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是你自己先失去了愛人的心 文 / 李十四
五月的天到底是不一樣的,不能說冷,也不會熱,只是穿著兩件單薄的衣裳就很舒服,走在路上時,也會看到很多漂亮的小花,黃色的,白色的,藍色的,我總喜歡將它們採下來,然後看著它們枯死。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它們枯死在了最燦爛的年華,多好。
荷歡依舊昏迷著,阿古一直在照顧他,我覺得按著現在人的思維,或許荷歡和阿古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果,我時常都會在微博或者其他什麼地方看到有人說著兩個男生在一起的無限美好,我想要是當初荷歡是和阿古在一起,那是不是之後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因為竹瑄不管再怎麼恨,她也很難將已經彎了的荷歡掰正。
我覺得大概是日子太無聊了些,所以才會有這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樣結束這種日子,顧小九走了,我推開了阿臆,沈西塵恨我,我的人生還能再悲催一些麼?
然後,我聽到了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連浮生死了。
連浮生死了,沈西塵再不會原諒我。
我去七月的那會遇上了那個名叫洛念安的女子,她依舊是一條紫色的連衣裙,長髮被一根絲帶隨意的綁在耳後,她抓著我的雙手冰冷,她問:「你們老闆在哪裡?」
我以為是誰的服務不周到了,所以她才要找我們老闆,於是說:「洛小姐,有什麼事情嗎,或許我可以幫您?」
她有些激動:「我要找你們老闆,我要馬上見到他!」
她的雙眸忽然變紅,情緒也開始有些不穩,我連忙先穩住她的情緒,然後讓兮雲打電話給老闆,老闆說他馬上來。
我其實對於洛念安並不熟悉,只是她經常一個人來七月喝酒,喝完酒就會哭,於是便有些印象深刻。
老闆來了之後,就帶著洛念安去了辦公室。
兮雲說老闆剛才的聲音很急切,我雖是有些好奇,但總歸不是八卦之人,看了那扇緊閉的辦公室門一會,便搖搖頭往吧檯走去,只是在快要到達吧檯的時候又聽見了那兩個資深服務員的嘰歪。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刻意去聽。
只聽見一人說:「你瞧見那個女子沒有,又犯病了。」
另一人語氣不屑:「就是,每次都這樣,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有病!」
一人又說:「我前些日子看見十七少了,他憔悴了很多,皮都快包著骨頭了,哎…」
另一人也跟著歎氣:「十七少真是太可憐了,又不是他的錯,為什麼要他來承受這些。」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我適時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原來洛念安是有病的。
十七少,應該就是顧小九的弟弟,那個他大媽最後從外面帶回來的顧家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我走至吧檯,兮雲就給我一張單子:「侵慌,我肚子疼的不行,你幫我一下。」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直往衛生間所在的方向衝去,看樣子是真的疼壞了。
我拿起手上的單子看了看:七號桌,一打啤酒。
七號桌?難道是…
我連忙跑去拿了一打啤酒,然後去七號桌,一樣的白色西裝,頭髮要長一些,此時的音樂並不吵,他靠在那裡,嘴角含笑,雙眸微微閉著,只是。
他不是顧小九。
我有些失望,將啤酒放在桌上:「客人,您的酒。」
他聞聲睜開眼睛朝我看了看,然後又睜大了眼睛朝我看了看,最後乾脆站起來走到我面前盯著我看了看。
「啊!」他忽然大叫。
我本能的退後一步,這該不是遇上神經病了吧?
他忽然雙手抓著我的肩膀:「你是許侵慌吧?」
他認識我?可是,我看了看,我確定我不認識他啊!
我有些糊塗:「你認識我?」
他點頭點頭又點頭:「能見到你真人實在太好了,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模特?」
「模特?」我更糊塗了,「什麼模特?」
他笑著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卡片遞給我,上面寫著:顧十三,自由攝影師。
我為什麼要說是卡片而不是名片呢,因為那幾個字明顯是人寫的,而且有可能是本人自己寫的,只是,顧十三?難道他就是顧小九那個愛攝影愛自由的弟弟。
我瞬間就想到了被關在小屋子裡的十三。
我果斷搖頭:「不要。」
他雙眼立馬瞪了出來:「為什麼?」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好吧…」他明顯有些氣餒,「那你陪我喝一杯吧?」
我又搖頭:「不要。」
他瞪著我看的那雙眼睛,珠子似是要跳出來,他咬牙切齒:「許侵慌,你別讓我來硬的。」
我朝他微微一笑,然後轉身要走,要是顧小九說這句話,我說不定還要忌諱一下,可是眼前這位,我量准了就是只紙老虎。
果然,顧十三見我不睬他,便連忙走至我跟前擋住我:「我無意中從顧小九手機上看到了你的一張相片然後就覺得你就是我找了那麼多年的模特可是顧小九那丫的偏不告訴我你在哪裡只是在我纏不過的情況下告訴我你叫許侵慌今天我終於見到你了你說不要是什麼意思你想讓我死嗎?」
他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我壓根就沒聽清楚幾個字,就最後一句你想讓我死嗎聽明白了,於是我便點點頭。
他一愣,隨即翻了一下白眼:「你真的想讓我死?」
我忽然覺得這樣的顧十三可愛極了,就好像是看到了我們家十三的人身版,不由的笑道:「十三先生,我真的很忙。」
他見我笑似是有些開心:「許侵慌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
他又說:「我幫你去跟我叔叔請假。」
我倒差點忘了他是老闆的侄子這一回事,我瞬間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好吧本身也不怎麼的亮,只是這下是完全看不見了,我發現我的頭有些暈,然後我就真的暈了。
好吧,是假的。
只是顧十三以為我是真的暈了,他連忙扶住我,眼裡滿是關切:「許侵慌,你怎麼了?」
我伸手捂著頭部,語氣盡量說的讓人覺得虛弱一些:「就是,有點暈。」
他忽然將我攔腰抱起:「我送你去醫院!」
「哎,等等,」我連忙說,「我沒什麼大事,你讓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就好。」
他放下我,眼帶疑惑:「真的?」
我有些心虛的微低下頭:「真的。」
「那好,」他說,「那你先去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猛地將頭抬起,又覺不對,連忙又用手捂著頭,假裝不在意的說:「隨便吧,那我先去休息了。」
說完轉身就走,幾步之後越走越快,最後確定他看不見了便開跑,這個瘟神,我要怎麼甩開呢,這會兒是真的要頭疼了。
只是之後的幾日顧十三並沒有來七月找我,而我無意中聽那兩個資深服務員說,顧家又出事端了,而這次事端的罪魁禍首,據說是洛念安。
洛念安,那個總愛穿著紫色連衣裙的女子,她曾和我說:要是真有地老天荒,那麼誰都不累了。
我去沈家的路上撞見了顧十三,我不知道原來真有一個短語叫無巧不成書,顧十三看見我似是很開心,他拉著我不停的問這問那,可是我也能看出來,他很疲憊。
至於我為什麼要去沈家,不過也只是兩個字,執念。
我想見沈西塵。
顧十三說:「侵慌,你陪我走走吧?」
我看了他一會,見他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眸子如今已然黯淡不少,不由的便點了頭,沈西塵下次再去就可以,但是顧十三,我想他此時更需要一個可以聽他說話的人。
顧十三帶我去了葉河邊,葉河的水流比較急,像極了葉生城內每日匆匆的人類,又或者說,葉生城的一切事物都是急而險的,多半的時候,葉河邊是沒有人的。
我不知道顧十三怎麼就喜歡了這裡,只是他看著這葉河的眼神,是充滿憐惜的。
我說:「這條河,是不是和那個名叫洛念安的女子有關?」
顧十三聞聲轉頭看我,他朝我淡笑一聲,然後又轉頭看向葉河:「不是洛念安,那個女子,叫葉梓婥。」
我不說話,等著他的下文,今天的顧十三,與初見時的他,彷彿是兩個人。
顧十三說:「葉梓婥是孤兒,她的一生並不長,卻只是為了十七而活,她執著的用著自己的方式愛著十七,她死的時候,只有十九歲。」
十九歲,又是一個多情卻又執念過甚的女子,就像樹理,就像我,都枯死在了最燦爛的年華。
我有些歎息,這個世間其實並不是沒有真愛,只是大多的時候,一方愛的太深了,所以連帶著另一方的也一併愛了,而我們所能看到的,便是一方的情深,另一方的絕情,於是便宣告著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其實愛情本身沒有罪,你信與不信也沒有多大的關聯,不過是愛錯了人,愛錯了方式,沒有誰會真的拿愛情來開玩笑。
你所謂的沒有真愛,只不過是因為你沒有付出那顆心,只不過是你愛的那個人並不如你愛他般愛你,可是依然有人在默默的愛你,只是你不愛罷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只是你自己先失去了愛人的心。
顧十三說:「其實十七也愛葉梓婥,只是他們之間的誤會太深了,深到沒有人敢去解開它,葉梓婥離開的決然,是因為她也怨念太深,她要十七一輩子都愧疚於她,她在跳入葉河的那一刻說:顧十七你知道嗎?我的人生只是因為你而已,從七歲那年遇見你開始,就只是為了你而活。以後,該你為了我而活了吧。」
顧十三說,葉梓婥的決然,罪孽了三個人的一生。
顧十七,沈蕎,還有洛念安。
我站在葉河邊安靜的閉上了眸子,時間已快近六月,氣候慢慢開始浮躁,可是這葉河邊的風聲卻依舊使人舒心,它似是在唱:
不就是失了愛人的心,不就是沒能得到地久天長,一個人為何不能活著,更該要好好活下去,一個人的地老天荒,就這麼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