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十一月:拂桑落(3) 文 / 李十四
斷橋之約還有十天,在這之前的四天裡,我隱忍住沒有去找他,可是卻受盡了相思,我想我後悔了,後悔說了到此為止,其實哪怕之前他不愛我,可至少人還是我的不是麼,介紹我們認識的那個大媽說,她給他做了不知多少次媒,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竟然會同意,大媽說,也許他終於累了,於是想著找一個歸宿之地,安然老去。
可他找到了我,卻又被我趕走了。
悸…
我閉上眼睛,似是又看見了他站在清風之中,淡然的不可一世,那雙宛若脫世琉璃的雙眸,只是一眼,哪怕千年萬年,也再無法忘記。
你從風裡走來,我自雨中安然,我們從來都不是一類人,於是燃盡了執念,如同枯骨,只一輕敲,便成灰燼。
我想他的心底應該也是有著一份此生都無法放下的執念,而正因為執念太深,於是受盡萬般相思的苦楚卻依舊無法忘記。
只是,我又該怎麼辦呢?
手機裡忽然傳來了好聽的男聲:月光常常常常到故里,送盡多少離人唏噓…
是他打來的,我有些受寵若驚,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聯繫我,拿起手機放置耳邊,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個字:喂。
那便的聲音很急切,卻不是他的:你好,請問你認識這個電話的主人吧,他現在在醫院,我們看他的最後一個通話記錄是你,於是.…
我打斷他:你說他怎麼了?
那邊頓了一下,隔了會兒,才說:您來了就知道了。
我在三十分鐘後趕到他所在的醫院,病房裡,他躺在那兒,安靜且又安詳,就好像是死去了一樣。
死?我打了個寒顫,我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恐怖的感覺。
我問醫生怎麼回事,醫生說他也不知道,他說悸的病很奇怪,沒有心跳,卻有呼吸,看上去好像是睡著了,可是卻沒有任何脈搏跳動的跡象。
我看了悸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他之前在老屋時和我說的話,我說:他也許是回去了。
回到他的前世之中,去找他的那份執著。
醫生莫名:回哪裡?
我搖頭:要是十天後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話,那就煩請醫生宣佈他已死亡吧,他沒有任何家人,而我,算是他如今唯一的家人。
哦?你是他…
我咧嘴而笑:未婚妻。
冷浮悸,我還等你十天,十天之後,我放過你。
浮生續(二)
拂桑將手中的拂桑花砸在若珩邊上那個如花女子的面容上,結果嚇得人家哇哇大叫,本來一個安靜莞爾的姑娘此時看來到似一個瘋婆子,若珩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將手從女子的手中抽出,無奈的走向一邊。
女子見狀自知失態,也不管著找拂桑算賬,連忙朝若珩的方向跑去。
拂桑嘴角含笑:真是不識時務。
背後忽然有男聲傳來:這樣做有意思麼?
轉過身,拂桑嘴角的笑被斂去,又來了一個不識時務的。
拂桑沒有理會,轉身朝著若珩和那個女子的方向走去,有意思沒意思,那都和他人無關,那只是她的事情。
悸駐足在風裡,看著從前那個愛跟在自己身後撒嬌的小女生,已然變成了一個懂得用利刺來偽裝自己的人兒,不禁眸眼悲涼,這一切,到底該怪誰,是他,還是那該死的身份責任。
想到這裡,悸提步跟上,走至拂桑身邊:不如我帶你去看話劇?
拂桑不予理睬:你看的懂麼!
悸笑笑,笑容絕世而顛華:應該看的懂。
拂桑停下腳步:應該?你這人倒是好笑,明明討厭我,為什麼還要陪我看話劇?
悸搖頭:他們說,話劇的名字叫拂桑落。
拂桑看他:那又怎樣!
悸低眸又笑:故事講的是一個將軍征戰未回,紅顏枯等成灰。
拂桑有些懊惱,重複道:那又怎樣!
悸看著拂桑,本來帶著些許玩味的眸子忽然變得憂傷: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離開。
悸說完轉身離去,前世他為了家國責任放棄她,使得她枯等成灰,如今,他有什麼資格再來擁有呢,倒不如來給個成全,成全她和若珩。
拂桑看著悸逐漸遠去的背影,忽然間覺得好難過,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對待悸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悸,她總是會有一肚子的委屈和莫名的氣,她無法控制隱忍,便只能發洩。
拂桑想,這大概是因為初次見面時他對於她的冷漠之報復吧。可是她始終不明白,悸那般慇勤接近她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明明一開始,那雙眸子裡流露出來的東西是不屑的。
拂桑是真的搞不明白了,而一開始想要悸後悔的想法也沒有了,越是接觸她越是覺得悸這個人的深不可測,而這樣的人,她向來是避之不急的。
若珩雖然於她冷漠,可至少,她能拿捏的准。
她始終覺得,自從悸出現後,對於若珩,她關心的逐漸少了。
她怕那個被放逐在流生裡的孤兒,會徹底的將她毀滅掉。
拂桑還是央著若珩來陪她看了話劇,條件是換她一個月的不無理取鬧。
那天拂桑很安靜,一直到話劇放完結束若珩送她到家她都沒有多說一句話,若珩顯然是奇怪的,在拂桑臨近門那一刻,若珩終於憋不住了:涼拂桑,你怎麼了?
拂桑聞言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若珩,雙眸暗淡:若珩,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她搖頭:我好像把什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若珩看著如此反常的拂桑,眸中有擔憂之色,上前一步說:涼拂桑,你忘記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依舊搖著頭:我只知道那天他說他要走了,他說他要為著自己的子民負責,所以要拋棄我了,我要他不要走,可是他不聽,他轉過身就在沒有回頭,後來,後來……
後來,後來他們說,他為保全自己的子民,自盡於城牆之上,他死了,呵,呵,若珩,他死了!
拂桑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也不明白這些話裡的他究竟是誰,她只知道她現在很難過,非常難過。
若珩…拂桑喊。我好像,要變得不是我了。
說完這句話,拂桑就倒了下去,倒在了適時接住她的若珩的懷裡。
若是有來生…她呢喃著。
等拂桑再醒過來,已是第二日的中午時分,而守著她醒來的人,卻是悸。
若珩不在。
拂桑有些失望,她以為若珩會一直陪著她的。
我會幫你。這是拂桑醒來後悸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拂桑不明白。
悸歎了口氣,眸中滿是悲涼之色,他該怎麼說,難道要告訴她是因為前世的債嗎?
也許你和若珩在一起,你才會活的簡單幸福。悸說。
哦。拂桑看著已然被關上了的房門回應著。
她竟然有些難過,在悸說要幫她的時候。
拂桑知道悸是冷家的另一個孩子,是冷父和情婦所生,也是一個一直不被承認的孩子。
她知道悸一直生存在另外一個城市,他為什麼會回來?