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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遊戲塵寰裡 文 / 無心雲

    聽村裡的老人說,很久很久以前,顓頊大帝統一五湖四海、八荒**後徹底將神族與人族分開,從此以後神族住在天上,人族住在地上,而統治人間的是半人半神的王族。神族對於我來說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甚至是半人半神的王族和貴族,對於我們這些平凡的小老百姓來說也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可是我的哥哥居然可能就是貴族甚至是王族。有時候我會望著哥哥問:「哥哥,是不是當我變的很老很老的時候,你還是這個樣子。」

    這時候哥哥會沉默的看著我,眼睛裡有淡淡的憂傷,我不喜歡哥哥這樣的眼神,我知道我會比哥哥先變老,我會先死去,那時候真的就只剩下哥哥一個人了,我突然為哥哥感到難過,我說:「哥哥,不如我們去亳吧?」我希望找到哥哥的親人,當我死去的時候哥哥不至於太孤單,哥哥看透了我的心思,走過來抱住我:「放心,我不會讓你先死去的。」

    就在我和哥哥爭執著要不要去亳的時候,放勳來了,我伸長了脖子往他身後看,放勳笑笑:「大哥沒有與我同行。」「我又不是在找他。」我嘴裡嘀咕著,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他還說什麼後會有期呢,哼。

    「棄兄,這次我是專門來請你到亳做大荒農師的。」放勳誠懇地對哥哥說。」「大荒農師?」哥哥面露詫異。「實不相瞞,我是四王子堯,不過父王和母后都稱呼我放勳,大哥青陽摯是當今太子。」這次連我也詫異了,那個嬉皮笑臉的摯居然就是當今太子青陽摯,而這個少年老成的年輕公子居然就是連民間都多有賢名的王子堯。

    在放勳的誠心相邀下,哥哥決定跟放勳一起去都城亳,哥哥的神情很複雜,那裡是屬於他的世界,又不是屬於他的世界,那裡應該會有生了他又棄了他的親生父母。我很開心,我終於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了,我相信哥哥在那個原本就屬於他的世界裡會更加的如魚得水,等我死了他也不會太孤單。

    一路上我們走得很慢,因為只有一隻重明鳥做坐騎,我們卻有三個人,還加一隻腓腓,瞿如示意可以做我的坐騎,可是沒有絲毫靈力的我這個凡夫俗子實在沒有駕馭坐騎的膽子和能力,哥哥也不贊同,瞿如露出一個很無語的表情先飛走了。我們只好三人一騎慢慢飛,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比較貪玩,看到熱鬧的市鎮、美麗的山林湖泊都要嚷著下去玩,哥哥是一貫順著我的,放勳又是個好脾氣的,所以我們這一程倒更像是遊山玩水。

    在青丘上空,遠遠的便可看到十丈紅塵深處的無限繁華旖旎,我連連咂舌:「還沒到京都呢,居然就看到了這麼繁華熱鬧的城鎮。」

    「塗山氏善於經商,青丘是塗山氏的發源地,自然要比別的城鎮繁華很多。」放勳對我們說,這一路上放勳講了很多王族以及一些大氏族的事情,塗山氏自上古時期便是大氏族,據說其先祖是神獸九尾狐,因其善於經商而不熱衷於參與政治,倒是一直存留至今,還代代繁盛,放勳說五湖四海、八荒**都有塗山家的生意。我讚歎:「還是狐狸聰明。」

    我在青丘的大街小巷間玩得流連忘返,街道兩旁的鋪子裡、小攤兒上擺放著很多我未見過的小玩意兒,當然,最吸引我的還是各種美味的小吃,我邊走邊吃,突然想起貌似只有我一個人在吃,回頭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後的哥哥的放勳,本來想勸他們一起吃的,可是看著這兩個長身玉立、一本正經的翩翩佳公子,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呃,你們累了吧?不如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我一臉歉然的說道。

    「好啊。」

    他倆異口同聲,應該是早就等著我說這句話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摯,覺得若是摯在的話,應該會盡興的和我逛大街、吃小吃,雖然他也是貴公子,還是最尊貴的一個,可是我就是這麼覺得。

    前面就是一座裝飾華麗的大樓、前面車水馬龍、人潮湧動,還隱隱有樂聲傳出,「好了,就到這裡休息吧。」

    我的好奇心大起,沒等他倆同意就先跑了進去。我看到很多人都圍在中央便也擠了進去,原來中央是一個大大的舞台,舞台上面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舞台上還有一個彈琴的男子,我驚叫了一聲,那個男子貌似是摯,不會吧?

    當今太子居然在這裡彈琴,我揉了揉眼睛,只見他一襲白衣,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一縷散發懶散地飄在前額,一如他臉上懶散的神情,可是高貴與懶散在他的身上卻顯得那麼融洽,他明明坐在人潮湧動的十丈軟塵裡彈琴,卻讓人感覺他是高高在上地坐在雲端裡,我雖然對這個浪蕩子很無語,可是不得不承認摯很好看,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琴聲若天籟般悅耳。

    想必大家跟我的想法一樣,很多人都被摯的琴聲吸引了,後來那個跳舞的女子只繞著摯擺動舞姿,還有很多女子把一些好看的東西扔在摯前面,後來摯告訴我,舞女跳的好時客人會扔纏頭,這個應該也是相同的意思吧。看著那麼多美麗的女子圍繞著摯,而他似乎很是享受這種感覺,我突然很生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很生氣,就是突然覺得他很討厭:「哼,這個浪蕩子。」

    我轉身就要走,卻撞在一個人身上,我抬頭一看是放勳,放勳正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看著摯,他眼裡的東西跟他平時表露出來的不一樣,被我一撞他也回過神來:「看夠了?我們去吃飯吧。」哥哥看到我們倆的神情不對,也開玩笑:「清揚,再不去吃飯我可真餓的走不動了。」

    我嗯了一聲,悶悶地跟著放勳和哥哥到了一個酒樓,我們點好菜剛要動筷,摯翩然落在我前面坐下來,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他先拿筷子夾了一嘴菜,邊吃邊說:「喂,小丫頭,終於見面了,你剛才看到我了?」「哼。」我冷哼一聲,只顧吃菜。「放勳,還是你瞭解我,點的都是我愛吃的菜。」他又衝放勳說,這個人還真是會自作多情。

    估計是被我拉著逛街逛累了,哥哥和放勳很早就回房休息了,我卻了無睡意,趴在窗子上看星星。窗外,墨黑的天空上掛著一輪碩大皎潔的月亮,明亮卻寂寞。一襲白衣輕飄飄的落在前面的房頂,半躺半臥地靠坐在屋樑上,看上去竟像是躺在月亮上的仙人一般,又是那個討厭的摯,我沒理他,打算關窗睡覺,卻發現窗戶動不了,我知道是摯搞的鬼,瞪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你很討厭我?」身後是清朗的男聲,我很討厭他嗎?其實摯一點兒也不討厭,那我在做什麼?在生氣嗎?可是為什麼要生氣?被他這麼一問,我倒不好意思離開了:「沒有啊。」

    我悶聲回到,我沒有看他,可是我覺得他應該是笑了一下:「過來,我帶你去玩。」我還沒來得急說話就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本能的想叫,又趕緊用手捂上了嘴巴。摯已經飛到了我身邊,用手攬住我的腰,他清嘯一聲,他那只白色的大鵬鳥飛到了我們腳下,我們穩穩地坐在了大鵬身上。

    「坐好了,大鵬的速度很快的。」哼,我又不是沒坐過坐騎上過天,重明鳥不是我還在暗自腹誹,大鵬鳥突然扶搖直上,我瞬間緊緊抱住大鵬的脖子,我真的沒想到大鵬的速度會這麼快,簡直是如風似電,看到我四肢並用的趴在大鵬上,摯哈哈大笑起來,我白他一眼,他居然還笑,大鵬鳥估計是被我抱地很不舒服,不滿的搖搖頭又長鳴幾聲。

    「喂,你不要抱地那麼緊,你抱的可是逍遙的脖子,它要是被掐死了,我們肯定也會被摔死。」我趕緊鬆了鬆,可是還是沒有膽量完全放開,大鵬鳥估計是在受不了我這樣緊張的抱著它,明顯的放慢了速度,原來這隻大鵬鳥叫逍遙啊。

    摯笑著幫我調整好坐姿,又握住我的手,我雖然感覺舒服了些,卻還是很緊張,我只是一個凡夫俗子,雖然我也坐著著名的重明鳥上過天,可是重明鳥的速度絕度與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大鵬鳥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而摯的這隻大鵬又這麼的瘋、這麼的有個性

    ,雖然這種御風而行的感覺非常的爽,但是我還是膽戰心驚、心驚膽戰。為了分散我的緊張,摯指著天上的星星給我講解他們的名稱及故事,我這才發現我居然離星星這麼近,近的似乎我一伸手就可以將它們摘下來,可是它們又離我那麼的遙遠,遠的我永遠也只能看著它們。閃閃發光的星辰掛在藍緞子一般的天空上,如鑲嵌在上面的寶石,熠熠生輝。

    還有天空,我從不知道夜晚的天空居然是這般的溫柔迷人,我們的腳下是天空,頭頂也是天下,腳下的天空似透明的湖面、又似寶藍色的軟緞,迷濛的雲朵漂浮其上,時散時聚、若即若離,夢幻美麗,摯一手護著我,任我沉醉在這天上景象中。

    我一回頭看到摯也開心的笑著,他臉上和眼裡的笑不是他平時那種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懶散的笑、戲謔的笑、遊戲人生的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暢快而舒心的笑,他不知何時拿下了髮冠,一頭烏黑的散發在風中肆意張揚地飛舞、寬大的白袍、長袖也在風中獵獵飛揚,此時的他是自由的、逍遙的,似乎他就是這星河中的一顆星,是這上空中的一朵雲,我呆呆的望著他,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看我玩膩了,便讓逍遙下降,山河大地盡在我們腳下,天還是黑的,我只看到下面黑黝黝的一片,摯指點著告訴我,那邊是大人國,據說是追日的誇父的後代,誇父一口就能喝乾江裡的水,可見他們有多高大了。再過去是小人國,又叫靖人國,據說那裡的小人都是早上從樹上長出來,太陽下山的時候就消失了。還有無腸國,那裡的人吃了東西就直接排泄出來。據說排泄出來的東西因為未經消化還可以再吃呢,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怎麼可能?」摯笑著繼續說,還有一個國家叫不死國,據說那裡的人只吃露珠、泥土,只喝空氣,活到二三百歲就死了,然後埋在泥土裡,再過幾百年又會活過來,繼續過日子。

    我說:「那他們活得多沒意思啊,雖然可以長生不死,卻吃得是泥土、露珠,沒有什麼生活的樂趣。因為永遠無法死去,所以肯定不會珍惜,況且活得那麼長,即使再多再美的景物也看膩了,再有趣的事情也玩膩了。還有啊,若是活膩了卻無法死去,那該多累啊,即使可以睡幾百年,卻要帶著以前的記憶活下去,若是有傷心的事情,卻忘不了,一定也很痛苦。」

    摯笑看著我,想是沒想到我說出這一通話來「那麼你不覺得你的生命太過短暫了嗎?」

    「所以我要盡可能快樂的活著著呀,我要在短暫的生命裡珍惜值得珍惜的一切,愛值得我愛的人,尋求可以尋求的幸福。」

    摯看著我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我問:「這些國家,你都去過?」

    「有的去過有的沒有。」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書上看的。」

    「書上的東西也可當真?」

    「怎麼不能,不信的話,以後我帶你去看。」

    我一滯,以後?你的以後那樣漫長,我的卻這樣短暫。

    兩人突然停下,各有所思,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清揚,清揚」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叫我,我睜開眼睛看到了摯,「快起來。」他笑著叫我,我們貌似在一座山上,我還聽到了轟隆隆的水聲。待我看清眼前的景象,瞌睡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們所在的高山四周,無數河流、千條白浪呼嘯著、奔騰著,爭先恐後的湧入大海,而那片一望無際的墨藍色汪洋大海卻寧靜的如同凝固了一般,絲毫不為這流入自己懷抱的千萬條江河所動,

    這份靜謐安然的魅力竟然一點兒也不亞於那萬河奔騰的壯觀,我感受著這壯美的景致,也感歎著大海的胸襟和魄力。當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天邊撒開數道紅霞,突然,一輪如火似血的紅日躍出海面,轉瞬間,墨藍的海面上輕覆上萬丈紅霞,如夢似紗、如帛似錦。

    我對著大海和紅日大聲喊叫:「好美啊,好美啊」摯爽朗的大笑著,我的聲音和他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飄出了很遠,我想,太陽一定聽到了,因為隨著我們的叫聲和笑聲,它越來越燦爛,越來越明亮。回去的時候,摯告訴我,這是天台高山,萬河之水都從這裡入海,他還說他不開心的時候喜歡來這裡,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個人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

    我們回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我祈禱哥哥還沒有起床,我可以偷偷溜回房裡,摯問:「幹嘛怕你哥哥知道?跟我出去玩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其實我也說不清為什麼,就是不想讓哥哥知道,想起鄰居家的姐姐在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偷偷跑出去和他的情郎相會,卻被我撞見了,為了不讓我說出去她答應給我做一雙漂亮的鞋子。這麼想著我的臉突然紅起來,摯看我沒說話,還莫名的紅了臉,問我在想什麼呢,

    我說:「沒想什麼。」然後便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我的情郎又怎麼可能是摯這樣的男子,且不說我們的身份是千差萬別,就是我們的壽命,我之於他恐怕就是蜉蝣之於彭祖。我氣惱的搖搖頭,我幹嘛要想這些?一回頭看到摯似乎也在默默思考著什麼。我們就這樣一路安靜地回到了客棧。

    我躡手躡腳的經過哥哥的房門,然後輕輕的推開我的房門,一團小白球跳進我的懷裡,我知道是我的阿腓,阿腓委屈的衝我叫一聲,意思是說我出去為什麼不帶著它。我正想示意阿腓小聲點,卻感覺不對勁,抬頭看到哥哥坐在我房裡,我嘿嘿的沖哥哥訕笑兩聲,放下阿腓走過去抱著哥哥的胳膊:「哥哥」

    「還記得有我這個哥哥?」哥哥裝著很生氣的樣子。

    「哥哥」我繼續撒嬌,每次做了壞事我都是這麼幹,屢試不爽。

    果然,哥哥被我搖的沒了脾氣:「你要出去玩也要跟我說一聲啊,你知道我半夜起來看到你不在都急死了。幸虧放勳說好像看到你跟摯出去了。」

    「棄兄,抱歉了,昨晚是我一時興起帶清揚出去看看。」摯走進來說道,放勳也隨後進來笑說:「我大哥是隨性慣了的。」

    「哪裡的話,還要多謝青陽公子帶妹妹出去散心呢。」

    「大哥,不如我們一起回亳吧?」放勳問摯,摯沉思了半晌,他的眼中似有幾縷煩緒,「好吧。」他看了一眼我和哥哥方回道。

    去亳的路上,我和哥哥與摯共乘逍遙,為了等放勳,逍遙飛的很慢,我總感覺摯不是很高興回亳,路上他雖然也在同我和哥哥說笑,可是他的眉頭一直微微皺著,我有幾分困惑,他不是太子嗎?亳是他的家,回家不應該是很開心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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