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三月:只因那時年少2 文 / 李十四
高三的學習是繁忙的,只除了蕭單和一人,我有些無奈,才把他從那個鬧騰的地方捉回來,可他卻每日都去了那個無比安靜的地方,美其名曰是向周公討教各科老師留下來的學問,說白了還不是懶人借口多麼。
可是只要他不去那個鬧騰的地方,我還是隨他的,其實上不上大學真的是沒什麼所謂的,只要蕭單和開心就好了。
可是蕭單和又逃課了。
夏沫濋說,她在那個鬧騰的地方看到了蕭單和。
夏沫濋說,蕭單和摟著林艾草的纖腰,笑的無比自在。
我想夏沫濋一定是騙人的,蕭單和就算回到了那個鬧騰的地方,可是他怎麼可能會摟著林艾草的腰。
可是蕭單和確實摟著林艾草的纖腰了,他不僅摟著林艾草的纖腰,他還親吻了林艾草的雙唇,我看著他們,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還嘩嘩的流個不停,止也止不住。
我說:「蕭單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真的不再是我的蕭單和了?」
蕭單和一直沉默著,他看著我,眸子中有著我看不懂的深意。
最後,他說:「蘇嚟喑,對不起,以後你都要一個人了。」
他還是選擇了林艾草。
林艾草,眼睛不比我,頭髮不比我,身材不比我的女生。
我一邊哭著,一邊罵著蕭單和。
十歲那年,爸媽吵架,蕭單和把我帶出了家門,蕭單和說:蘇嚟喑,你多幸福啊,你到底在哭什麼呢?
十二歲那年,蕭單和的父母離了婚,蕭單和跟著父親留了下來。
十二歲那年,我的父親出門去做生意,我再沒聽到父母吵過一聲,蕭單和說:蘇嚟喑,你還是會幸福的,我會讓你一直幸福的。
十七歲,蕭單和和林艾草在一起,又分了手,林艾草說,我是蕭單和不能舍下的蘇嚟喑。
可是他還是捨下我了。
十八歲,蕭單和和林艾草分了手,又在一起了,蕭單和說:蘇嚟喑,對不起,以後你都要一個人了。
高考結束了,我發揮的不錯,我覺得我是化悲憤為力量了,蕭單和沒有參加高考,而事實上是他在那天說了那些話後就消失了,夏沫濋說,蕭單和去到了葉生城。
可他並沒有帶走林艾草。
爸爸回來了,在離家的五年後,他和媽媽正式辦了離婚手續,我和枝椏在送離他的火車站上,見到了他現在的愛人。
這個女人,容貌上要比我媽媽美上幾分。
這個女人,氣質上要比我媽媽高貴幾分。
這個女人,我曾經那般熟悉,我也曾經愛屋及烏的那般喜歡。
這個女人,我和枝椏本喊蕭阿姨。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蕭單和忽然要和我劃清界限了,因為我的父親帶走了他的母親,所以他開始記恨我,可是他又不能傷害我,所以他選擇離開,只是他不知道,於我而言,最大的傷害莫過於他的離開了。
我在高考後回學校填報志願的時候見過林艾草一次,她說她報了葉生的大學,她要去找蕭單和,我報了c城的大學,c城和葉生城,相隔甚遠,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蕭單和,我有些恨他,他丟下了我,只是因為那個爛理由。
十九歲,我帶著枝椏離開了這座生我們養我們的城市,枝椏說:阿喑,我要新生了。
四年後,我回了家,遇到了夏沫濋,她好像,一直就沒有離開過。
夏沫濋看著我,笑道:「蘇嚟喑,你終於回來了。」
我點點頭,卻不說話。
夏沫濋說:「我們的小區已經拆遷了,我們搬了新小區,我家在7幢3樓,你家在四樓。」
我家?我還有家嗎?
六年前,母親在簽完離婚協議書的第三天便自殺了,她留下的書信上說,讓我和枝椏好好念完大學,對不起她沒有辦法陪我們走到最後了。
母親是愛父親的,只是愛的有心無力罷了。
父親回來替母親辦完了葬禮,他說他會留在這裡,到我和枝椏大學畢業為止,我沒有反對,而事實上他留不留下於我也早已沒有關係,這麼多年來,我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枝椏也顯得很平靜,她說,對於一個只有兩年記憶的名義上的父親,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差別呢。
枝椏和我是異卵雙胞胎,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拐了走,等父母把她找回來時,她已經九歲了,九歲,已經是一個知事年紀,面對父母每日的爭吵,她顯得尤其平靜,因為這個世上,除了一個尹薛一,再沒有誰會勾起她丁點在意,所以她活的沒心沒肺,卻最最孤單寂寞。
我抬頭看向遠處的四樓,那樣的高度讓我晃了神,四樓,四樓,好像很久以前,我也是爬上了那般高度,為了找一個人,一個,忘記了很久的人,是他不記得我了,還是我不記得他了。
夏沫濋說:「我們一起走走吧?」
我點頭:「好。」
這是時隔四年後我與她說的第一個字,好。
我們一起走過那般街道,昔日的建築早已沒了往日的模樣,過去的終於過去。
夏沫濋說:「蘇嚟喑,你還記得蕭單和嗎?那個你曾經那麼喜歡的男生。」
她說完不等我開口又說了句:「你怎麼會不記得呢?你那麼喜歡他。」
我停下腳步,將視線從那些早已變遷的建築物上離開,我說:「夏沫濋,蕭單和,死了很久了。」
他在我心裡,死了很久了。
「蘇嚟喑,你倒是真的絕情。」她的聲音暗了暗,眼神也暗了暗。
我朝她笑了笑:「夏沫濋,下個月初,也就是春的初始,我要結婚了。」
如今的我,這樣活著很好。
可夏沫濋搖了搖頭,她看著我,滿眼滄桑,明明不過是二十三歲的年紀。
她說:「蕭單和的確死了,他在一次打鬥中被人打傷了頭部。」
「我記得那天是你生日,中午的時候我還陪著他去買了禮物,那是一條水晶玻璃鞋的掛墜,他說你最喜歡的童話故事就是灰姑娘,他說如果有人願意送給你水晶鞋,你就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可是水晶鞋卻在那次打鬥中丟失了,而本來他去醫院的話還來的及,可是他說他不能讓你一個人等在那裡。」
「我不知道那日你和蕭單和說了什麼,只是之後蕭單和就要求做手術,醫生說既然已經晚了,就不能急了,如果馬上做手術的話成功率只有20%,可是那個時候蕭單和根本不聽醫生的勸,我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讓蕭伯父簽了家屬同意書,我只知道那個時候他迫切的想要活下去。」
「只是手術最終還是失敗了,他拼著最後一口氣,要求我帶你去看那一幕,而事實上,你走後,林艾草也被蕭單和趕走了,然後,他就倒了下去,我拉都拉不住。」
夏沫濋說完這些便沒了聲音,我能感覺出她的難過,她的傷心,她也那樣愛蕭單和。
可是她是不是在說,蕭單和已經死了四年,而且,他是因我而死呢?
我看著夏沫濋冷笑:「夏沫濋,你好殘忍,你可以一輩子都不讓我知道的。」
然後我轉過身,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
蕭單和,為什麼你連死都不願讓我知道,為什麼你分明把我看得那般重要,卻不好好保重自己,你明明知道你若出了事,我一定也是活不下去的。
為什麼你總是要以你的方式來阻斷我的選擇,我總說枝椏傻,因為一個把她忘記了的男子而心念那麼多年,可原來我比她更傻,我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蕭單和,這一次,我還是不選擇原諒你。
我閉上眼睛,我多想去找你。
題外話:年少時,你是不是遇到過那樣一個少年,他總是穿著白色的t恤或襯衫,洗的泛白的牛仔褲,他笑起來時樣子痞痞的,你有時候真覺得他欠揍,可是你卻又是那萬般歡喜的,他的笑或許至今你都無法忘記,你以為那麼多年過去了,可是原來有些記憶只是深埋心底了。你在想會不會有那樣一天,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正趴在高中時的課堂上睡覺,背後的同學正在踢你的椅子,同桌在偷偷扯你的衣袖,而班主任則一臉嚴肅地向你走來,你看著班主任,忽然再沒了以往的懼怕,你甚至還露出了傻傻的笑容,你說:「好久不見,我親愛的老師。」
你轉過身:「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少年。」
你歎然:原來一切都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