠的媽媽把江燃養的胖胖的，江燃把魯智深養的胖胖的。有的時候她也想出去玩，陳帆看到她拿起手機，把裡面的人統統翻了一遍，竟然一個正經一點的玩伴都沒有，想想後，又將通訊錄的那些狐朋狗友的電話全部刪掉了。
陳帆對這樣的江燃滿意的歎氣。
夏天的雨來的總是很突然，江燃走在去江漠家的路上，忽然就下起了大雨，江燃捂著頭就往前跑，陳帆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這時，江燃撞到了一個人，咚的一下，正好撞到那個人的胸口。
江燃有點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嘴裡連聲說著對不起，看到那個人的臉，半句對不起就含在了嘴裡。那是魯成業，沒有戴眼鏡，白色的polo衫已經濕透，手裡拿著一把傘，卻沒撐起來。
江燃繞過他，準備繼續往前跑，魯成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江燃，等一下。」
江燃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他抓得很緊：「放開我要叫了！」
魯成業說：「江燃，我要走了，我要回美國準備資格考試，我想跟你說幾句話，你不要跑，我就放開你。」
江燃站住了，沒有吱聲。魯成業放開江燃，撐起那把傘，移到江燃的頭頂上。陳帆有些擔心，一段時間不見，她怕魯成業的手段又升級了。
「江燃，已經三個月了，我天天都在你家樓下等你，你爸還報了警，我就躲在你家後面的巷子裡，看著你房間的燈，暗了我就走，亮了我就一直站在樓下，一直沒有等到你出來。」魯成業的聲音很柔和，好像在敘述一個癡情的故事，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聽到，一定會被感動。
江燃看著她的腳尖，涼鞋裡全是水，腳趾頭踩在在裡面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三個多月了，我們一起5年，從來沒有試過分開這麼久，我在美國時也分開得再久，也沒有現在的感覺，我們是真的分開了。」
江燃抬起頭：「三個月前我們就分手了，你不要在我家樓下等了。」
「江燃，我承認，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那也是怕你離開我，現在你已經懲罰我懲罰的夠了吧！」魯成業沒戴眼鏡的眼裡全是悲傷。
「魯成業，這不是懲罰，不是我跟你耍花腔，你怕我離開你的原因是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大街上人們都在逃竄，只有他們兩個站在大街中間，旁邊奔走的人們會透過來疑惑的眼光。
「江燃，一切都過去了，你看，你已經戒掉了是嗎？」他看著江燃光潔的手臂：「我也已經把它們全部扔掉了，你已經不需要了是不是？那都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我怕你痛苦啊！」
江燃不可思議地望著魯成業：「你是說，你那麼做是為了我？」
「那當然了！」魯成業很嚴肅的回答。
江燃啼笑皆非的搖頭：「魯成業，你的思想有問題，你的愛情觀有問題，你把你的想法帶入了別人的人生裡，你覺得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不是，魯成業，你那是為了自己，為了享受不勞而獲的生活。」
「反正我們要結婚，反正你家那麼有錢，反正以後還是會給我們，我這樣有什麼問題？」
魯成業的理論讓在一邊的陳帆聽得頭昏腦脹，她實在是驚奇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江燃看著他另一隻手，空空如也：「你不是說你要回美國去了嗎，你的行李呢?你像是特地在等我？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沒有死心。」
魯成業對現在思路如此清晰的江燃明顯的感到吃驚：「江燃，你真的準備這樣跟我分手？你以前口口聲聲說離不開我，說愛我，你怎麼可以說變就變？」
對，說起執著，真是比不上魯成業，他對他這種偏執的想法的執著，陳帆知道江燃幾句話根本改變不了。
「我在你的藥物的控制下，有幾天是清醒的？我說的那些話，有哪些是真的是假的，我自己都分辨不了。」江燃自嘲地笑：「你以為經過這些，我們還能像沒事一樣生活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威脅我和我哥的時候，你的樣子是多恐怖？」
「可是，你的照片我又沒給別人看，你哥的是你自己發給他的。」
再聽下去，陳帆就要瘋了，這感覺根本不是在一個星球上的對話。
江燃定定地看著魯成業：「你的意思是你沒錯？」
魯成業的臉色在極速的變幻著：「錯了，江燃，我當然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江燃歎了口氣：「我原諒你了。」
魯成業大喜，他摟住江燃的肩膀：「我就知道，燃燃，你一定會原諒我。」
江燃拿下他的手：「對，我原諒你了，以前的事情再糾纏它也沒有用，既然已經發生過了。」
魯成業立刻喜極而泣，他把江燃整個的摟進懷裡。懷裡的江燃冰冷而僵硬，等魯成業擁抱完鬆開她，急急得尋找她的嘴唇時，江燃冷不防地扇了他一個大嘴巴，這記耳光響亮的震懾了整條街，陳帆在大雨中都清清楚楚地聽到。
魯成業摀住臉，臉上有些惱怒：「你不是說原諒我了嗎？」
「沒錯，我是原諒你了，原諒知道錯的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錯，你還是覺得這一切沒問題。」江燃拉下他摀住臉的手，清晰的四根手指的印子，不知道為什麼人們都喜歡說五指山，一個耳光打下去，留在臉上的只能是4根指頭的痕跡。
「現在，你錯不錯，原不原諒，都沒有關係了，維繫情侶之間的紐帶最主要的是感情，我對你已經完全沒有感情了，所以，魯成業，請你對我放手。「說完，她繞過他，往前走去。
魯成業在她身後大喊：「可是我還是對你有感情的！」
江燃轉過臉來，「這就是你的問題，魯成業。」她又走回魯成業，在他的耳邊對他說：「不要輕易說愛，你到現在為止還沒學會愛人。再見！」
江燃迎著大雨，從容的往江漠家裡走去。
陳帆看著魯成業的表情，他的表情真正的絕望，這次的談話完全的擊垮了魯成業，他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女孩不再是渾渾噩噩混日子的那個女孩了。其實他不懂，江燃還是那個江燃，只不過，經歷了這些別人也許一輩子都經歷不到的事情之後，她一下子成長了，成長的代價這麼慘痛，如果沒有變化，那這段人生才是完蛋了。
他站在大雨中，陳帆禁不住想，他這麼愛淋雨，淋了那麼多場大雨，怎麼沒有把他淋清醒，還是他太執著，這份執著，如果變成執拗，他將要付出一輩子的代價來更正。
陳帆跟著江燃的背影追了上去，她不知道魯成業還會不會找江燃，但是江燃已經下定決心和過去說再見了。
和過去說再見的不止是江燃一個人，陳帆在江漠的家裡見到了馮平川的緋聞女友。江漠在炎熱的夏天準備了火鍋，不用說是馮平川要吃的，火鍋裡咕嘟咕嘟的煮著紅彤彤的辣湯，安靜在切菜，時不時扭頭看看坐在客廳的馮平川和緋聞女友，她叫鄭小羽，卻沒有輕的像片羽毛，豐盈的恰到好處，多一兩肉就顯胖，少一兩肉就顯瘦。穿著條孔雀藍的連體短褲，皮膚不是太白，但是顏色很好看，很健康，這個女孩和陳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是充滿活力的，這麼看來，和馮平川十分相配。
安靜不時地打量著鄭小羽，以至於差點切到手指，江漠轉過身來：「你怎麼了，安靜？」
安靜不滿的小聲的嘟囔：「陳帆度蜜月還沒有回來，馮平川就把女孩給帶回來了。」
安靜的邏輯讓江漠覺得很好笑：「你怎麼突然埋怨起馮平川了？你不是一直支持馮平川嗎？」
陳帆知道，安靜那是為了她。
客廳裡的馮平川話不多，陪著鄭小羽看電視，電視上的綜藝節目讓她大笑，馮平川也跟著笑。陳帆看著，心裡很酸很澀，但是並不苦，她不能總是讓馮平川等待，那個有著實體的自己已然結婚度蜜月去了，難道日日讓馮平川買醉，才覺得是真正的愛情嗎？
愛是相互的，一方的愛再炙熱也有一天會熄滅。
如果馮平川幸福，他怎麼選擇都可以，這樣更好，早點結束那樣醉臥街頭的夜晚，每一天都過的快樂。陳帆站在馮平川的面前，對著馮平川說：「希望你已經忘掉了陳帆，希望你幸福！」
炎炎的夏日，涼爽的室內，沸騰的火鍋，這些場景組成複雜的生活，就像人的心，期待炎夏的衣裙，卻不愛烈日，期待秋天的收穫，卻不愛落葉，期待冬日的大雪，卻不愛寒冷，有渴望可以，但是不要變成欲-望。
陳帆望向窗外，知了叫的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