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愛為何物 文 / 般若藏海

    屬於葉子泠的國內首秀終於開場，一件件令人驚歎的作品無疑證明著她的實力，閃關燈不斷的閃爍，她站在二樓俯視整個t台，手中的玻璃杯裡紅酒微微晃動，像是一個迷醉的夢，又像是誰的血漿，被她無情的飲下。

    身邊不知何時站著葉奕宸，他看著台下對葉子泠說：「謝謝。」

    「謝什麼？」葉子泠黛眉微挑，一絲冰冷的笑意綻開道：「我還要等著葉總發工資呢。」

    葉奕宸回頭看她，嬌美的容顏藏在隨意散開的長髮之下，紅唇在黑色的禮服映襯下甚是刺目，她目光柔和望著台上的模特，這樣的目光讓他無端的想起葉晴萱，對自己喜愛的東西也是這樣的眼神。

    葉奕宸怔怔看她，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葉子泠抬腕，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白皙的脖頸被長髮若有若無的包裹，透出幾分讓人迷醉的氣息。

    「你愛周怡微嗎？」葉子泠的聲音沉靜，平時少有的……葉奕宸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平時的她聲音裡都似乎帶著嫵媚和冷艷，而此時，這樣乾淨的聲線一如葉晴萱。

    葉奕宸沒有回話，愛嗎？我愛的是葉晴萱。只是這句話他怎麼有資格說出口，他將她親手推進深淵，他親自將她的愛撕碎，失去了才懂自己的心，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葉子泠也不管他有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的說；「曾經姐姐是那樣渴望獲得你的愛，而你給她的卻是欺騙與傷害，葉總，你真的懂什麼是愛嗎？」

    她淡淡的聲音，連責問都是輕描淡寫，卻讓葉奕宸莫名的心痛。那是他最不願回首的過往，年少輕狂，為了財產傷害了晴萱。

    葉子泠回眸看他，眼底沒有半分的冷厲，竟是葉奕宸看不懂的綿軟和哀傷「葉總，你後悔嗎？」

    後悔！只是後悔又有什麼用，這一聲後悔換不回曾經的佳人。

    見他不做聲，葉子泠薄唇微啟。目光如錐直直刺在他臉上「對啊，我忘了，您可是葉華集團的葉總，哪裡懂得後悔這兩個字。」

    諷刺的話語，出自她口，葉奕宸卻絲毫沒有生氣。

    他隨手從經過的侍從手裡拿過兩杯酒，轉了話題「祝賀葉子泠小姐，發佈會成功。」

    葉子泠接過他遞過來的紅酒，幾秒前的神色一掃而光。紅唇微微一勾，絲毫不見侷促，酒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同喜。」

    新秋發佈會大獲成功，葉子泠的加盟無疑給葉華集團加了一個重量級砝碼。賓客盡退，只有媒體依舊守候在酒店門口期待採訪到葉子泠。

    曾一一擔憂的望了望門外黑壓壓的人群，對葉子泠說：「子泠姐，還是走地下通道吧。」

    葉子泠默不作聲，只是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推開門走了出去。

    眼尖的記者一瞬間就發現了她，立刻將她團團圍住。

    「葉小姐，葉小姐，此番發佈會成功是預兆你以後會長期留在國內嗎？」

    「葉小姐，究竟是什麼條件能吸引你放棄國外大牌的簽約，而選擇葉華呢？」

    「葉小姐，聽聞歡迎會上葉總失態是怎麼回事呢？」

    葉子泠從容的站在閃光燈下，精緻的妝容，似乎她就是一切的主宰。

    「在合約到期之前是會留在國內的。」

    「說起葉華，葉奕宸，這個算原因嗎？」

    「葉總只是把我當成了故人而已。」

    她一一回應著媒體的問題，周旋其中，從容不迫。

    曾一一站在一邊卻在擔心，這麼多媒體，採訪完得到什麼時候啊？

    一邊周怡微挽著葉奕宸從旋轉門出來，看見那個人群中間的女子，煢身一人，帶著入骨的傲氣。

    葉奕宸輕輕拿下周怡微挽著他的手，撥開人群走了進去，擋在葉子泠前面，「眾位，今天的活動就到這裡了，大家請回吧。」

    媒體見葉奕宸露面，哪裡肯放過他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踵而至。

    「葉總，關於迎接晚會上您失態的傳聞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您究竟是以什麼樣誘人的條件簽到葉子泠呢？」

    「葉總，對於葉子泠單單選擇葉華，您怎麼看呢？」

    葉奕宸悄悄拉住葉子泠垂下的手，葉子泠出奇的配合並未掙脫。他禮貌的回答完一個問題，趁眾人不注意突然衝出重圍，跑向一邊早已備好的車子。

    等眾人回神，只見那輛黑色小跑揚長而去。

    夜晚的海風帶著涼意迎面吹來，海浪拍在礁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葉子泠靠在車邊，髮絲被海風吹亂，「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葉奕宸站在她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她肩頭「你問我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不是嗎？」

    葉子泠並不理他，只是故地重遊心下不免唏噓，那時她還是什麼都不懂的葉晴萱，被愛人背叛，世人唾棄，走投無路終於從這裡縱身一躍，以為只有死亡才能了卻一切，怎會想到世事難料，她又回來了，只是回來的卻是葉子泠。

    「有煙嗎？」

    葉奕宸被問的詫異，三個月來他不曾見過她吸煙，卻還是乖乖從車裡摸出一盒煙遞給她。

    葉子泠接過來，纖指捏出一根，放在嘴裡，一手拿著打火機點煙，只是迎著海風火苗剛剛竄出就被無情的吹滅了。

    葉奕宸按住她，從手裡拿過打火機，靠在她身邊擋住海風，替她點燃了那根煙。

    氤氳繚繞，攏著她的面容，近在咫尺，卻又像遠在天邊。

    「子泠，到最後的最後，我才明白，我愛的一直都是你姐姐。」他漠然的開口，沉靜的聲音包含著無奈。

    「那個時候我以為，她不過一直都是我手裡的棋子，爸爸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她，而我他的親生兒子卻什麼都沒有，我恨她，從一開始，我是受盡寵愛的葉家大少，怎麼能就這樣輕易的輸給一個私生女。」

    葉子泠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慢慢抽著那一根煙，煙頭的火光偶爾照亮她的臉，才發現帶著莫可言說的孤寂。

    葉奕宸的聲音依舊繼續「我聽了母親的話去接近她，讓她愛上我，現在想起來，那些日子恐怕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了。」

    聽他說起過往，那些葉子泠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記憶，就這樣一幕幕的浮上心頭。

    「晴萱，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愛你，晴萱。」

    如今想來，那些曾經的甜言蜜語又有幾分真情真意呢？

    「我從你姐姐那裡，拿到了父親留下的打開銀行保險櫃的密碼。後來母親篡改了遺囑，那個時候晴萱才知道，我原來是她的哥哥，後來她被賀媛設計被人強。奸，她那樣溫順的人沒想到也有那麼決絕的時候，竟然選擇了自殺。」葉奕宸的聲音帶著悲痛，將那些噩夢一般的過往一一揭開，那些夢魘般糾纏著她的過往，每當午夜夢迴，猶如一條冰冷的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隨時準備將她吞噬。

    「從這裡，她走了。」葉奕宸看著眼前的海，他依然記得葉晴萱被打撈上來的樣子，被水泡發腫的臉早已辨認不清，只是身上的衣服，飾物足以證明是她，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才讓他明白，這就是愛。

    葉子泠彈掉煙頭，吐出一口煙霧，連帶著最後一聲歎息也輕輕消散在風裡。

    「不，她不是自殺，是謀殺！」泠然的聲音帶著冰冷，讓葉奕宸指尖一顫，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傷疤，他一直覺的是自己害死了葉晴萱，而自殺只不過是為了粉飾太平和隱藏自己心裡的罪惡。

    葉子泠眉梢眼底，好像結著一層薄薄的寒冰，她眼神犀利，毫不閃避的直視著葉奕宸的眼底，開口，一字一頓：「她、是、被、人、謀、殺！」一字字，將葉奕宸凌遲。

    葉奕宸臉上血色盡褪，他雙手握拳，關節泛白，努力的支撐著自己。

    一時間無人說話，氣氛驀的沉默下去，只有遠處不斷傳來的海浪聲，好像夜裡的困獸，發出悲鳴。

    沉默的氛圍被一陣手機鈴聲打破，葉奕宸拿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周怡微的名字。

    周怡微三個字在夜色中閃爍，葉奕宸皺了皺眉，將電話掛斷。

    可是那邊卻不依不饒的打過來，鈴聲大作，在寂靜的夜色裡尤為刺耳。

    葉奕宸沒辦法，只好接起來。

    「喂。」

    「你在哪裡？！」周怡微開口就是責問，沒有聽葉奕宸的任何解釋，周怡微在電話那頭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那堆記者差點把我逼瘋了？！你就那麼走了？好個英雄救美啊！」

    安靜的環境裡周怡微的聲音甚是刺耳，葉奕宸動了動嘴，卻也只是無力的開合，最後沒有出聲。

    周怡薇絲毫不饒人，厲聲說：「你倒是說話啊！」

    葉奕宸聽的煩躁掛了電話，哪知周怡微不屈不饒仍舊打過來，葉奕宸乾脆關了機，扔進車裡。

    葉子泠安靜望著海面，聽見周怡微氣急敗壞的聲音，問道「怎麼了？」

    葉奕宸低聲道：「沒事。」

    身上還披著葉奕宸的西裝，被他的氣息所包攏著，這是葉晴萱曾經奢望的溫暖，而今卻讓葉子泠有些厭煩。

    葉奕宸猶豫幾分還是開口問：「子泠，那天……那位先生……」

    葉子泠約莫猜到他說的是誰，面上依舊疑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