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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可怕的夢 文 / 萌尚書

    世界暗無天日,周圍沒有人,準確的說是沒有任何活物,廣闊的空間裡死一般寂靜,聽著自己的呼吸聲都會毛骨悚然。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一處有些許光亮,不知是從哪裡反射來的光。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的人對光明有種奮不顧身的渴望,便會不計後果地向光明靠近,哪怕那光明處比黑暗之所要恐怖千倍萬倍……

    那處光明來自於平靜的無一絲漣漪的河水,靜靜地躺在黑暗中,泛著銀光,美輪美奐,極盡魅惑地向路人搔首弄姿,盡態極妍。當你禁不住誘惑挪動步子走近它時,它便彷彿一面巨大的攝人心魄的魔鏡,來自河水深處的聲音咆哮而出,撕心裂肺的叫聲、聲嘶力竭的哭喊、邪惡無比的詛咒……各種聲音入耳,紛亂的情感不斷撞擊靈魂,不捨、不甘、不願、憎惡、怨恨……

    種種情愫衝擊著前世的記憶,挑戰著理智的底線,抨擊脆弱不堪的靈魂,激發心中的執意怨念,干擾輪迴的去路。

    河面彷彿伸出了數以萬計的手,它們叫囂著撲來,勢必要將一切都拉入河水中,然後啃骨噬魂,像它們一般困在這河中,永永遠遠,生無法死難求,這就是地獄的忘川河。忘川河邊忘前緣,奈何橋頭空奈何,三生石上刻三生。

    白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明明前一刻還在佛界聽佛祖講經。難道她已經死了?拚命地想喊出聲,可是喉嚨彷彿被扼住,根本出不了聲音。驚恐地看著周圍,這樣的地方多待一刻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環顧四周,這樣的黑暗彷彿曾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某一段時光中,就連內心的恐懼也是那般熟悉。黑暗中她彷彿在等一個人,一個對於她很重要的人。起初她充滿希望地等著他的到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於在某一點某一刻,她忘記了她要等的人是誰,忘記了來到這裡的初衷,甚至忘了自己是誰……然後對於黑暗的恐懼徹底將她吞噬。

    心中存了希望,有了信念,即使環境超乎想像的惡劣,也會咬牙挺過來,可是一旦沒了希望沒了活下去的目的和方向,之前的絕望恐懼便會加倍席捲而來,最後自己將自己摧毀。

    白萱癡癡傻傻地站著,一動不動,黑暗的世界中迎來大片光明。突然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眼睛,連忙閉上雙眼,用手遮擋著。待適應後,緩緩睜開眼睛,面前是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開在路的兩旁,如層層疊疊的紅色巨浪,由遠及近拍向岸邊,妖艷火紅,開到荼靡。

    她的不遠處有一背影綽約的女子,烏黑的長髮挽起,飄逸的白紗衣宛如蟾宮仙子,此刻正走向路的盡頭。珠落玉盤的女聲悠悠傳來「如今方知從始至終我不過是他的劫,等到又如何,他也已經不是他……」聽著這有些熟悉的女聲,白萱不知為何如吃了黃連一般從嘴裡苦到心裡,苦到直發抖,又如萬千蟲蟻在透骨食心,疼到麻木,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入口也是苦澀的。還是之前的女聲,不過聲音裡夾雜著哽咽「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他,已經不愛了,可是如今看到他,心還是會疼。」

    片刻後,世界又恢復了開始的死寂,白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剛剛的白衣女子,遍尋四周也不見其蹤影。蹲在地上抱著腿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巖風,你在哪裡?」她好怕,心底的恐懼越來越深,臉埋在膝上,哽咽,「守了五百年,你厭煩了?不要我了嗎?嗚嗚……你到底在哪裡啊?」

    不知過了多久,白萱只感覺周圍溫度越來越高,額角開始滲汗,止住哭泣,抬起頭,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眼前是滔天的火光,光亮刺眼。而她此刻身處邊緣,溫度卻也足以灼傷皮膚,炙烤靈魂。紅蓮天火焚盡世間罪惡,蓮華綻落洗淨天地塵埃。

    火光中央隱隱現出一男子的身影,潤白的袍子端坐在橘紅色的天火中,尤其突出。白萱只見到他的背影,身體便像不受她控制一般,鬼使神差地挪動步子,向火光中心,那個男子的方向走去。飛蛾撲火,義無反顧,心底有個聲音在反覆地說著什麼,她只覺越來越壓抑,彷彿她與那個男子這一眼便是永訣。她將他視若生命,可是如今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寂滅,絕望,無助,生無可戀……火燒上了衣角,呼吸越來越困難,可還是拚命地向他奔去,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在支撐,「無論如何,他不能有事。」

    那個白衣男子轉過頭的瞬間,火光大勝,竄高數丈,在他與她之間豎起一道屏障。白萱被嗆得猛咳嗽幾聲,眼淚不由自主地滾落。還沒來得及看清那男子的相貌,她周邊的火焰便彷彿有了靈性,化身數條火龍,向她飛撲過來。眼前的場景著實是太令人肝顫了,白萱自知她躲不過,連忙閉上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等了許久,也沒有被火龍吞噬的炙烤感,隱約之中,還能聽到蟲鳴鳥叫之聲,聞到淡淡的桃花香。

    白萱緩緩地睜開眼睛,眼皮重如千斤,深吸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原來只是一場夢。她此刻正躺在榻上,淡粉色的薄紗帷帳,繡著紅蓮的錦緞被子。坐起身來,打量四周,一間很大的屋子,靠窗處有一梳妝台,上面放著一面雕刻鏤空花紋的銅鏡,還有一些女兒家的胭脂盒和首飾奩。東邊兒當地放著一張花梨書案,案上一個白瓷花瓶,滿滿的插著盛開的桃花。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個卷軸,上書一個大大的「靜」字,筆法遒勁有力。

    正當白萱狐疑身在何處時,門外竄進一團火紅,比她夢中的紅蓮天火還要鮮艷的袍子,開到荼蘼的曼珠沙華也要遜色幾分。待那團火紅走近了,白萱才看清楚,那是一美得人神共憤的男子,烏髮披散在身後,光滑柔順如同上好的絲綢。肌膚白皙勝雪,微微散發著瑩光。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深紫色瞳眸,看著白萱挑釁地一笑,修長白皙的手指隨意地撩動髮絲,更添撩人風情。巖風在看著他出神的白萱面前打了個響指,「小傻子,看呆了吧!」

    「巖……風?真得是你?」

    「自然是我。」

    「你化形了?」

    巖風手背在身後,很臭屁地原地轉了一圈,「被我迷暈了吧?」湊到白萱耳邊,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白萱皺著眉,一臉嫌棄地推開巖風。「嘖嘖……小傻子也變成漂亮姑娘了。」彎指在白萱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白萱推開巖風,沒有穿鞋子,就飛奔到銅鏡前,鏡中映出一個白衣女子,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美目流轉,裙角飛揚,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凌波仙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白萱長舒了口氣,等了五百年終於可以化形了,這幅長相勉強還對得起觀眾,沒有再多看一眼。剛轉身,就發現巖風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的身後,被嚇了一跳。

    巖風捏了捏白萱的臉,「佛界風水果然不錯,小傻子被養得水靈靈」瞥了眼窗外,不經意地身子轉了個方向,擋住了窗外的景色,也擋住了那襲白衣。巖風雲淡風輕地一笑,伸手將白萱攬在懷中,將她頭擱在自己的胸口,「小傻子,做夢還在喊我的名字哦。」

    說起那個夢,白萱還心有餘悸,「這個夢同之前的夢不一樣,這個……太恐怖。」在巖風的懷裡蹭了蹭,腦子裡有些亂,她之前做夢都會出現一方蓮池,雖然總做同樣的夢,但是夢境總是靜謐美好。白萱鼻音有些重,「你會不會扔下我不管?像夢裡那樣把我一個人扔在黑暗中。」

    巖風被問得一愣,呵呵一笑,「你都說了是夢,醒過來不就好了嗎?小傻子,下回再做夢,我一定及時叫醒你。」

    巖風想了想,紫眸斂了笑意,扶著白萱的胳膊,拉開一段距離,彎著腰,與她平視,表情有些凝重,「小傻子,如果你知道了所有,還會和我說這番話。那……就算你趕我走,我也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揉了揉白萱的頭髮,「回去把鞋穿上,地上涼」皺著眉看向窗外,窗外桃花盛開連成桃花海,可愛深紅映淺紅,桃林中鳥兒們載歌載舞,為求偶賣力表演著,而剛剛窗欞外的身影早已不在……

    巖風邪魅地一笑。愛一個人,愛到深處,只會選擇獨自受傷,默默看著。愛的越深就會越發小心翼翼。他與他之間,到底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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