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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我是如此愛你 文 / 石三海棠

    陳帆離開了以前的家,往樓下慢慢地飄去,在拐角處,她看見了酩酊大醉的馮平川,坐在地上,半依在牆邊,她連忙向他跑過去。馮平川眼睛半閉,臉色微紅,穿著短袖和牛仔褲,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粗糙的牆壁擦破了,呼吸濃重,陳帆痛心的蹲在他身邊。他忽然把頭埋在膝蓋中,夾帶著濃濃的酒意,無可奈何的哭聲從膝蓋下面傳出來,彷彿找不到家的孩子,充滿了無助感。他的眼淚令陳帆慚愧和內疚,她很想去撫摸那個因抽泣而聳動的肩膀,然而就在眼前卻觸碰不到的距離,彷彿隔了條不寬不窄的河,雖然可以看到對岸,但是永遠都跨不過去。

    靈魂有沒有眼淚,陳帆今天知道了答案。

    孤寂的馮平川一個人坐在漆黑的街角大哭,孤獨的靈魂坐在他的身邊,眼淚流出來,不是滴在地面上,而是顆顆都流到了心裡,讓原本就苦澀的心更加地苦澀。

    馮平川為什麼哭泣,陳帆想不明白,他和那個陳帆不過短短幾個月的相處,究竟是有多愛,讓他如此模樣。但是,陳帆知道自己有多愛,她的愛,不是源於馮平川的被愛,而是發自內心的愛,不夾雜任何原因的純淨的愛。

    懂得愛,付出的代價居然是離別。

    世上的任何一種愛,都沒有想愛而不能愛來得濃烈,順理成章地戀愛結婚,這樣的愛情再真切也沒有這種愛狂熱。夏夜的風還是有些涼意,夏風吹亂了馮平川的頭髮,他從大哭到抽泣到哽咽,頭從膝蓋上抬起,靠在牆上,淚痕像蚯蚓,爬了他滿臉,風又將那些淚痕吹乾。

    醉了酒,醒了就會經歷幾天的頭痛,然後就將為什麼哭泣,為什麼醉酒忘得乾乾淨淨吧!陳帆對著那個流淚的人說,短暫的戀愛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個小小的插曲,我只是你的人生的配角,快速的忘掉吧!

    深夜的街上已經沒有一個人,陳帆看著他漸漸的睡去,想給他披一件衣服,但是連這個小小的舉動都無能為力,陳帆苦笑,我如何能給你愛?給你溫暖?

    直到天色發白,靠在牆上睡覺帶來的不適感喚醒了馮平川,他才搖搖晃晃地往家裡走去。

    陳帆跟在他身後,孤單的身影後跟著一個孤單的靈魂。

    那個陳帆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了,沒有教堂的鐘聲,沒有在交換戒指或者那個陳帆猶豫著說出我願意的那一刻,馮平川推門闖入帶走女主角的橋段,奇跡該不會發生都不會發生。

    豪華的奔馳車接走了安靜,卻沒有開到那個陳帆家,而是停在了新皇府大酒店的門口,那個陳帆沒有在家裡等待薛剛接親,她把接親地點選擇在了酒店裡。那個家,在她心裡究竟有多窘迫到難以示人的地步?

    踏進酒店的大堂,安靜想起了江漠跟她說的話,2個禮拜前,新郎卻在這裡摟著另一個女子,贏得了這樣的婚禮,那個陳帆到底是贏了呢還是輸了呢?對於這種問題,安靜覺得她的頭腦更加遲鈍了。

    8188的房門是大開的,總統套房的裡間佈置成那個陳帆的閨房,陳帆的父母待在另一個房間,對於女兒的選擇有些無奈,房間裡的佈置猶如皇宮,卻讓他們顯得侷促不安。

    那個陳帆站在落地玻璃窗的前面,兩個化妝師正在給她整理頭紗,最後定下的不知道是意大利還是加拿大的設計師的婚紗,穿在那個陳帆的身上令她美麗的不可方物。長長的裙擺,需要三四個花童牽著,上面水晶是手工縫上去的,在六月的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看到安靜,那個陳帆笑了,在她眼中,安靜是不會穿的。粉紅色的連衣裙略顯香氣,米色的高跟鞋裡,居然還穿了一雙絲襪,那個陳帆的笑意更深了。

    閨蜜究竟是什麼,相互比較,相互嫉妒,真心以待的友情究竟有沒有。

    安靜走上前去,張開雙臂,真誠地對那個陳帆說:「陳帆,我衷心的希望你幸福!」

    那個陳帆笑著和她擁抱:「謝謝。」

    只有安靜知道,這句話她是發自真心的,無論那個陳帆是如何選擇,也無論那個陳帆的心已經逐漸飄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她也是真心地希望她能幸福,她相信,也期待那個善良的為別人著想的靈魂很快地回歸。

    薛剛的婚車被紅色的玫瑰花全部包裹著,讓這支無比長的車隊更加搶眼,在婚車前留影時,那個陳帆的笑臉被玫瑰襯托的分外嬌艷,這一天,那個陳帆得到了這一生中最多的艷羨。

    晚宴被別出心裁的安排在高爾夫球場,薛剛居然租下了整個高爾夫球場,綠色的草地像一望無垠的海面,只是沒有海浪。

    酒席擺了118桌,整個球場都是花籃和粉色的心形氣球,夜幕降臨,頭頂上拉了密密麻麻的綵燈,走道的兩邊是高高的燭台,燭光在夏風中搖曳,這個場景絢爛的想要把夜空給點燃。

    陳帆站在入口處,盛大的婚宴把她給震倒了,她幾乎邁不動腿,無比的心慌。這幾年靈魂的旅行,讓她開始相信因果,此生究竟積了多少的德才能享受如此的榮華,如果沒有積德,那現在的這些以後要用什麼樣的代價去償還。

    那個陳帆站在薛剛的身邊,身材窈窕,穿了高跟鞋比薛剛還要高出小半個頭,大紅鑲金邊的旗袍耀眼的幾乎刺眼。

    江漠中午沒來,晚上才和馮平川一起過來,早上臨出門之前安靜還擔憂地對江漠說,要不晚上就別讓馮平川來了。江漠說讓馮平川自己決定來不來,結果晚上還是過來了。

    江漠穿的是件淺藍色的襯衫,和淺色的休閒褲。一向穿著隨便的馮平川特地穿了件短袖的白色襯衫,健碩的身材將白色襯衫穿的非常好看,筆直的後背,短短的黑髮,昨晚的頹喪他將它隱藏起來,站在薛剛的面前,高了他一個頭。

    那個陳帆笑意盈盈,挽著薛剛的胳膊,跟每一個賓客打招呼,當她接過馮平川遞過來的紅包時,笑容頓了下,但是又立刻地說了聲謝謝,然後交給了站在身後的安靜。

    紅包的份量讓安靜吃驚,這小子是不是把這幾個月掙的錢全包進去了,她看著他的狀態,表面上是什麼都看不出的。

    將近7點,賓客才陸陸續續來齊,高薪請來的婚慶主持人極盡煽情為能事,開場白都說的自己險些流淚。從嬰兒照片的幻燈片一直到結婚照,每一張都介紹的及其詳盡,陳帆坐在音箱上聽得哈欠連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主持人怎麼知道的?

    在長長的鋪墊之下,新郎新娘才入場,煙花禮花,好像戰場上的信號彈,將如墨的夜空劃破。

    站在台上,那個陳帆已經換了一件白色的禮服,裙擺彷彿花瓣一樣綻開,像一朵倒立的白色百合。薛剛的西裝在綵燈下泛出的華貴的色彩,使他的肚腩更加突出。

    主持人不停的詢問他們的戀愛史,也不斷地在渲染,一段再普通不過的戀愛,被描述成驚心動魄,生死相依的愛情,現場已有人為此動容,主持人甚至擦拭自己濕潤的眼角。

    陳帆笑的都快背過氣去,這段戀愛建立在什麼基礎上,她自己,那個陳帆自己,甚至是薛剛都心知肚明,偏要蒙上愛情這層紗。後背的雞皮疙瘩一粒粒的冒起,又一粒粒的消失,陳帆看著自己透明的皮膚,狂笑地差點從音箱上掉下來。

    最後一個環節是感恩父母,那個陳帆抱著母親哭得梨花帶雨,陳帆發覺自己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站在身體的外面看自己,各種面都能看得到,還真是豐富多彩。

    表演實在太長,江燃餓的忍不住偷偷地把她面前的那盤烤鴨都快吃光了,江漠低下頭悄悄的對她說:「別老吃烤鴨呀,轉轉盤子,換點別的吃吃。」

    江燃包了一嘴的鴨子:「哥,他們到底要講到什麼時候?」

    江漠聳聳肩:「你吃你的」他的眼光開始尋找安靜,儘管安靜不是伴娘,但是那個陳帆還是給她安排了伴娘的活。安靜站在舞台的一側,手裡拿著那個陳帆下一件要換的禮服。

    江燃有點氣憤地對江漠說:「我嫂子為什麼要站在那裡,她又不是伴娘,為什麼要伺候那個陳帆!」

    江漠拍了一下江燃的頭:「吃你的吧!」

    馮平川盯著前方,陳帆順著他的眼光,看到了舞台上的那個陳帆。

    晚宴極其奢華,菜品也極其豐富,最後居然上了整只的烤全羊,陳帆一時間以為自己參加了篝火晚會,靈魂沒有飢餓感,所以即使那只烤全羊如何的誘人,都勾不起陳帆的一點食慾。

    薛剛和那個陳帆過來敬酒的時候,已經喝得半醉,需要那個陳帆攙扶著他。他伸出酒杯和江漠和馮平川他們碰杯:「吃好啊,喝好啊!江兄?」他又把眼光投向馮平川:「這位是,馮?」

    「馮平川。」馮平川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薛剛大叫了一聲,「爽快!」他也舉著杯子準備幹掉,那個陳帆拉住了他:「你少喝一點!」

    「哎,」薛剛帶著醉意甩開了那個陳帆的手:「男人喝酒,女人別插嘴!」那個陳帆略帶一點點尷尬站在一邊,馮平川的眼光落在那個陳帆身上,但是很快的,他又將眼光移開,落在了遠方。

    夜空被綵燈照射的明亮,在草地的盡頭的光圈,老遠的看來不知道是那是像升起時的太陽還是落下的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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