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午夜夢魘 文 / 尋歌

    此刻的寒熙剛剛處理完韓中德發來的公司文件,起身去廚房倒了點水,路過靜恩房間卻聽到奇怪的聲音，放不下心的他還是開門進來，結果就看見一頭濕髮，癱坐在地上哭泣的靜恩，連忙放下杯子,蹲下身輕聲詢問。

    「靜恩，怎麼了？」

    「靜恩，抬頭看我，是寒熙，我是寒熙，沒事了，我在這裡。」伸手輕撫靜恩不停顫抖的肩膀，語氣輕柔地哄著她。

    靜恩慢慢抬起頭，臉上都是濕濕的淚痕，慌亂地抱住寒熙，但還是止不住的小聲抽搭。

    「哥，哥，子晴她死了，好多血，好可怕，她一直看著我，她好恨我。」靜恩語無倫次地趴在寒熙肩上說話。

    子晴的死,讓她一度不能接受,明明那樣一個鮮活的人,就這樣死在自己眼前。更讓自己不能釋懷的是,她的死,自己也不能逃脫關係。

    寒熙輕拍靜恩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本以為兩年的時間足夠她忘記這件事,沒想到靜恩還是不能接受

    「乖，她的死和你沒有關係。醫生也和你說過的啊，你忘了麼。爸媽，爺爺，大哥都說過，我也說過，莫子晴的死，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寒熙語氣難得地溫柔,一字一頓，反反覆覆地說，靜恩的情緒才有所緩和。

    「好了，我陪你，來，先把頭髮吹乾，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寒熙扶起靜恩，帶她到梳妝台那裡坐下，吹風機插上電源，輕輕緩緩地幫她吹頭髮。

    等寒熙將靜恩頭髮吹乾，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寒熙的動作太輕柔，靜恩已經趴在梳妝台上睡著了。

    「好好睡吧。」寒熙把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細心地打開小夜燈，並關上其他的光源，才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

    靜恩睡得渾渾噩噩，冷汗連連,好像夢到了那年，那段她最快樂的時光。

    小時候和大家一起長大，雖不是常常見面，佑次和靜恩更是聚少離多，可靜恩一直和江佑次保持書信往來，雖然要花上好多天才能收到一封，不過靜恩還是沉浸在這種童年的快樂中。

    直到上高中時，遇到了蘇然，遇到了她最好的朋友，莫子晴。

    莫子晴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家裡條件說得過去，單算不上富貴，但好在性格開朗大方，和大大咧咧的韓靜恩成為了好朋友。

    靜恩嘴角帶著笑,如果，遇不到蘇然，她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蘇然是誰?整個高中時代，全校女生追捧的對象，家裡是韓國赫赫有名的財團，與靜恩家的生意往來密切。蘇然這人自然也是長得白淨帥氣，更是彈得一手好鋼琴。可以說是大多數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暗戀對象。當然，處於少女懵懂期的靜恩也不例外。

    與蘇然相遇的時候，是學校梧桐樹變紅的季節，靜恩一人邊漫步邊抬頭細數梧桐葉漏下的陽光時，和蘇然撞個滿懷,靜恩沒站穩,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同學沒事吧。」對方適時扶著了她，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抬頭看他，眼前的男孩笑容陽光，就好像梧桐樹漏下的陽光，讓她一時迷住了眼。

    「沒事。」靜恩恍惚了好久，才輕聲開口回答。

    「我叫蘇然。」

    「我叫，我叫靜。」臉上不自覺飛上兩朵紅霞,靜恩有些結巴地回答道，手心也不自覺開始冒汗。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靜恩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韓氏萬騰集團的孫女，雖然他有可能認識自己。

    「靜？好特別的名字，認識你很高興。」蘇然完全不介意靜恩保留自己的名字，而是接著往自己要去的那個方向走了。

    靜恩回頭看他身影，撫上心口，心臟還是在撲通撲通的跳著。

    好像，有種一見鍾情的感覺。

    「靜恩。」莫子晴叫回發呆的靜恩。「怎麼了，在想誰呢？」

    「沒呀。」靜恩臉上不自覺飛上紅霞，火辣辣的。

    「不要說謊啦，我都知道了，你爺爺同意你和寧合財團的公子訂婚，全校都知道了。」莫子晴調笑道。

    知道還說出來，靜恩白了一眼莫子晴，但是嘴角還是不自覺上揚，連今天喝的這杯白開水都格外甜。

    「靜恩，我問你哦，你瞭解蘇然麼？」

    「嗯。當然。」靜恩自認為蘇然這人簡單真實，不難懂。

    「額，我的意思是說，你確定現在就嫁給他了麼，你們兩還好小。」莫子晴換了一種問法，有些期待地看著靜恩。

    他倆才十七歲，的確有些小，正式因為還小，雙方父母才覺得先訂婚好。

    「我覺得沒問題啊，蘇然給我的感覺，很好，而且，他很照顧我，他也說，會一直一直照顧我，讓著我的。」

    莫子晴眼睛劃過一絲失望，但轉眼有開心的說：「那就恭喜你們啦，才子佳人，門當戶對，羨煞死我了。」

    靜恩甜甜一笑，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她，沒有在意莫子晴的奇怪舉止。

    夢境流轉,從美夢變成了噩夢,回到了噩夢的根源,那段自己再也不想回想的往昔。

    「子晴？子晴？是你麼？」黑暗中，許久沒有能看到陽光的靜恩似乎聽到一聲冷笑有些難以置信，剛剛一晃而過的是不是自己的好友。

    「啪」強烈的燈光，讓靜恩覺得有些刺眼。

    「好久不見，靜恩。」久別重逢，莫子晴臉變得有些消瘦，身上穿著她自己最討厭的黑色運動衣，寬寬鬆松的，但是靜恩還是勉強看出她的肚子明顯大了一圈。

    「子晴，這幾個月你去了哪裡？為什麼我找不你，你們家出事了，你為什麼不見了，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還有，你······為什麼在這裡？」靜恩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莫子晴，眼前的人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這裡她被至少綁了兩天兩夜，子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廢棄的工廠。

    「前面的問題，我還以為你這兩天應該想明白了，可惜啊，韓靜恩，幾個月不見，你還是一樣的笨。看在你平日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只回答最後一個問題，我出現在這裡，」莫子晴蹲下，扣住靜恩的下巴，力氣大到嚇人，「是因為，我就是那個綁架你的人。」

    莫子晴看著靜恩臉色慢慢變得蒼白驚愕的表情，哈哈大笑。

    「怎麼？你那種眼神是什麼？憐憫？害怕？恐懼？」站起身，莫子晴把運動衣拉開，扔到一邊，露出微微隆起的肚子,手不住在上面輕柔地撫摸,「你說我肚子裡的，是什麼？」

    靜恩抬頭看著莫子晴的臉，再看看那個不用解釋就知道怎麼回事的肚子，無力地開口：「他，是誰的？」

    莫子晴像是沒有聽到靜恩的問題，自己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帶笑。

    「你說，他出生了的話，是像我，還是蘇然？」

    靜恩驚愕地聽到了蘇然的名字，孩子是蘇然的?對,子晴懷了蘇然的孩子，所以子晴在她和蘇然訂婚消息出來的時候莫名失蹤。所以在今天她和蘇然的訂婚當天又突然出現。蘇然，竟是蘇然！

    「你像爸爸就好了，不要像媽媽，爸爸做什麼都很棒，你長大後一定很像他，這樣不論做什麼都很成功。小不點，你很快就會見到你爸爸了。」子晴似乎精神上面出現了問題，一直無厘頭地對著自己肚子說著話，斷斷續續的。

    靜恩也發覺到了子晴情緒上面的不正常，只好先小心翼翼安撫著子晴，不敢刺激到她。

    「子晴，不論你和蘇然發生什麼，你和我說好麼，不要這樣，大家都找不到你，你爸媽很擔心你。」

    「擔心？」子晴眼角微微濕潤，嘴角掛著嘲諷的笑。「靜恩啊，蘇然好狠，你也好狠，我爸媽好狠，蘇然他爸媽更狠。」

    莫子晴跪坐在靜恩身邊，撫摸著靜恩的臉，靜恩看著子晴的手一下一下在自己臉上劃過，身上不禁打了個寒戰。

    「在你們決定婚期的那天，我去找了蘇然的爸媽，我說我懷了蘇然的孩子，你知道麼？他爸媽立刻就變臉了，問我要多少錢才肯把孩子拿掉。呵，這是蘇然的父母啊，他們完全不在意我肚子裡懷著蘇然的孩子，他們只在乎的是他們兒子娶得是韓氏集團韓忠德的孫女。他們要我拿掉孩子，我自然不答應，我去找蘇然，和蘇然商量，他的第一反應也要我把孩子拿掉，說會送我出國留學，給我一筆錢，好好重新開始。這就是我愛上的男人。哈哈······」莫子晴不可抑制地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開始流個不停。

    「那你爸媽呢？」

    「靜恩。你知道麼，我一直以為錢，身份，不重要，可是，我錯了，我爸媽為了保住自己的公司，要帶我去強制人流。我是他們的女兒啊，他們竟然也站在別人那邊，而你，韓靜恩，你怎麼可以那麼好命，你怎麼可以嫁給我最愛的人，你怎麼可以掠奪我整個人生！」黃色的燈光，照射著莫子晴扭曲的五官，讓靜恩有些害怕，她的手指快掐到自己肩膀的肉裡面了。

    就在靜恩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莫子晴的手又慢慢鬆了開來。

    「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該死地恨不起來你，蘇然喜歡你，不是你的錯，蘇然爸媽不接受我，不是你的錯，我爸媽不站在我這邊，不是你的錯。可是，我該怪誰？靜恩，我已經走投無路了。今天如果你和蘇然訂婚了，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我要見他一面，我還是不能放棄，小不點需要爸爸，我需要他，我不可以沒有他的。」

    靜恩看著昔日的好友如今的摸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原來蘇然知道子晴懷孕，為了不影響和自己結婚逼子晴流產，為了和萬騰集團的聯姻，他們可以不要這個孩子，當子晴不存在。這一切的一切她一時難以接受。

    「子晴，蘇然是你的，我答應你，我不會和他訂婚，不會阻礙你們，婚事我去求爺爺取消，蘇然他一定會接受你和小不點，這是他該負的責任。」

    莫子晴雙眼無神地看了靜恩一眼，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然後伸手給她解開繩索。把她帶到車子上，把鑰匙遞給她。

    靜恩知道子晴是開始信任她了，不論是暫時的還是真的相信她，自己必須要安撫好現在情緒不能自我控制的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